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博
摘要:基于西部十二省市2003~2014年面板数据,通过计量分析,对现阶段西部地区经济增长模式是否可持续、西部经济增长结构是否发生有益的变化进行深入分析。研究表明:2008年前西部经济增长主要依靠能源产业,其与能源丰度呈显著正相关,2008年后该地区经济增长与能源丰度的相关性并不显著。进一步研究内在作用机制,对比2008年前后,两个阶段人力资本均显著促进西部地区经济增长;经济对外开放程度、科技研发投入、固定资产投入对经济增长的带动能力得到改善。通过内在机制研究,进一步揭示经济增长对能源丰度依赖性减弱的机理。结果表明:西部经济增长正逐渐摆脱能源依赖,应深入实施“供给侧”改革,加快西部经济结构调整进程。
关键词:西部地区经济增长;能源丰度;内在机制
DOI:10.13956/j.ss.1001-8409.2016.09.05
中图分类号:F127;F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409(2016)09-0019-05
相关研究结果表明,西部地区化石能源储量丰富,该地区化石能源总量约占全国总量60%,同时此类地区化石能源较其他自然资源可以产生较高的经济租金,且经济增长对能源产业的依赖性显著。故在研究西部地区经济增长与资源禀赋关系层面,选取化石能源指标评估资源禀赋较自然资源指标更具有针对性。2008年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其前后两段西部经济增长具有不同的特点。比较、分析2008年前后,西部地区经济增长结构是否具有多元化趋势,以及其内在作用机制和路径是否发生改变,进而验证2008年后经济结构调整是否促使西部经济增长机制发生有益改善,对未来中国西部经济规划及政策调整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价值。
1.文献综述
学术界对相关领域的讨论始于资源丰度,随着工业不断发展,化石能源的需求量持续上升,不可再生能源储量有限,需求与供给的缺口逐渐扩大,能源城市可持续发展问题也日益突出,基于此,学者针对能源富集区研究时多采用能源丰度指标。资源丰度与经济增长关系的探讨始于19世纪,主要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19世纪至20世纪前期,Habakkuk等学者肯定自然资源禀赋在经济增长中的积极作用。第二阶段,20世纪中后期,Auty首次发现、探究“资源诅咒”现象。第三阶段,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Sachs、徐康宁等多位学者在国际层面对“资源诅咒”假说实证、机理进行研究。第四阶段,21世纪初期,Papyrakis和徐康宁等学者首先尝试对“资源诅咒”现象在一国内不同区域间进行实证验证,之后更有学者胡援成等对该问题进一步深入研究。随着重化工工业时代的到来,我国对化石能源需求急剧上升,能源供给与需求、能源城市可持续发展等问题亟待解决,已有学者邵帅、尹建华等开始尝试在不同层面对我国经济增长与能源丰度关系进行研究。现存相关文献中,Sachs等学者用经济增长相关度高的指标评估资源或者能源丰度,内生性较为突出。Stijns等研究采用储量指标而非产量、采掘业就业水平等内生性较强的变量,研究资源或能源丰度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可得到更为准确的结论。
2.计量模型与变量说明
3.数据说明与统计检验
3.1数据说明
本文样本选取2003-2014年12年间12个截面单位,共144个面板观察值。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固定资产投入统计公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等权威数据库。
方差膨胀因子(VIF)检验结果见表1。结果显示,自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VIF)统计量均小于2.5,此数据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
稳健性检验方面,采用化石能源人均拥有量E作为本文中能源丰度指数E的替代指标,对计量模型(2)参数重新进行估计。模型(2)两次回归结果对比显示,自变量的回归系数符号未发生变化,交换前后E、E的p值分别为0.018与0.000,且其t分别为2.84与5.13,数值整体变化不大。其余指标的系数、显著性均较为稳定,故经验证知模型(2)具有良好的稳健性。同时,采用地区平均每万人拥有专利项数RD'对科技研发投入RD进行了替换,经检验并未发现系数符号改变与t、p数值显著变化等问题。检验结果显示该计量模型具有良好的稳健性。
