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状联元曹维城史事辨析

赵青

摘要：

《民国贵州通志》等文献对曹维城的撰述过于简略且多有疑问，本文利用新发现史料略作辨析并补充。曹维城祖籍安徽，随父入贵州后先至平越，后落籍贵阳，是会试、殿试双第一的会状联元武状元，其父是乡试、会试双第一的武进士，其子亦是武进士，一门三代创造“一状元、两会元、三进士”的科考成就，在贵州空前绝后。曹维城曾在广东、云南任副将，参与康熙清军入藏重大军事行动，护粮至西藏，善诗文，杜昌丁《藏行纪程》记载与其相关的诗歌；与岭南画坛代表人物汪后来交好，著有《鹿冈先生传》。

关键词：

曹维城；会状联元；入藏；诗文；遗迹

中图分类号：K8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099（2017）06-0090-05

国际DOI编码：10.15958/j.cnki.gdxbshb.2017.06.16

康熙四十二年（1703），《清实录》记载：“十月己卯，上御太和殿，传胪，赐殿试武举曹维城等一百二人武进士及第出身有差。”[1]十月己卯，即1703年11月15日，当日在紫禁城太和殿举行传胪大典，曹维城位列一甲一名，即武状元。曹维城是贵州省唯一一位武状元，历来为贵州各界人士所关注，其家乡贵阳市特将一条街道更名为曹状元街，民间有大量关于他的传说，但在学界，对其史事仍有诸多疑惑之处，特据文献略作辨析。

一、籍贯辨析

据民国《贵州通志·人物志》载，“曹维城，字价人，贵阳人”[2]81 ，又记载有：“子石，尝受诗学于周起渭……石，字乖崖，雍正甲辰（1724）武进士。”[2]82上述记载明确了曹维城是贵阳人，但未载明其子曹石籍贯。《光绪平越直隶州志》记载了曹石的籍贯，在武进士栏下记有“甲辰科曹石，平越府人，侍卫。”[3]418表明曹石为平越人。《平越直隶州志》还记载了曹石的祖父曹元肃，“康熙癸丑科（1673）曹元肃，平越府人。”[3]418这样的记载让人困惑之处在于曹维城是贵阳人，为何其子曹石、其父曹元肃又是平越人？另有莫友芝《黔诗纪略》载：“石字乖崖，贵阳人。副将曹维城子。雍正甲辰（1724）进士，以侍卫官副将。”[4]曹石的籍贯出现了贵阳、平越两种说法。安徽省《光绪青阳县志》有更详细的关于曹维城的记载：“曹维城，十一都人，随父任贵州，寄籍，中康熙癸未科，联捷会状”[5]126“曹维城，十一都人，贵州籍，中康熙壬午科第二名，见甲科”[5]128“曹维城，字南百，十一都人，康熙壬午科（1702）举人，癸未会状联元，擢御前侍卫，授参将。”文中“十一都”是青阳县乡以下村以上的行政单位，全县有二十四都，其中十一都位于“县东南，隶陵阳乡”，包括“谢村、上村、宁村、曹村、革村和上章李村”等六个村[5]32。青阳县还有曹溪[5]38、曹山[5]40等。又安徽省《民国南陵县志》中清晰记载“其在外籍者有曹元肃，康熙己酉科（1669）解元，见进士；曹维城，丙子科见进士；曹石，雍正癸卯科，见进士，并贵州贵阳籍”[6]286“其在外籍者有曹元肃，康熙癸丑（1673）会魁钦点侍卫；曹维城，癸未（1703）会状联元任协副总兵；曹石，雍正甲辰（1724）并贵州贵阳籍”[6]282。在《南陵縣志》中“武进士、武举人”栏下，曹氏三人是放在最后作为“其在外籍者”来记载的，也就是说，已经不是南陵籍。不是南陵籍却还要记载，这表明曹氏三人或许先辈曾是南陵人。还能佐证曹维城是原为南陵籍的，著名经学家洪亮吉编的《宁国府志》，其中记载“其在外籍者：南陵有曹元肃、曹元斌、曹元文、曹维城俱贵州籍。”[7]

