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有天地

零一

自古以来，印章都是文人雅士的心爱之物。石料、篆刻与印纽，是印章三秀。但篆刻家大多只刻印，不雕纽，所以雕纽成为一个独立的行当。天津的满宝山便是这个行当里响当当的人物，30余年，只雕印纽。

白天，满宝山就坐在工作台旁看石、雕纽，晚上则开丝、镂空，做精细的部分。“秦汉六朝以来，官印印纽多用螭、龟、天禄、辟邪、虎、狮、象、驼、豸、羊、兔、凫、蟾、蛇等，皇帝及皇后的玉玺则是御用的‘螭虎。”多年尝试，满宝山选择宫廷派“螭虎”为主攻方向，用圆雕、浮雕、透雕、线刻等工艺表现它的霸气与神圣。

过去，“螭虎”印纽以寿山石、青田石、巴林石、昌化石为主，但常年开采，很多石材已近枯竭。“印石不但要有独特的材质美，对石性也很讲究，不能太硬、太软，也不能太脆。摩氏硬度在2～2.5之间最好。石质温润，随刀刻、划方，都能尽得笔意韵味。”满宝山过去最常用的是巴林石，雕刻的“螭虎”双目贲张，嘴角上翘，霸气外露。

这样的作品既不失宫廷的华丽气质，又带有北方民俗文化的元素。他说：“这是北派印纽风格，大块面、大线条、大体量、大力度，雄浑大气，雅俗共赏。”与南方讲究镌刻精致不同，北方印纽雕刻追求雄浑粗犷。因为北方不出石料，手艺人不能先设计后选材，只能根据材料来设计。所以南派的印纽玲珑剔透，北派多以浑厚、古朴著称，从设计到雕刻，全由一个人完成。

但印钮也需要追求精细，比如钮兽的毛发，或是翻腾的水浪，需要雕刻许多圆转细密的线条，谓之“开丝”。开丝可以用精密来形容，丝与丝的间距如一，不能相碰，不能中断，刀路细微清晰。“开丝非常费神费眼力，一要心静如水，二是落刀要准，三得行刀要稳，需要绝对寂静的环境。开丝做得好，兽头才形象生动。”一些书法家或收藏家，就以鬓、鬃、毛、发的刻画来辨别满宝山的作品。

技艺做得好了，满宝山也想创新，尝试用老挝石刻文房用具。“一心埋头做印紐，也无暇顾及新时代发生的新事物，雕刻题材也总局限在传统造型上，始终走不出印纽图谱的框架。”满宝山看着满桌的印石，低声说道，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