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蕾
(阜新高等专科学校人文系,辽宁 阜新 123000)
【文学评论】
王安忆小说的叙事视角解读
张 蕾
(阜新高等专科学校人文系,辽宁 阜新 123000)
王安忆是当代颇具影响力的女性作家,其小说具有平静清丽、宁静温婉的特点,形成了“王安忆式”的叙事风格,在叙事视角上的大胆创新不仅奠定了王安忆在女性文学发展历程中的重要地位,也为小说叙事艺术的创新提供了可借鉴的经验。
王安忆;叙事视角;生活视角;女性视角;理性视角
王安忆在多年的文学创作中保持着独特的艺术追求,她的小说多以平凡的小人物为切入点,冷静细致地展示着海派生活最质朴的一面,她也被文艺理论界称为继张爱玲之后的海派作家代表人物。[1]纵观其多部作品,王安忆最突出的创作成就归功于独树一帜的叙事风格,其中温婉平和的叙事视角构成了王安忆作品最靓丽的风景线。无论是《流逝》《长恨歌》中的日常生活视角,还是《纪实与虚构》中的女性视角、《小鲍庄》中的理性视角,都能觉察到王安忆以冷静的思维对人类的精神世界进行着多元化的解读,这种视角的转变见证了王安忆从稚嫩到成熟的蜕变过程,成为其备受关注的重要原因。
生活视角又叫民间叙事,是以寻常生活、尘世乐趣和细腻的心理体验为特色的叙事方式,注重对日常生活和平凡人生的关注。纵观中国小说漫长的发展历程,诸多作家都将政治叙事和历史叙事作为小说创作的主要叙事方式,而王安忆却站在政治、历史的边缘,讲述着平凡岁月中的平凡人生。可以说,王安忆在小说创作中具有明显的现实主义倾向,善于通过日常生活化的场景进行叙事,揭示日常生活中丰富而深刻的主题意蕴,这种切入方式看似简单,实则一针见血地揭示生活的真谛和作者独特的审美观。[2]例如,20世纪80年代初,王安忆致力于讲述人类生存的意义。房租、水电、柴米油盐在资产阶级千金大小姐瑞丽的蜕变中流逝着,无论是贫穷中的坚毅,还是富足后的矛盾纠结,瑞丽的生存都离不开现实社会严酷的拷问。20世纪90年代的《长恨歌》将弄堂里的普通人置身在流言蜚语、熟客牌友的生活画面里,与王琦瑶有关的所有琐碎小事,都如“清明上河图”般细致描摹。远离男性作家所关注的重大历史问题,关注凡俗尘世、琐碎人生,在时代的变迁中,为人们讲述上海弄堂里普通人的家长里短,构成了王安忆小说的核心意象。这种小处用心的叙事视角可以看到王安忆作为女性的细腻,既还原了生活的原貌,又书写了生活的本质,引起读者的强烈共鸣,带给读者精神上的享受。毕竟文学作品是来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的。也正是因为作者善于发现日常生活的美,才会将这些生活化了的美展示在读者面前。芸芸众生的生存是琐碎的、功利的、市侩的、庸俗的,但这恰恰体现了普通人的生存状态,普通人的精神追求永远要建立在物质利益的满足上,符合当时中国社会普通市民的文化理想——物质上的“经济实惠”和精神上的“真实存在”。这种真实的日常生活视角,让人们立足现实,理性看待梦想、追求,做到脚踏实地,可以说,王安忆笔下的每一个主人公在精打细算的敏感生活里品味着有滋有味的真实生活,每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都是大时代小故事中的平民英雄。[3]
随着“五四”运动叩开了女性文学发展的大门,半个多世纪以来,女性文学蓬勃发展,女性的性别觉醒意识显著提高。王安忆也不例外,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王安忆创作了一系列关注女性生存问题的作品,如《小城之恋》《黄山之恋》《锦绣谷之恋》等,都以鲜明的性别意识彰显着女性生存的意义,撼动了几千年来男性在婚恋家庭中的支配者地位,为当代两性关系提出了新的思路和创意。在《长恨歌》《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城市》《上海的女性》等多部作品中,可以看到王安忆写女人,而这些女人不是孤立存在的,大多是城市中的女人。作为海派作家,王安忆常常写上海,但总是会通过女性视角来看上海,就像她在《上海的女性》中写道的:“要写上海,最好的代表是女性。”在王安忆的笔下,女性与城市以及人类的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互为依托。