从上述记载看，可以这样梳理曹氏家族的轨迹，原籍先为安徽省南陵县，后为青阳县，曹元肃早期可能落户平越府（今福泉，平越府还管辖有余庆、湄潭、瓮安等），后又到贵阳，故曹维城落籍贵阳，父亲落籍贵阳，儿子曹石落籍贵阳更为合理。但《光绪平越直隶州志》记载曹石为平越人，可能还有其他原因，曹石所著《秋烟草唐诗》中有数十首诗歌写到平越，可知其与平越有深厚的关系，是否落籍平越，还有待进一步查证。

二、生卒年辨析

曹维城生年未发现确切的记载，现在主要是依据与曹维城交好的广顺人（长顺）朱文写的一首诗歌《曹价人状头招饮以诗见嘲因和之以诗》曰：

我爱曹公子，风流多蕴籍。二十夺状头，三十称诗伯。长剑倚青天，高门列画戟。叱咤生风云，六诏流惠泽。富贵不骄人，功名垂竹帛。玩世余青眼，襟怀原自白。广交天下士，美酒能招客。好景不独赏，良辰各须惜。捧出紫霞杯，相逢倾玉液。觥筹相交错，追欢忘形迹。漫漫雨花天，天乐奏于席。暑气顿然消，凉风生两腋。不减禊兰亭，今朝兴共适。诘朝期南明，仍话松间石。我归倩人扶，倒著软纱帻。童子双鼓掌，笑问山公疾。[2]82

诗中称他“二十夺状头”，由此推断他大概生于1683年，这一说法得到基本认同。但《光绪青阳县志》提及他是康熙壬午科（1702）武举人，而《民国南陵县志》中又称他是康熙丙子科（1696）武举人，两者差异暂未能判定对错，但若以1683年生推算，康熙丙子科中举时仅13岁，而康熙壬午科中举时是19岁，似乎更符合常理。武科考试需要很强的身体素质，未成年很难在考试中获胜，且《光绪青阳县志》对曹维城壬午科中举时的名次清楚记载为“第二名”，康熙壬午科中举更有可信度，总体而言，其生年当在1683年之前。其去世时间在所见文献中均未提及，今据新发现文献略作推断。曹维城曾为广东人汪后来的诗集《鹿冈集》写有《鹿冈先生传》。其中有一处提供了年份信息：“（汪后来）丙辰，……时年已六十三矣。”丙辰年指乾隆丙辰年，也就是1736年，表明曹维城至少是在1736年之后过世的，此时他至少53岁，但至于何时过世还不得而知。

汪后来是康熙丙子科（1696）武举人[8]，此后亦赴京会试，二人是安徽同乡，有可能在参加会试过程中结识。曹维城善画，在武术之外，二人有更多志趣相投之处。汪后来在《鹿冈集》中分别有《答曹敬亭总戎见寄》《同刘湘南坐戍屋有怀曹敬亭总戎》《曹敬亭总戎复至穗城飞札见召，先报以诗》《留曹敬亭总戎行》《移居山子村答曹敬亭总戎》等诗相赠[9]，遗憾的是未见曹维城唱和诗歌，但二人之关系可见一斑。曹维城所作《鹿冈先生传》因此成为研究汪后来的信史，文章描述了汪后来的画受追捧的程度“四方游宦去粤，以不得其书画为惭。” 汪后来，原名湄，字白岸，又曰鹿冈子，号鹿冈，别署白道人，原籍安徽歙县，父亲曾赴广东做官，遂落籍番禺。擅长山水画，画兼黄公望、吴镇之长，其画风属于典型的“新安画派”风格，是这一时期广东成就卓著的画家，以至于有人称这一时期的岭南画坛为汪后来时代[9]。

三、科考辨析

在《光绪青阳县志》和《民国南陵县志》中都提到曹维城“会状联元”，即指他在会试和殿试中都拿了第一，既是会元，又是状元。这在《民国贵州通志》 《平越直隶州志》等贵州历史文献中都未曾提到，在贵州相关曹维城的文章中亦未见提《光绪青阳县志》和《民国南陵县志》都记载了曹维城“会状联元”，这是重大事件，一般不会有误。新近发现的一对曹维城印章上分别刻有“曹维城印”“癸未会状”，也证明曹维城在康熙癸未年连续“会试第一夺会元、殿试第一夺状元”。比之于仅是状元，“会状联元”更为少见，弥足珍贵。遗憾的是武科考试文献资料难于查找，至今未能找到康熙癸未科武举考试的第一手文献资料，但上述地方志及实物印章的记载已基本能确定曹维城“会状联元”的辉煌科举经历。