3.2统计检验
3.2.1整体分层检验
为了计量分析人均经济增长率y模型中,控制变量对主要解释变量与被解释变量关联效应的影响,基于2003~2014年基础数据,采用逐次添加控制变量方法计量分析该模型,最后对该模型所有变量进行整体分析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模型(1)作为参照组,自变量中仅纳入能源丰度变量,从而对被解释变量人均经济增长率进行计量估计,结果如表2第(1)列所示,解释变量能源丰度(E)的估计系数约为0.0045,P值为0.029,说明该变量在5%显著性水平上對人均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但仅此检验并不具备充分的理由证明西部地区人均经济增长速度对能源丰度的依赖性,还需要将其他相关变量纳入模型,进行深入研究,从而得出科学判断。
模型(2),为了进一步检验结果的可信性,将滞后一期的人均经济总量纳入模型(2)。检验结果显示能源丰度(E)的估计系数仍在5%的显著性水平,且提高为0.008,其p值稍有下降,相关性增强,符合模型(1)推断。滞后一期的人均经济总量的系数为0.023,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随着模型变量不断增加,滞后一期人均经济总量始终在1%显著性水平与人均经济增长率呈现负相关关系,且系数绝对值变化不大,较为稳定。该计量结果显示人均收入较低的区域经济增长率有高于人均收入较高地方的趋势,表明在研究时段内,西部省际间经济增长呈现出条件收敛的趋势。
模型(3)纳入人力资本变量(Ed),表2第(3)列显示该变量与人均经济增长率在1%显著水平呈正相关,通过比较(1)、(2)、(3)列计量结果,在增加滞后期人均经济总量与人力资本变量的过程中,能源丰度(E)的系数不断增大,P值不断减小,显现出能源丰度对人均经济增长的正向间接传导机制。
模型(4)、(5)、(6)分别纳入了科技研发投入(RD)、经济对外开放程度(OP)、固定资产投入(INV)三个变量,三个变量均在0.05或0.1显著性水平与经济增长呈负相关,未对能源丰度E系数和显著性程度产生明显影响。造成这三个变量在模型中的表现与经典经济增长理论观点不符的主要原因,很可能是西部地区经济增长对能源丰度的强烈依赖。
3.2.2分段检验
2008年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其后6年问国内经济环境、政策、形势均发生了重大变化,由此会很自然地联想到西部地区经济增长对能源的依赖性是否会发生阶段性的演变。因此,按时间维度将研究整体划分为2003~2008年经济调整前期阶段和2009~2014年经济调整阶段,从而比较两阶段能源丰度与经济增长关系及整体计量统计系数的变动情况,分段计量分析比对结果见表3。
表3数据显示,经济结构调整前和经济结构调整后两段时期内,能源丰度对经济增长均呈正相关关系,但第一阶段的正向影响更为强烈也更为显著。系数约为0.006,p为0.002,通过1%显著性水平检验,而第二阶段作用值大幅度下降,系数仅约为0.002,P为0.32,不再具有显著性。人力资本变量(Ed)的系数增加,且显著性水平没有发生变化。其他经济变量系数绝对值均有大幅度的减小,虽然纳入了科技研发投入(RD)、固定资产投入(INV)符号仍为负,但其与经济增长的负相关效应已经不再显著。同时经济对外开放程度(OP)与经济增长的负相关效应的显著水平已从1%降低为5%。如前所述,除能源丰度外,其他经济变量在经济结构调整后对经济增长均有积极的正向变化,说明经济结构调整对西部经济发展有明显的促进作用。通过前后两期的计量统计结果比对可知,2009~2014年6年间西部经济结构调整,经济增长方式转变较为成功,且该阶段尚处于结构调整的过渡阶段,科技研发投入(RD)、经济对外开放程度(OP)、固定资产投入(INV)对经济增长的表现虽然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改善,但是仍未转变其对经济增长负相关的关系,西部经济结构调整过程中仍存在值得我们关注的不尽合理和完善之处。可见以拉动内需为主的经济调整政策已经初见成效,西部经济增长逐渐摆脱能源束缚。
4.能源丰度影响经济增长的内在机制研究
4.1内在作用机制研究
已通过计量检验证明,处于经济结构转型期的西部地区,经济增长对能源表现出很强的依赖性,但随着经济结构调整的不断优化,经济增长结构正在不断摆脱能源的桎梏,并向多元化发展。为了揭示产生这种现象的内在原因,需要深入分析能源对经济增长的内在机制及影响程度。故建立如下内在机制分析模型。
Xit=βo+β1Eit+yit(3)
模型中,Xit代表传导机制变量,对应模型(1)中控制变量x,其余变量含义相同。β1为能源丰度对控制变量的影响系数。能源丰度对经济增长间接效应作用方式如图1,内在机制的检验结果见表4。
