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忠：黑恶必除的“急先锋”

陆洋++孙康

济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二大队是有组织犯罪侦查大队，作为大队长，李友忠和他的大队负责全市的涉黑案件。正是有了这样一支勇猛的打黑队伍，自2006年以来，济南市成功打掉黑社会性质组织5个、铲除1000余个恶势力犯罪团伙，抓获团伙成员3284名，破获涉黑涉恶案件2200余起。

由于打黑工作成绩突出，济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二大队先后两次被评为打黑除恶先进单位，荣立集体二等功一次，集体嘉奖两次。李友忠被评为全省打黑除恶先进个人，先进党务工作者，荣获个人三等功四次，二等功一次。

“打黑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

见到李友忠的时候，他刚刚步行五公里到了单位。2012年的时候，为了一个案子，李友忠连续加班两天两夜没有睡觉，落下了睡眠不好的毛病。在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浑身没劲，想睡也睡不着，但工作还不能落下。”好在，他慢慢的调整了过来。“工作节奏快，压力大，没有好的体格适应不了”，现在，李友忠每天至少步行三公里，已经成为了习惯。

1991年，李友忠参加高考，全班只有三个人的成绩能够本科线，李友忠是其中之一。出乎意料，李友忠却选择了警校。“当年上警校每月有49.6元的补贴，能为家里减轻一些负担。”这个朴实的理由之外，是他对警察职业的倾慕。

1994年，李友忠警校毕业，成为了一名预审员。初入警界，李友忠的师傅手把手教他审查、记材料。不到两年，他已出师，能够独当一面办案子了。三年预审后，因业务能力突出，李友忠被调到命案组。2006年，济南市公安局成立打黑专业队，李友忠成为其中一员。在打黑大队中，李友忠从民警到副中队长，再到大队长，至今已经有11年的“打黑史”。

提起黑社会，人们往往会想起《教父》中的黑手党形象：灰色的礼帽、笔挺的西装、阿尔·帕西诺阴郁的眼神和铁一样冰冷的脸……

在中国并不存在如此规模巨大历史悠久的黑帮组织。我国《刑法》第二百九十四条规定的罪名是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两者虽有很大的不同，但黑恶势力犯罪仍然严重威胁着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打黑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多年的打黑经验使李友忠非常了解涉黑团伙的组织结构、成员组成、经济方式、业务范围。涉黑团伙组织对一个区域形成影响力和控制力，必然要经过一个发展的过程。这些犯罪团伙和地方上的各种关系交织在一起，所犯案件大多不是偶发性案件。所以，侦查涉黑案件的方式也跟侦查其他案件有所不同。“打黑就是要压着打，不给其喘息的机会。”现有35名队员的二大队，每年参与、指导全市或直接打掉100个左右黑社会团伙。“这是一场在明处的较量，考验的就是警匪双方的胆识和智慧。”李友忠对二大队的要求，总结出六个字，就是忠诚，无畏，担当。

济南政府对打黑除恶工作一直十分重视，自2006年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以来，全市的涉黑涉恶案件就在逐年递减。作为山东省省会，济南的流动人口巨大，每年的涉黑案件发案数据仅在全省排十名以后，被打掉的涉黑团伙数据却排进了前三名。这两个排名的对比显示了济南市打击黑恶势力的决心，同样也是对李友忠和二大队的肯定。“长期采取高压态势对济南的黑社会势力进行打击，结果就换来了济南社会治安的稳定和群众的安全感上升。黑社会势力抬不起头，抱不成团，就是我们工作的意义所在。”

打黑需要灵敏的“触角”

李友忠经常说，黑恶势力如同过街老鼠，只要露頭就打，打早打小，除恶务尽，才能彻底瓦解黑恶势力，不给他们提供滋生的土壤。而李友忠似乎有探测涉黑案件的“触角”，总是能够准确嗅出它的味道。