值得一提的是，《民国南陵县志》记载“曹元肃，康熙己酉科（1669）解元，康熙癸丑（1673）会魁钦点侍卫”。即曹元肃为武乡试第一名，武会试第一名，科考成绩同样不同凡响。到第三代曹石，仍进士及第，是雍正甲辰科（1724）进士。一门三代武进士，一个解元，两个会元，一个状元，以贵州文武科举考试情况考察，皆空前绝后，武科考试的程序分为童试、乡试、会试和殿试，武科童试在县、府举行，考取后称为武秀才；乡试在有考试资格的省城举行，贵州乡试在贵阳举行，考取后称为武举人；之后就要到北京参加会试，时间一般在十月。会试之后成为武贡士，随即参加皇帝亲自主考的殿试后成为武进士，考中第一的就是武状元，又称为状头。

康熙年间的武科考试强调文武兼备，考试内容包括对身体素质和文化素质的考察。尤其文化素质的考试既要求懂儒家经典，也要求熟知中国古代军事典籍。

一般考试分三场举行，第一、二场是外场，在室外举行，考的是马射、步射、挽弓、舞刀、掇石等，也就是考察身体素质；第三场是内场，在室内举行，考的是文化素质，主要是策论，其中策问两题：一是从四书中取材出题；二是中国古代兵书中取材出题，考生逐一对答。论是议论时事，按题目写论文一篇。考试采取淘汰制，上一场考不过，就不能参加下一场考试。曹维城在会试中夺得第一，成为会元；接着又在殿试中夺得第一，成为状元。在一本由中国人徐伯愚

徐伯愚（1851—1932），江苏苏州人。天主教徒，耶稣会司铎（教父）。天主教刊物《汇报》和《圣心报》主任。著有法文书籍《中华文科试实则》《中华武科试实则》《五团志》等，著述“传诵海外、咸称杰构”。参考《圣心报主任徐伯愚司铎逝世》，圣教杂志，1932年第8期。写的法文书籍《中华武科试实则》

该书是上海光启社“汉学研究所”编纂的《汉学丛书》第九号，该丛书是一套法语丛书，但全部在上海编纂，主要是向西方介绍中国各领域情况，至今仍是海内外汉学界的经典作品。该套丛书由上海土山湾印书馆印制，书馆位于上海徐家汇，主要由来华传教士负责。参考张伟，张晓依：《遥望土山湾：追寻消逝的文脉》，同济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34-35页。中，描绘了武科考试的情形。该书因用法文写成，常被误认为是法国人所写，实际是一本向西方介绍中国科举制度的书籍，在西方汉学界影响很大。徐伯愚憑借这本书获得了1899年的“儒莲奖”，该奖项被认为是西方汉学界的最高奖项，有汉学界的诺贝尔奖之美誉，在黄伯禄、徐伯愚之前，“获奖者均为欧洲汉学家，他们打破了这一局面”[10]。在当代西方学者的相关研究中，《中华武科实则》和他写的另一本书《中华文科实则》仍是参引的重要作品。

