林红宾
念小军是我的学生,他的家乡地处深山,爷爷是当地有名的猎人。别看他年纪不大,可上山能捉兔子、山鸡,下河会网鱼、钓虾。他知道我对垂钓感兴趣,暑假里的一天,便邀请我一起去釣虾。
念小军带着我来到村北龙门口水库时,正是日暮西山,余辉像残存的火种,点燃了西天上那些棉絮样的云朵。一泓泱泱阔水平静如镜,晚霞倒影水中,犹如一湖莲花怒放。在一个僻静的河汊旁,念小军说这儿的水草茂盛,淤泥厚实,是虾喜欢出没的地方。他事先用铁丝做成了十个方形小筐,周边加底用蚊帐布蒙好,四周拴绳斜向交叉,中间悬一块烀好的猪骨头,小筐上系一细竿。只见他将一个小筐放进浅水中,找块石头压好细竿,再到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下好另一个小筐,直到全部放完,念小军才说:“咱这就布好阵势啦,先歇憩歇憩,过一会儿尽管捞虾就是了。”说罢在水库堤上坐下来,惬意地瞅着水面。
我也眺望水库久久出神,这儿原有石崖对峙形如龙门,因而得名龙门口。现在石崖已经隐入水底,真的成了水底的龙宫,那里想必有一个水族兴旺的国度吧!
俄顷,一轮丰满的月亮冉冉升起,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我们。面前黑澄澄的阔水浮光跃金,近处水波粼粼,金蛇乱窜,再往远处,就隐入了暮霭雾气之中,让人不知其有多远,恍若烟波浩渺的远海老洋。
念小军眼神真刁,凝视着水面说:“老师,虾拢网了。”我摁亮手电筒一照,小筐之上的水面呈现出细微的杂乱无章的水纹,极目水下,但见两三只约20公分长的大白虾游了过来,皆长须舒展,长螯挓挲,脚儿齐划,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国画大师的传世之作。
俗话说馋猫鼻子尖,瘦驴耳朵长。虾也一样,闻到香味就三三两两凑过来了。念小军站了起来,说:“咱们先起第一网吧,大白虾正在啃骨头哩。”
我们来到近前,念小军搬开石头,握住细竿儿,对我传授技法:大白虾生性乖灵,行动敏捷,听见动静,身子一躬一蹦就弹出小筐化险为夷了。所以起筐时既要稳妥又要麻利,要让它们没等反应过来就束手就擒,任它们再能蹦也无济于事。说罢稳稳起筐,傍临水面“呼啦”一声提将上来。这时筐吊骨悬,大白虾就兜露在筐底的纱布中间。我用手电一照,少说也有二十多只。嘿,钓虾竟如此简单。原来是用筐作钩,以骨头做诱饵,真乃卤水点豆腐,一物治一物。
念小军起筐我捞虾,我们配合默契。起完十个小筐,钓了小半筲。月上中天时,开始钓第二轮。待小筲快装满时,我们就适可而止了。如果懂得适可而止,是不是就不会有灭顶之灾?望着这些因贪吃走上绝路的白虾,我陷入了深思。
(责任编辑 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