2009年1月12日，平阴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办理了一起寻衅滋事案件，抓获了五名犯罪嫌疑人。案发日当晚，受害人宋某驾车外出，途遇五名嫌疑人，因为会车的问题，双方发生争执。嫌疑人当场殴打宋某，并追到了其家中，对宋某继续进行殴打。随后，宋某报案，嫌疑人又跟到了县局门口，在宋某报完案之后对他再次进行威胁。

李友忠认为，五名嫌疑人如此猖狂、嚣张，其背后很有可能隐藏着一个涉黑团伙。在审查过程中，李友忠逐步攻克了嫌疑人的心理防线，由点到面，获取了以段某等人为首的涉嫌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的大量违法犯罪线索。一个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浮出水面。

济南市公安局领导高度重视，迅速成立了“1.12”专案指挥部。按照专案组的部署，李友忠仅用十多天的时间就摸清了该犯罪集团的组织结构，掌握了部分涉案人员去向，随即，专案组开展收网行动。

一日清晨，李友忠得到群众举报，该犯罪团伙中的三号人物出现在某街道。李友忠迅速带领队员赶往现场排查。一条街前前后后走了好几趟，也没发现嫌疑人的踪影。李友忠决定沿街排查，每一个门头店面都细致地搜寻一遍。查到一个灯具店时，李友忠独自进店察看，一进门，跟嫌疑人撞了个正对面。李友忠来不及通知队员，追随嫌疑人跑进了里屋，两人扭打在一起。为了控制身材魁梧的嫌疑人，李友忠用尽全力将他顶在墙上，僵持五分钟后，嫌疑人才被赶来的队员逮捕。

抓捕该团伙二号人物时，情景更是危险。那时，距离抓捕第一个嫌疑人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二号人物听到了风声始终没有露面。终于，一天夜晚，李友忠在侦查中发现了二号人物的座驾。遂带领队员分别驾两辆车对嫌疑人进行追踪，顺着南外环，嫌疑人的车速维持在100迈以上，贸然围堵很可能发生事故。于是，李友忠边追踪边等待合适的抓捕时机。当嫌疑人开到怪坡附近，道路上出现了控制车速而设立的仅供单车通行的石墩子。李友忠抓住时机插车到了嫌疑人前面，另一辆警车在其后方。等嫌疑人车辆驶入有石墩子的车道时，李友忠逼停对方，下车鸣枪示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前后夹击的队员控制了。被拉下车的时候，他手里攥着砍刀，砍刀上包裹着的报纸还未来得及打开。

之后，李友忠带领专案组先期集中抓获组织成员12名，专案民警辗转重庆、济宁、聊城、东平等地，又抓获组织成员23名，首犯段某及骨干成员全部到案。经过了6个月的侦查，这个涉黑团伙终于被济南市公安局一网打尽。抓获最后一名嫌疑人是在黄河边上的东阿镇，结束抓捕后，李友忠带领队员在黄河岸边把枪里弹夹的子弹全打光了。“压力彻底释放了”。6个月的时间，他们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高强度的办案过程中，有五名队员先后住院。

经查，自2002年以来，段某纠集同伙，形成首犯明确、层级清晰、组织严密、人员众多的黑社会性质犯罪组织，在城区及乡镇大肆介入民间纠纷、交通事故纠纷、经济纠纷，控制交通、农村木材交易等，查实聚众扰乱社会秩序、聚众斗殴、寻衅滋事、敲诈勒索、故意伤害、非法拘禁、毁坏公私财物、抢劫等犯罪108起。关于此黑社会性质团伙的卷宗就有67本，起诉书多达260页。“1.12”专案组奋战六个月，共抓获全部组织成员52名，移送起诉27名、劳动教养4名、治安处罚4名。该案破获后，平阴的聚众斗殴、寻衅滋事等违法犯罪的发案数、110警情数下降近30%。

“打蛇打七寸，除恶务尽”