分析计量结果表明,2008年经济结构调整前,科研投入与能源丰度负相关,而人力资本积累、对外开放程度、固定资产投入与能源丰度正相关,结合间接效应定义与表3、表4综合分析知,过高的能源丰度导致了低效率的科技研发、低水平贸易往来,并诱使社会固定资产投入误配,使西部经济增长对能源产生了严重的依赖,严重破坏了西部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健康、稳定。2008年经济结构调整后,除人力资本投入与能源丰度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其余三个因素均与能源丰度呈负相关关系,但是仅科技研发投入(RD)显著,经济对外开放程度(OP)、固定资产投入(INV)的P值分别达到0.274与0.232,其与能源丰度关-系十分微弱。说明经济结构调整后,能源丰度仍对科技投入有较强抑制作用,但对外贸与固定资产投资不利激励大幅度减弱,甚至消失。纵向观察,能源丰度与科技投入在经济结构调整前后负相关关系显著,经济结构调整后虽然系数值由-0.00029变为-0.00027,绝对值有所下降,但显著性程度明显提高。说明能源丰度对科技投入具有较强的抑制作用。
虽然经济结构调整后正效应有所减弱,但能源丰度与人力资本在经济结构调整前后均为显著正相关关系。经济结构调整前能源丰度与对外开放程度、固定资产投入均呈显著正相关关系,经济结构调整后,能源与对外开放程度、固定资产投入关系均不显著。经济结构调整缓解了能源对经济对外开放程度(OP)、固定资产投入(INV)的不良刺激。通过观察注意到,表3中经济对外开放程度(OP)、固定资产投入(INV)与经济增长的负相关关系明显减弱。除科技投入外,能源丰度对人力资本积累、对外开放程度、固定资本投资的不良影响均在经济结构调整后有所下降。又再次验证了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正在逐渐摆脱能源束缚的判断。
4.2传导机制研究
结合表3、表4识别分阶段传导机制的有效传导路径,结果如表5所示,通过检验、核算各有效传导路径,观察在2008年经济结构调整前后传导效应变化情况可知,能源丰度的间接传导效应总和由负转正,能源丰度对经济增长的负间接效应变为正间接效应,且总效应绝对值大幅度降低(程度大于10倍)。综上所述,西部经济增长在结构调整后对能源丰度的依赖性大大降低,能源丰度对控制变量的影响由消极转变为积极,西部经济增长结构摆脱单一束缚,向多元化发展,传导效应见图1。
5.结论与政策建议
5.1结论
(1)整体时段的研究表明,人均经济增长与能源丰度呈显著正相关关系。整体实证研究显示,人均经济增长与能源丰度呈现出显著的正向趋势,此与多位学者的研究结论相吻合。
(2)分阶段面板数据分析表明,经济增长逐渐摆脱了对能源丰度的依赖。由于2008年以来经济结构调整的政府干预行为,与2003 2008年第一阶段相比,虽然2009~2014年能源丰度与经济增长之间仍然存在正相关关系,但其强度明显削弱。并且人力资本积累对经济增长正向作用加强,其余控制变量经济对外开放程度、科技研发投入、固定资产投入在经济增长中的表现得到改善,西部经济增长结构呈现多元化趋势,隨着经济结构调整,对能源依赖性逐渐减弱。
(3)分阶段内在机制研究表明,能源丰度对经济增长的间接负效应减弱。有效传导路径结果显示,2008年后能源丰度对经济增长的间接效应由负转正,且影响力度大幅度消弱(程度大于10倍)。
(4)研究发现西部地区经济呈现出条件收敛的特征。地区初始发展水平估计系数显著为负。由于经济结构优化调整,逐渐削弱了能源丰度对其他增长因素的限制,能源的带动效应减弱,经济增长因素呈现多样化趋势。一些地区如重庆、四川等能源贫瘠、但是教育、固定资产等方面发展投入较多的省份,呈现出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此现象再次验证了西部经济增长对能源依赖减弱的事实。
5.2政策建议
(1)深化“供给侧”改革,优化西部地区产业结构。经济增长不等同于经济发展,实现西部经济长远、健康发展,政府应重视、优化地区经济增长结构。深化“供给侧”改革,在“需求”和“供给”两个层面“双管齐下”,不断改善西部地区产业结构,践行科学发展观,促使经济增长进一步摆脱能源产业束缚。
(2)重视科技研发投入,提高科研成果转化能力。关注产业发展和科技研发投入转化能力。首先,不断加强向西部地区科技研发投入力度,同时提高生产部门与研发机构合作效率,进而不断提升科技研发成果向实际生产活动的转化能力;其次,加大知识密集型产业发展的财政扶持力度,优化地区产业结构,培育多元经济增长方式,从而减少对能源产业的依赖,促使经济结构多元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