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昭+胡印斌
这次三个县改市,透露了一个主要的信号,即:在城镇化不断加快的情况下,冻结了20年的县改市也正在重新开闸。
4月12日下午,四川省民政厅发布消息称,经国务院批准,民政部发文同意撤销隆昌县,设立县级隆昌市。隆昌撤县设市后,行政区域不变,由四川省直辖,内江市代管。省民政厅消息还特意提到,隆昌成为国家解冻县改市审批后,全国首批、四川省第一个获批的县级市。
也就在同一天,湖南媒体报道,经国务院批准,同意撤销宁乡县,设立县级宁乡市。宁乡市由湖南省直辖,长沙市代管。
再往前一天,浙江媒体4月11日报道,经国务院批准,同意撤销玉环县,设立县级玉环市,由浙江省直辖,台州市代管。
连续两天,东部、中部、西部三个地方撤县设市。
县改市重新开闸
这次三个县改市,透露了一个主要的信号,即:在城镇化不断加快的情况下,冻结了20年的县改市也正在重新开闸。
此间的背景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县改市在浙江、江苏、山东等沿海发达地区蔚然成风。其中,江苏县级市数量超过了县的数量,苏南的县基本都改了市。相关统计显示,至1998年,我国县级市数量达437个,其中近350个为县改市。
不过,县改市一度引起盲目跟风,从而带来不少问题。比如,许多地方盲目追求“县改市”,造成县级市市区农村人口比重过大,城郊比例失调,城乡概念模糊、大量占用耕地等问题,“假性城市化”俯拾皆是。
在这种情况下。1997年,国务院暂停了实施10多年的撤县改市政策。此后的近20年间,只有少数县成功改市,而且这些县主要集中在边疆和少数民族地区。
相比之下,此次三个县改市具有更为深远的意义。三者中,位于浙东南沿海的玉环市经济实力最强,它是2016年全国百强县排名第28位。玉环市是首批国家级海洋生态文明建设示范区、浙江省海岛统筹发展试验区和浙台(玉环)经贸合作区,拥有浙江省唯一一个县级港区的国家一类口岸。
位于湖南长沙的宁乡市,在全国百强县中排名35位。宁乡市是全国重要的商品粮生产基地和农产品后勤基地,宁乡经开区是中西部地区唯一一家由县级主导的国家级开发区,已成功获批长江经济带国家级转型升级示范开发区。
隆昌市,四川省第一批工业强县示范县,地处川渝交界处,是“四川东大门”,是四川出川和出海大通道要冲,区位优势突出,战略地位特殊。在四川省统计局2016年10月发布的全省县域经济排行榜中,隆昌排在全省第46位。
分析认为,撤县设市,对进一步提升城市定位,增强城市功能,拓宽发展空间等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中国社科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中心研究员牛凤瑞说,县改市不可能永远暂停。尤其是经过了20年的发展,我国的城镇化水平已经提高了很多。县改市的速度已经与城市化的客观进程不匹配,严重滞后于城市化的进程。再加上这些年不少县级市改成区,因此城市数量反而减少了。“但是城市的发展是客观存在的,很多县城、特大镇实际上已经是城市,只是没有这名号罢了。”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支持中小城市和特色小城镇发展,推动一批具备条件的县和特大镇有序设市,发挥城市群辐射带动作用。
超200县欲改市
县改市,带来的变化显而易见。由于县的重点是农业发展,市以非农为主,两者的发展机会也不同。“最根本的是建设城市中配置资源的权力增大了。”牛凤瑞说。比如,一些涉及城市建设和治理职能的部门,如住建局、城管局等,机构规模将更重大,以适应城建和治理的需要。
此外,县改市,“名分”上带来的变化也很吸引人。福建一位县级官员告诉记者,由县改为市,有利于扩大知名度,也有利于本地的招商引资。“毕竟,市长总比县长要好听”。
这种利好之下,随着县改市的重新开闸,地方也点燃了新一轮县改市的冲动。按照《决策》杂志报道,截至到2015年,已在民政部“排队”申请“县改市”的县,超过了200个。
专家分析认为,在接下来新一轮的县改市过程中,一定要设定严格的科学标准,循序渐进的推进县改市,避免一窝蜂和盲目跟风,符合标准的及时设市,不符合标准的拒之门外。
那么县改市到底有何标准?在2016年12月15日举行的2016年城市中国计划年度论坛上,国家发改委规划司副司长陈亚军表示,“新的县级市设立标准和程序已经制订完成,这为加快启动设立县级市提供了基本遵循和制度保障。”
尽管新的标准尚未公布,但是毫无疑问,县域经济发达、区域内城镇化比例较高,城市规模较大的地方,撤县设市的可能性也会比较大。
“经济发展水平和人口集聚规模十分主要。尤其是城区人口的集聚规模,是是否改市的最主要的指标。”牛凤瑞告诉记者,一个县是否改市除了看人口集聚和经济发展程度外,地理区位也是主要的因素。一些大城市辖下的县,比如湖南长沙县,尽管经济很发达,人口集聚规模很大,但这些地方县改区的可能性更大。“像长沙县现在已经与长沙市区连为一体了。”
在县改市和县改区之间,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相比县级政府对县改市的渴求,县改区则体现了地级市政府扩张地盘的迫切愿望。不管是改成市还是改成区,还是应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比如,一些大城市像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以及杭州、南京等二线大城市,本身具有强大的辐射力和扩散力,其发展要素已處于外溢的阶段,周围的县改区之后,发展的潜力远远大于县域自我发展的能力,这样的县改区也更受欢迎。
但对于大多数三四线地级市来说,由于还处在集化阶段,希望各个要素向主城区聚集,县改区只会进一步吸附周围县域的资源。这样的改区也往往遭到来自县一级的反对。
警惕城镇化“虚热”
与传统的以服务三农为主的县相比,市一级的财权相对独立,在地方财政收入中的占比也更大,在使用上级政府转移支付或者专项扶持资金方面,也更灵活。此外,市级行政管理权限也更大,无论是建设用地指标,还是工业项目、市政建设等等,远胜于县。凡此种种,均导致许多县纷纷寻求改市。
问题是,当众多的县都趋之若鹜时,很多事情实际上已有些变味儿。20世纪90年代末中央为何收窄撤县设市的口子?根本原因还在于不少地方为了改市,往往好大喜功,甚至弄虚作假,编造相关数据,从而扭曲了城镇化的方向与目标,出现城镇化“虚热”:一方面,城市建设缺乏规划,一些地方出现供大于求的“鬼城”;另一方面,与民生息息相关的公共服务并没能跟上。
行政区划调整是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应该虑及长远,格外谨慎,不能动不动就一窝蜂围拢而上,不能“有条件要改、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改”。毕竟,市也好、县也好,所有的努力都应该是增进民生福祉,让老百姓对未来有更好的预期。
摘编自《第一财经日报》《光明日报》、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