四、为官经历辨析

据上文曹维城与广东汪后来的交往可知，曹维城可能曾在广东为官，查《广东通志》，有“曹维城，（康熙）五十一年（1712）任，……将军标中营副将”[11]字样，是目前所见曹维城最早的为官记录。《民国贵州通志》提及曹维城“官云南副将”，但未述其为官情形，今查《新纂云南通志》，发现曹维城在寻甸州（今云南省寻甸县）修建演武场和修箭厅的两件事迹：“ 演武场在州东五里铁盔山下（雍正志），清康熙五十二年（1713）地震倾圯，改建于城东里许，守备曹维城捐俸修箭厅三间，道光十三年（1833）地震倾圯；马王庙在城南，清康熙三十四年（1695），副将黎耿然重修。后圮，副将曹维城率属重建。”[12]此记载还表明曹维城至少在1713年之前即已到云南任副将。曹维城在云南的为官经历中最重要的应该是参与康熙皇帝最后一次重大军事行动——清军入藏，即从康熙五十九年（1720）到六十年（1721）历尽艰辛的进藏经历。康熙五十九年（1702），为驱逐进入西藏的准噶尔兵，稳定西藏局势，康熙命令抚远大将军皇十四子允禵管理进藏事务，分南路（由云南入藏）、中路（由青海入藏）和北路（由新疆入藏）三路率兵入藏，曹维城时任云南副将，奉命至西藏崩达护粮。当年十二月，“云贵总督蒋陈锡因秦蜀滇会征西藏，误粮运，奉命进藏效力赎罪。”[13]57因进藏之路异常艰险，无人愿与蒋陈锡前往，只有时任募宾的江苏青浦县杜昌丁愿意随行，往返时间长达近一年，其中在去的路程中到达曹维城所驻崩达，返程又按原路返回，到崩达后与曹维城一起，返回云南。杜昌丁撰有《藏行纪程》对此经历作了详细记载：康熙六十年六月二十五日，蒋陈锡与杜昌丁一行在雨中行进八十里后，到达崩达，驻扎在此的曹维城率领部下在道旁迎接，蒋陈锡等人在此居住修整三日，具体情形如下：

二十五日，雨中行八十里，至崩达，副将曹公维城率所部迎于道旁，曹公字敬亭，癸未武会状也。时以护粮驻此，迎蒋公至营官大石署中，宿住三日。[13]49-50

杜昌丁在书中对曹维城有介绍“曹公字敬亭，癸未武会状也。”[13]49-50此语再次印证曹维城是“会状联元”的状元，此处称曹维城字敬亭，此前一般文献未提及。

云贵总督蒋陈锡是康熙二十四年进士，曾任山东巡抚八年，因政绩卓著获康熙皇帝亲赐“清慎勤及敬一堂匾额”[14]，康熙五十五年升任云贵总督后，依然有良好政声。此时因朝廷准备进军西藏，地处边地的云南与相邻四川是入藏要道之一，时任四川总督的年羹尧要求将原属云南的巴塘、里塘两地交由四川管辖，并要求云南自己负责云南入藏官兵粮食问题。遇此变数，蒋陈锡与云南巡抚甘国璧运粮入藏略有延迟，遭至康熙下令革职，并要求自备口粮，运粮进藏。蒋陈锡已年近古稀，和幕僚杜昌丁等踏上了艰辛的入藏之路。曹维城作为云南副将，由蒋陈锡派驻崩达，自然对蒋有相惜之情，蒋陈锡当时对杜昌丁所说的一段肺腑之言也可看做曹维城身为朝廷命官的内心感受：

蒋公见余深入，欲遣归者屡矣，余以一载为期，尚可前进。至是计归程须五月余，抵家已逼除（夕）矣。因顾谓曰：‘舍身见送，高义可感，然我之身，朝廷之身也，虽死奚辞，君之身，亲之身也，未敢相累。且君复何罪而受此乎，深入番地数千里，不为近矣，一载相依，不为暂矣，君子爱人以德，相接以义，至此不返，徒令吾不安耳，愿早归以慰倚闾之望。遂决归计。[13]49-50

这是个“苦寒”之地，从这里以西“五百里无人烟”，自然环境极其恶劣。

曹维城尽力照料，“添雇牛马”为蒋陈锡一行做好充足准备。二十八日，曹维城“相送于道”，“其寒盛夏如隆冬，不毛之地，名雪坝，山凹间有黑帐房，以牛羊为生，数万成群，驱放旷野，见汉人即出盗马，所谓夾坝也。兵多道死，雪坝山中，白骨累累。”[13]49-50二十日后的七月十五日，杜昌丁送走蒋陈锡后回到崩达，与曹维城一道，返回云南。二人一路吟咏唱和，所述大部分有关道路艰险，描述中惊险之处甚多，过溜筒江便是一例，没有桥，他们要索道过江，