“定性涉黑犯罪组织，要从四方面判断：组织特征、行为特征、经济基础和危害性特征，从侦办之初就要认真细致地做好证据工作。”李友忠说。作为一名老刑警，他深知打蛇打七寸，除恶务尽。

2015年6月19日，受害人李某在高新区被一伙蒙面歹徒持镐把等凶器打伤。该团伙主犯张某从12歲开始进少管所，三十多年以来，一直是公安局的常客。张某有六次前科，最后一次，因犯贩卖毒品罪、敲诈勒索罪、寻衅滋事罪、引诱教唆他人吸毒罪服刑刑期10年3个月，2012年刑满释放。

张某再次回归社会后，被打黑大队归为重点管理对象，长期监视他的行踪。在这期间，除“6.19”案外，张某多次指使或亲自动手随意殴打他人，破坏社会秩序，造成恶劣影响。这些情况都被打黑大队一一掌握。

在侦查中，李友忠了解到一个案情。张某长期横行霸道，2013年5月12日下午，出租车司机苗某停车等待客人下车时，张某以其挡道为由对他进行辱骂。双方发生争执后，张某下车将苗某左眼眉骨处打破，打完上车离开时看见苗某正在用手机拍照，遂准备下车再次殴打苗某。苗某朝反方向逃跑并报警。双方被带往附近派出所调解处理，期间，张某纠集手下成员十余人在派出所外等候。随后对前来接苗某的三名朋友进行殴打。

在以后的日子里，张某多次到苗某单位闹事，逼迫苗某辞职。苗某不堪张某的欺压报复，举家搬到广州，至今不敢回山东。张某被捕后，李友忠联系苗某回济南作证，苗某仍然惧怕张某报复拒不作证。无奈之下，李友忠派队员去广州找到苗某，当面向他承诺。苗某见到民警后声泪俱下，被公安机关打黑除恶的决心感动，对张某当年的罪行一一举证。

鉴于该团伙成员多，且多有犯罪前科，反侦查意识强的实际，为避免打草惊蛇，实现集中抓捕，专案组通过刑侦手段准确掌握了该团伙的活动轨迹，抓捕时机成熟。7月1日，在获悉团伙成员在某地聚餐的消息后，吴德生局长亲自坐镇指挥，刑警支队王辉支队长、徐克敬副支队长等支队领导及各分县局抽调精干力量组成的专案组兵分三路，循线追击，将逃窜的张某、刘某等10余名犯罪嫌疑人堵在张某居住的家中，一网打尽。抓捕张某的时候，专案组队员尾随他的车到了市里，后来张某驾车顺着104国道向相反的方向逃跑，消失在专案组的视线中。长期对张某的监视让他摸清了其所有据点。在李友忠的带队下，专案组队员刘可峰、肖勇等直接到其家中，将张某抓获。

城市化进程的“角落”

济南一直是全国最安全城市之一，但随着城市化建设的快速发展，一些社会矛盾不可避免。这其中，不乏涉黑势力排挤打击对手、控制相关行业的现象。

2013年7月30日上午10时30分，济南至阳谷的个体客运司机杨某在济南市槐荫区济齐路市交运集团院内被王某纠集几个男青年拳打脚踢，致使杨某头面部多处受伤、鼻口呛血，杨某到市局上访，并举报了王某纠集恶势力人员长期控制客运线的犯罪线索。

随后，李友忠带领二大队副大队长刘君等队员同槐荫分局成立专案组，全力开展侦破工作。经查，2009年以来，王某伙同多人为非法控制济南至阳谷客运线路，纠集济南跑阳谷的10名车主，以维护济南跑阳谷的车主利益为由，巧立名目，每月收取10名车主每人960元“看路”费（后改为每月收取1460元，王某本人不交）。并采用威胁、恐吓、拦截等方式，阻挠其他客车在阳谷县境内拉乘客，先后以赔偿损失为由多次敲诈台前、濮阳、安阳车主。据统计，王某团伙先后强行收取车主费用达10万余元。

