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毕亮
交响
只不过是随手记
新疆/毕亮
一 早几年翻《鲁迅日记》,见厚厚的两大册,终于没有勇气细读,只是一翻而过,留下的印象若有若无。倒是对先生每年的书账看得小心,那些书我大都未见过,同样很多我更是闻所未闻,印象也就不那么深了。独独对年末书账后的“灯下记”记忆很深,常常想起。去年底开始准备重读《鲁迅全集》,阅读时打乱全集顺序,从第十四卷的日记开始读,自然要和“灯下记”重逢。
想想初读时之所以对这三个字记忆深刻,无非也是切合自己的生活实际和看书习惯。作为整日为衣饭奔波之辈,白天看书时间毕竟有限,做记者那几年四处奔走不必说,这两年到团场同样不闲。看书就放到了八小时之外,灯火阑珊正是看书好时候。偶尔有几笔感触,赶紧记下来,遇到电脑是打开的,就录入到文档,许多时候兴之所至,偶然的感触也作成一篇短文,在台灯的白光下想象“依然有味是青灯”的风致,想想而已,不敢奢有。再想想胡适年轻时在日记里督促自己每日读六小时之书,同样也只是想想,遇周末时才能勉力达到,如日日如此,也只能望厚厚数册“我的朋友胡适之”的日记而兴叹。
鲁迅的许多文章也是灯下而成,他在《华盖集》的《题记》中说:“现在是一年的尽头的深夜,深得这夜将尽了,我的生命,至少是一部分的生命,已经耗费在写这些无聊的东西中,而我所获得的,乃是我自己的灵魂的荒凉和粗糙。但是我并不惧惮这些,也不想遮盖这些,而且实在有些爱他们了,因为这是我转辗而生活于风沙中的瘢痕。凡有自己也觉得在风沙中转辗而生活着的,会知道这意思。”青灯下易让人沉思。
灯下记、读大概是工薪阶层读书人普遍的生活状态,身边不少爱书人即是如此。曾经写过一篇《灯下夜读》,记叙的是停电之夜的读书生活。后来在《文汇读书周报》上看到一篇书评,才发现干脆有人用《灯下夜读》做书名了。其实,早在多年前,知堂就用《夜读抄》做自己作品集的名字,这名字当然和《雨天的书》一样好。
为生活的读书人大概也是很珍惜夜读时光的。晚饭后,泡一壶清茶,手执一册,可发现深夜过得很快。这种感受在我是常有的。再后来看易卫东的读书日记集《夜读记》亦是如此。易先生是江西新余的一名数学教师,却爱读文史社科类书籍,手不释卷。如易先生这般的读书人,我所遇不少。
二 晚上看周立民先生的文学评论集《世俗生活与精神超越》,在第二篇《可疑的“个人”——七十年代出生作家作品阅读札记》中看到魏微列举她成长中的一些书,魏微说:“1987年,我高一,开始读琼瑶和三毛……我当时喜欢三毛,以为她是文学,我希望有一天能做成她那样的作家……”魏微的原文我没有看过,见本文注释知是收在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我的年代》中。
魏微的那一句话仿佛也是说给我听的。因为无独有偶,我在那个年龄段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比1987年要晚十四五年,我在高二、高三时,开始接触课本以外的新诗,那时桐城虽号称文都,其实文化氛围已经不那么浓厚了,表现之一就是书店不多,有质量的书店更少。那几年,我在小镇范岗上高中,一条大街通到头,有两三家书店,都是用来租书的,书架上都是武侠、言情小说,偶尔有一本盗版的余秋雨作品集穿插在书架上,也是被人翻烂的样子。每个月总要走不算近的路到附近的邮局买一本《辽宁青年》,也不知那些年为什么会一期不落地买这样一本杂志。高中大门口有两三家书店,都是卖教辅资料的,有一家稍大的书店,听说是学校老师父亲退休后开的,除了教辅资料外,难得有几本课外书,刘墉的居多,也有三毛的。唯一的一本诗集大概就是汪国真的了,被我遇到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我还常常会想到它,不知是幸或不幸。薄薄的一本《年轻的思绪——汪国真抒情诗抄》,我翻来覆去地看,许多诗都会背,那时写的作文,几乎每篇都会有意无意地引用汪国真的诗句。就像魏微认为三毛就是文学一样,我认为汪国真就是诗歌,所以,当高中毕业写留言册纪念时,我就在理想一栏写下了希望有一天能做汪国真那样的诗人之类的“豪言壮语”。终于,后来我也开始学着写诗了,模仿的蓝本就是汪国真的诗。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汪国真的那本诗集大概还躺在老家卧室的书架上,好几年未回去了,不知上面落满灰尘没有。
三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那些看过的书等到重新拿起来,仿佛未曾看过,我就遇到过多次这样的事,当时若做有笔记可能会好点。
早上看人民文学出版社五卷本新版《随想录》二刷了,正好手头有几本巴金研究专家周立民先生的书,是近期正在看和准备看的。其中有一本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巴金<随想录>论稿》,是周先生2011年5月惠赠的签名本。就随手从书架抽出来想看看。拿起来才发现,书中有我看过的划线痕迹,再翻到最后,发现当时读完随手记下了“2012.7.21晚读过”,这证明我是看过这书的,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看读完的时间,应该是一收到赠书就开始看的,查当时的日记,也有记录。这才过去不到三年,就忘得空空如也,怎么得了。
上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是在集中阅读傅国涌时。《从龚自珍到司徒雷登》是2010年9月网购回来看的,那也是我看傅国涌之始。这次准备把他的书放一起看看,等到《从龚自珍到司徒雷登》,翻开目录,感觉一点印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