杜昌丁还这样描述了自己当时过索道的心境：“无所底止，此中惶惶然，不得不以身试也。令估倧扶过，初脱手闭目，不敢视，耳中微闻风声，稍开见洪流汤汤，复急闭，达彼岸然后开视，坐观行李人马俱从索渡，真一奇胜，然天下之险，莫过于此也。”[13]54曹维城是武将，虽无杜昌丁之恐惧，但如此艰险，也定令他终生难忘。路途的艰险仍阻挡不了二人互相唱和的雅兴，遗憾的是只找到杜昌丁写给曹维城（字敬亭）的诗歌

《雪山大雾次曹敬亭韵》

“冒雪行空迹似仙，蛮烟瘴雨斗牛边，乍疑霄汉人难到，错认蓝关马不前。

祗恐此中无去路，更从何处睹穹天，知他脱得凡胎否，漫说云游等逝川。”

从七月十五日出发，到十月初一，两个半月后，他们才到达云南省府邸。康熙一生文韬武略，他的最后一次重大军事行动——进军西藏取得圆满成功，直接的结果是清朝军队进驻西藏，此后又派了驻藏大臣。在这一进程中人们所承受的艰辛与苦难却又令人唏嘘不已，曹维城驻藏两年，终得返回，后升总戎；杜昌丁回到云南后又历时一个半月，终于回到自己的故乡；而云贵总督蒋陈锡则客死西藏，不再归来。康熙六十年（1721）时，已是曹维城中状元后的第十九个年头， 二十岁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转眼间已年近不惑。此后的曹维城又到了哪里？从他后来为广东人汪后来的诗集《鹿冈集》所写《鹿冈先生传》中提及“（汪后来）丙辰，……时年已六十三矣。”这个时间看，在乾隆丙辰年（1736）前后，曹维城可能是在广东。汪后来的诗歌中有数首写给曹维城，其中《曹敬亭总戎复至穗城飞札见召，先报以诗》提到曹维城到广州，因此，这个时间段曹维城在广东是可能的，此时曹维城已由从二品的副将升任正二品的总戎。

五、遗迹与诗文考

曹维城留在贵州的遗迹，如今所知最为有名的是曹状元街，位于贵阳市南明区，是连接中华南路与富水南路的一条长曰二百余米的街道，靠近邮电大楼。曹维城状元第即在此路的东段，是典型的贵阳大宅院建筑，前有朝门，中为四合院，1992年因建高楼拆除。此街道原名常平仓，因旧官府在这里建粮仓而得名。后因曹状元在此居住，逐渐被称为状元巷。1986年，贵阳市人民政府重新命名为曹状元街[15]。曹维城留存鲜为人知的遗迹是花溪青岩的“宫詹桥”，宫詹桥建于康熙五十七年（1718），俗称“高车桥”，又称“蒙贡大桥”，位于青岩镇思潜村蒙贡寨，东西向，跨玉带河，三孔石拱桥，长约50米，宽约7米，净跨分别约为10、13、10米，桥面石板铺墁，两侧条石护栏，宫詹桥是为纪念当地名士周起渭建造。周起渭（1665—1714），字渔璜，号桐野，生于青岩镇骑龙村，康熙三十三年（1694）中进士，后历任浙江乡试正考官、詹事府詹事等职，是清诗坛泰斗。周起渭在京担任詹事期间，捐资倡建“高车桥”，桥以附近架有高大水车而得名，在他去世4年后的清康熙五十七年（1718），此桥终于在他的家乡落成。为纪念周起渭曾任职宫廷里的詹事府詹事，此桥特更名“宫詹桥”，请曹维城题写桥名并撰写建桥碑记。碑石是青石圆首，高1.98米，宽0.83米，额题“亿万斯年”，正中双钩楷书阴刻“宫詹桥”三大字。碑文楷书阴刻，7行，满行59字，共计370余字。 立于清康熙五十七年（1718）[16]37。

近一百年后，清嘉庆十四年（1809），宫詹桥重新修葺，赐进士出身、翰林院检讨、浙江道监察御史何学林撰写“重葺宫詹桥碑记”，碑青石方首，高19米，宽082米，首题“重葺宫詹桥碑记”，碑文楷书阴刻，15行，满行40字，共计560余字[16]。宫詹桥现为贵阳市文物保护单位。