王安忆笔下的女人是可爱的、敏感的、坚毅的,在女性意识变迁的时代,站在女性视角感悟女性生命意识,达到对女性自身的人性关照,并探究女性人性发展的道路,是其作品女性视角书写的显著特征。例如典型作品《纪实与虚构》,以女性为中心视角,质疑以男权为中心的文明,以自传体的方式,谱写了“女性之歌”。在探讨“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过程中,彰显着女性意识,但王安忆女性叙事视角的选择,并非是要强调女性的优势,将男性视角和女性视角进行对立,而是要在女性意识强化的过程中,真正实现男性与女性在意识上的平等,实现女性地位的真正解放。王安忆的女性视角更确切地说是要揭示女性的精神世界,站在性别的角度感受女性眼中的世界,探讨女性生存的意义、生活的状态。女性的真实比男性更有意义,更有审美价值,给予读者更多理性思考的空间,可以说王安忆作品中女性叙事视角的书写对女性文化的发展具有现实意义。[4]
王安忆曾经明确表达过自己在文学创作中的“写作理想”——四不要原则,即不要特殊环境与特殊人物,不要材料太多,不要语言的风格化,不要独特性。这足以说明王安忆在文学创作中审美上的理性态度。这与王安忆清醒谨慎的写作态度是分不开的,1983年的美国之行,使王安忆在思想上和创作上有了很大的转变,视野更加开阔,对象日趋成熟,内容更加现实,视角更加理性,开始关注世界的复杂性与多变性。可以说王安忆在文学创作中的理性视角,更多体现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缜密地剖析社会文化的问题上。例如在《流逝》中,作者以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地审视着欧阳端丽的一举一动,仿佛有一个客观的叙事者自始至终站在欧阳端丽的视线之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讲述着一个普通人家悲欢离合的故事,叙述者带有主观色彩的旁白,客观而不乏人情味,既充满理性又不失分寸。农村题材的《小鲍庄》更是以文化的立场展现了王安忆对20世纪80年代中国农村风情的理性关照,像一则寓言故事一样,启迪着现代人的生活。一个古老的小山村,村民守旧,生产落后,在时代的大变革中痛苦地挣扎着,在仁义与贫穷的纠缠中,消磨着人们的希望与意志,这是时代进程中历史与现实的碰撞,是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较量,最后王安忆将“仁义”的代表捞渣视为救赎的圣者,将牺牲自己作为打破时代发展的禁锢,成全了所有受到文化冲击的人们,这些理性逻辑的背后饱含着王安忆对文化发展的当代意义的深度思考。作为“文化寻根小说”,《小鲍庄》体现了王安忆辽阔、深邃的文化意识,古朴的,喧嚣的,传统的,现代的,开放的,封闭的,这是文化的冲击,既有对传统仁义道德的认同,也有对现实生存状态的思考。正是在这些理性的思考中,王安忆的小说体现了更多时代特色与现实意义,同时也对当代农村文化的变革与发展,赋予了深刻的文化启示。在王安忆的小说中,既关注人性发展的自然性,又关注人性发展的社会性,总是充满理性思辨的文化倾向。正是这种理性视角的立场,王安忆笔下的历史或生活变得真实而厚重,作品的文化性愈加浓烈。
王安忆小说的叙事视角是其小说创作的创新之处,更是独到之处。无论是日常生活叙事、性别叙事,还是理性叙事,王安忆在小说叙事风格上的每一步探索都对当代女性文学的发展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1]乔以钢.中国当代女性文学的文化探析[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204-225.
[2]程传荣.论王安忆的独特叙事[J].江南大学学报,2010,09(3):98-101.
[3]姚娜.王安忆小说叙事的研究[D].济南:山东师范大学,2008.
[4]孙丽玲.女性叙事话语的两种美学建构——张爱玲、王安忆小说审美风格比较[J].楚雄师范学院学报,2005,20(1):24-28.
【责任编辑:周 丹】
汉 齐园宫当
I207.42
A
1673-7725(2017)04-0071-03
2017-02-15
张蕾(1978-),女,辽宁阜新人,讲师,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