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江华
1975年的夏天,我在湖南娄底涟水河畔一个大队当知青时,大队要到设在半山腰的茶场开一个各生产队队长、会计等人员上半年工作总结结算会,要买几十斤猪肉开集体餐打个牙祭。因我父亲在镇商业部门当会计,大队支书便提前半个多月安排我回去,托我父亲找领导批条子解决这个难题。父亲拿着大队的介绍信,先后找了几个领导好不容易才批了40斤猪肉。
大队开会的先天下午收工后,我挑了擔箩筐回家,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便起床去镇肉食站排队买肉,心想应是够早的了,谁知“更有早行人”,肉食站还没有开门,但我前面已排了十几个人了,还有的是用竹篮、铁桶占了位置。
清晨倒是凉快,我们耐心地等着肉食站开门卖肉。等到上午9点多钟猪肉才运来,这时候排队购肉的队伍已经很长了,大概有七八十人,营业厅挤满了人,秩序不太好。卖肉的里面经常有人“走后门”,不但不排队,还要挑肥拣瘦,我们这些在外面排队的人只能干着急。
直等到11点多,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买到40斤肉,每斤0.76元,共计30多元。我见时间不早了,顾不上回家吃早饭,饿着肚子挑上猪肉便心急火燎往回赶路。镇上离茶场有十几里路,中午时节,六月天的太阳很晒人,我又没戴斗笠,不一会儿已是满身大汗,又渴又饿,但一想到大队开会的人还等着这些肉“打牙祭”,我只好挑着担子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加快速度。
快下午1点钟的时候,我才赶到茶场山脚下,这时已累得几乎筋疲力尽了。幸好大队支书安排一个年轻人来接我上山,我才松了一口气。大队领导见我买回了几十斤猪肉很高兴,一边给我端茶,一边安排厨房谢师傅和另外两个帮手连忙加工,并嘱咐谢师傅按大队开会的老规矩,每人半斤肉,一定要打匀些。那个来接我的年轻人急忙帮师傅烧柴火,师傅们麻利地将猪肉烙皮切洗,再加上一竹筛红辣椒下锅,用大铁铲翻炒,那股浓浓的肉香吸引不少在算账的干部前来观望,个个显得馋涎欲滴。
半个多小时肉便炒好了,年轻人将几十个粗钵摆到案板上,谢师傅熟练地将肉一碗碗地分匀。旁边等着开餐的干部们在不停地催师傅快一点,师傅是个很有经验的里手,他嘴上应着“要得”,但还是仔细地将肥、瘦肉及分量匀了一遍,最后又点了一下钵数,每人还配了半斤米饭及一钵南瓜,大队支书这才宣布开餐。
干部们大都要拣肥一点的,端到旁边厅屋三五人或坐或蹲,个个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眉开眼笑,我们茶场20多人每人也分了一份。他们边吃边议论谢师傅的手艺,有的说肉还不够辣,有的说还淡了一点。茶场的一个老农说,肥肉还少了一点,并对我说:“肖伢子,以后买肉要买肥一点的。”
大队支书风趣地对那个老农说,那要你婆娘喂的猪只长肥肉,不长瘦肉。大家哄堂大笑。看到他们这次“牙祭”吃得很开心,我的疲劳顿时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