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白鹿原》是陈忠实成熟时期的代表作。在内忧外患、外敌入侵的大背景下展现了白、鹿两家的矛盾。小说展现了浓厚的“根脉 ”意识,本文主要以《白鹿原》为例,分析陈忠实创作中的“根脉意识”产生的原因及其表现。
关键词:根脉 陈忠实 《白鹿原》
陈忠实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文学家。他的代表作《白鹿原》被誉为我国“当代罕见的一部大作品”,讲述了渭北平原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近半个世纪的生活变迁。作家以当代眼光、当代意识审视、反省地描写了这段历史时期,表现出来全新的体验和认识。
陈忠实出生在西安灞桥区西蒋村。1962年,陈忠实参加高考,由于发挥失常,落榜。在此之后,他回到自己的家乡,成了一名乡村小学老师。后来又陆续当过中学老师、公社副书记,期间陆陆续续发表了一些短篇小说、散文和报告文学。久居乡间的经历使陈忠实对于农村、农民有了更深的体悟。他对于农民挖掘的深度在逐渐加深。早期的作品多表现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农民形象以及农民齐心协力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实践努力,这时期他的创作是现实的反映,但是这样的表现手法容易流于表面。之后,新崛起的陕西作家争相发表了一些有想象力的著作,例如高建群的《最后一个匈奴》、贾平凹的商州系列小说、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同时,80年代中期寻根文学作为新的文学流派开始流行,如何反映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是陈忠实思考的问题。这时他创作了中篇小说《蓝袍先生》,引起了轰动。之后的创作中,他对“根”的思考更深了,如何寻根,陈忠实先生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在《白鹿原》中,他以两个角度看待中国传统文化之根:一个是继承,即继承优秀的传统;一个是剥离,即要剥离劣根。所以在长篇史诗小说《白鹿原》中,他通过对人物的情感态度表达了自己对于中华文化的态度,同时表达了对女性作为中华文明继承的边缘群体的关注。田小娥悲惨的身世以及后来的命运,百灵的革命精神以及献身精神,都有浓墨重彩的描写。
同时,陈忠实也在深深思考一个问题:作为中华文明的传承,他是如何传承下来的呢。人类的生存繁衍靠的是子孙后代的代代相传。子孙后代的代代相传,传递的不仅仅是基因代码,同时也在传承着人类自远古以来的行为特征、思维方式,这用荣格的话就是人类的集体无意识。“集体无意识”这一假设属于那种起初人们认为奇怪、但不久却被人们掌握和应用的熟悉概念。最初,无意识概念仅限于指那种受到压抑的或遗忘的内容状态。集体无意识是超越了个人后天生活经验的,不依赖于个人经验而存在的,带有超越个体乃至民族、种族的,具有全人类的普同性与集体性的心理活动。简单来说,集体无意识是人类通过遗传而继承下来的共同的无意识的原型。原型是源于民族记忆与经验的意象。小说《白鹿原》中的白嘉轩的形象塑造、朱先生的神机妙算和人们对他的崇拜,都源于集体无意识的影响。白嘉轩在那个大雪天看到的白鹿,与作品中生活在白鹿原上的人们的原始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都是集体无意识的表现,相当于本能,但又能较为深刻地影响个人和社会的发展。当同一情景出现时,人们就会共同地做出一致的反应。本身具有同一性。从集体无意识的角度来讲,人与人之间的精神深处是一体的。在我看来,集体无意识就是先天存在于个人脑海之中的会潜移默化影响个体行为的心理活动。
人类在发展的早期,由于对自然环境没有清醒的认识,对于很多自然现象没有办法作出合理的解释。此时,人类的行为方式和思维习惯会带有神秘主义色彩。田小娥是作家着重刻画的典型的女性形象。她的一生历经坎坷,她的一生也考验出了人性。在白孝文受她勾引败家后,鹿三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东家如此恓惶破落,想到了远走他乡的儿子。在女人是祸水和“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圣人之教下,他杀死了田小娥。之后田小娥的冤魂,借鹿三之口表达了自己作为女性的无奈与愤懑。这样一个情节,在陕西人艺改编的同名话剧《白鹿原》中有了更为形象的艺术展示。在话剧的一开始,利用田小娥的形象追溯了人类远古以来的无意识,即将纯洁的女子比作月亮。在黑娃初识田小娥的时候,话剧运用了对话的方式,展现了田小娥形象与人类原始无意识之间的关系,田小娥说我是嫦娥奔月的娥不是飞蛾扑火的蛾。在最后田小娥附身鹿三要危害白鹿原的时候,话剧用灯光表现洁白的月光照在田小娥的身上,以此来表现亡灵的虚,用强光打在鹿三的身上,强调现实的实。鹿三在前景用田小娥的话语、田小娥的动作、田小娥的媚态来表现亡灵的复仇之心,这样的手法妙极。可见,在对《白鹿原》进行阐释时,很多学者已经把研究的重点放在了集体无意识的表现上。
小说同时表现出了对浓厚的原始生殖意识的推崇。小说《白鹿原》一开始就描写的是白嘉轩这一生娶了七个老婆。作家用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讲述了故事发生的隐秘性,从一开始就为小说情节的展开罩上了神秘的色彩。在当时的传统的小生产者的眼里,老婆就是个可以洗衣做饭、传宗接代的工具。白嘉轩也不例外,他之所以倾家荡产,就算卖掉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土地也要娶媳妇的原因,就是要完成传宗接代这项使命。父亲走后,母亲不遗余力地、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给他娶到媳妇就体现了原始人类的生殖崇拜。这个情节是作者本身受集体无意识影响而产生的。
白孝义是白嘉轩的小儿子。小儿子在中国传统里并没有被寄予传宗接代的厚望,所以白孝义在生殖方面是乏力的。白孝义没有生殖能力,于是他的妈妈和奶奶在背后操纵,就算让他的媳妇怀上一个不知是谁的孩子,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没有生殖能力。她们身上表现出来对繁殖后代这件事的高度重视,其实上也就是原始的生殖崇拜。
同时,在小说中,我们也多次看到祠堂的权威性和庄重性,所有的重要的事情都在祠堂里或者祠堂外面举行。宗庙制度是从原始封建社会一直传承下来的,几千年来,虽然它的形式变得不太相同,但这个习俗却一直延续了下来,宗庙祭祀饱含着中华民族的记忆和眷恋。小说中还有一位特别神奇地存在的人物——朱先生。他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崇拜的对象。朱先生的神机妙算源于他的博学,源于他对儒家文化的深刻和透彻的理解。他淡泊名利,一生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和自己感兴趣的事,遇到各种事他都能临危不乱,淡定从容地找出解决方案。就算是面对死亡,也没有任何异样,还能有条不紊地交待處理好自己的后事。在这个人物身上有太多作者的期许和希冀。
作者通过《白鹿原》的写作,抒发了积累在血脉里的对乡土深深的眷恋之情,这种眷恋正是受到集体无意识的影响,展现了作者浓重的“根脉”意识。
参考文献:
[1]陈忠实.白鹿原(修订版)[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2][瑞士]荣格.心理学与文学[M].冯川,苏克,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
★基金项目:本文系西安思源学院校级课题——陈忠实创作中的“根脉”意识研究(项目编号:XASY——1613)阶段成果。
(作者简介:李杨,女,西安思源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文学批评与文艺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