曹维城留下的诗文除本文已述及者外，在《贵阳府志》中找到一首

《初秋登黔灵赠瞿脉上人》：

“黔山精舍好，相对有名僧。道悟无生妙，禅参最上乘。

茶煎涧中水，香霭佛前灯。不许尘凡到，云岚护几层。”

另有文献提及，曹维城著有《进藏纪程》一书。民国二十五年，文宗潞在编辑曹维城之子曹石所著的《秋烟草堂诗》后提及“黄子寿方伯《陶楼文集》称价人著有《进藏纪程》，西征远徼，更必有一时之勋烈。惜未得此书。他日倘能觅获续印，未始非边方文献一快事也。”[4]195遗憾的是，至今未能得见该书，倒是曹维城好友杜昌丁著有《藏行纪程》，其中述及与曹维城同道返回云南之经历，本文前已述，从中可知曹维城入藏情况，至于曹维城《进藏纪程》一书，只能有待他日了。

六、曹维城新传

民国《贵州通志》的曹维城小传仅寥寥数语：

曹维城，字价人，贵阳人，康熙四十二年武进士第一，官副将。维城虽武人，能诗，尝与朱文、吴中藩、潘德征相交好。朱文有《曹价人状头招饮以诗见嘲因和之以诗》，……

维城行事不概见，然百余年后，贵阳人尚知其能诗善画，好与文士交。旧志稿但称其为武状元、官副将而已。因此诗又知其家世贵族，而能诗之说亦不诬也。

《贵阳府志·曹维城传》所述与《贵州通志》相似：

曹维城，字价人，贵阳人。康熙四十二年（1703）武进士第一，官副将。子石，亦武进士，选侍卫，官副将。维城、石虽武人，皆能诗。维城尝与朱文、吴中蕃、潘德征相交好。文有《曹价人状头招饮以诗见嘲因和之以诗》，其诗曰：……维城行事不概见，然百余年后，贵阳人尚诧其能诗善画，善与文士交。《旧志志稿》称其“为武状元，官副将”而已；因文此诗，又知其家世贵族，官云南副将，而能诗之说，亦不诬也。

今据新發现史料，作曹维城新传：曹维城（1683前—1736后），字价人，又字敬亭，贵州贵阳人，原籍安徽南陵县。康熙四十一年（1702）乡试中壬午科第二名。康熙四十二年（1703）癸未科会试、殿试连夺第一，是贵州历史是第一个状元，也是唯一一个会、状联元的状元。中状元后，曹维城“擢御前侍卫、授参将”。康熙五十一年（1712）任广东将军标中营副将，康熙五十二年（1713）任云南副将。康熙五十九年（1720）至康熙六十年（1721），奉命进藏，驻守崩达。曹维城出身武将，但善诗文，康熙六十年（1720）与杜昌丁由西藏同返云南途中，二人留下唱和诗歌多首，现存于杜昌丁所著《藏行纪程》中有《雪山大雾次曹敬亭韵》《途中遇雨次曹敬亭韵》等。曹维城曾为广东著名画家汪后来撰《鹿冈先生传》，该文是研究汪后来的重要文献。在汪后来所著《鹿冈诗集》中，收有《答曹敬亭总戎见寄》《同刘湘南坐戍屋有怀曹敬亭总戎》《曹敬亭总戎复至穗城飞札见召，先报以诗》《留曹敬亭总戎行》《移居山子村答曹敬亭总戎》等诗。曹维城与贵州名士亦多有往来，“尝与朱文、吴中蕃、潘德征相交好”，朱文有《曹价人状头招饮以诗见嘲因和之以诗》一诗留存。曹维城留存的遗迹有位于贵阳市南明区的曹状元街，因曹维城曾在此居住而得名。另有位于贵阳市花溪区的宫詹桥系曹维城题写桥名与碑记。曹氏一门多豪杰，曹维城的父亲曹元肃是康熙八年（1669）己酉科武乡试解元（第一名），康熙十二年（1673）癸丑科会试会元（第一名），是乡、会试连夺第一的进士。子曹石是雍正二年（1724）甲辰科进士。一门三代创造了三进士、两会元、一状元的科考奇迹，在贵州绝无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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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勤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