李友忠以杨某被伤害案为突破口，历时半年多的缜密侦查、跟踪布控和审讯深挖，成功打掉了这个恶势力团伙。

2014年3月26日下午，济南市高新区孙村镇辛庄村商业街发生一起恶性案件，受害人王某利、宋某民从茶楼出来，从旁边一辆无牌面包车上冲下来四五名男青年持砍刀、菜刀追砍，王某利左手被砍断，宋某民左胳膊肘部以下被砍断。

市局和支队领导要求限期破案。根据500多个小时的视频资料，李友忠带领大队王鹏政委、刘可峰中队长、李英豪教导员等人会同高新分局利用逐帧比对并结合现场群众提供的作案轨迹，终于确定了嫌疑人乘坐的无牌面包车。

一个以张某民为首的黑恶犯罪团伙逐步浮上水面。李友忠根据所掌握证据，深挖余罪，研判案情后将高新区白谷堆村“2013.2.25”聚众斗殴案、孙村“2014.3.26”故意伤害案并案侦查。经查， 2013年2月份，张某民为承揽高新区刘官村花木公司土石方工程，与高新区巨野河白谷堆村刘某国一方发生矛盾，为迫使对方退出工程承包，2月25日下午17时50分左右，张某民纠集同伙与刘某国等二十余人持钢管等工具聚众斗殴，致使郭某头部受伤，构成重伤；刘某右手手指被砍断，构成轻伤。2014年初，王某利与张某民共同承包了高新区孙村镇辛庄村旧村改造工地的部分土石方工程，同年3月26日下午17时许，在高新区孙村镇辛庄村旧村改造工地，王某利与张某民因工程土石方施工事项发生争执，随后纠集同伙对其进行报复。

这一团伙的覆灭，有力地震慑了黑恶势力通过暴力解决纠纷扰乱社会秩序的违法犯罪。

“黑恶团伙终将覆灭”

黑恶势力犹如潜藏在身体中的毒瘤，假若不及时发现医治，它的触须便会伸向并毁灭五脏六腑。所以，打黑除恶无时不充满着斗智斗勇的挑战，既有与犯罪分子殊死搏斗的惊心动魄，也有奔波天涯侦查取证的艰辛困苦。李友忠和他的队员，对涉黑行为启动了动态检测机制。24小时监控110警情信息，实时梳理案情，通报给属地辖区的公安机关。他们还关注网络上的涉黑涉恶信息，并开通了供群众举报的打黑邮箱jinandahei@126.com，全方位进行检测。

一次，李友忠乘坐出租车，意外得到一條案件的线索。途经济南大学西校区附近夜市的时候，司机师傅随口说了句“在这儿摆摊儿还要交保护费的。”听者有心，李友忠开始对济南大学周边的夜市暗中进行调查。

不料几乎所有商户都对保护费一事儿闭口不言。群众担心被报复，纷纷不肯出来作证。李友忠就组织队员等到10点半夜市收摊儿了之后跟随商户回到居住地再进行调查。

据调查，在济南大学西门夜市上摆摊做生意，就得交“保护费”，夜市虽然是老百姓自发形成的，但只要交了“保护费”，黄某和刘某就可以给安排摊位，不交钱的话，他们就砸摊子、打人，多数商户为了能够平安做生意都屈服于两人。

2010年5月份，贾某夫妇在济南大学西校区附近超市前摆摊，黄某来此向其收“管理费”，后来其得知黄某是收“保护费”，贾某夫妇就拒绝交钱，黄某遂伙同刘某对贾某持刀威胁，贾某为摆摊只好给钱，前后一共给了他们3600元。

董某于2008年七八月开始在济南大学西门农业银行前摆地摊，这个地摊是其花1000元从他人手中买下的，出卖人说经营地摊每个月要交给一个姓黄的人200元“保护费”。董某在2008年、2009年、2010年、2011年分别向黄某交纳“保护费”1200元、5000元、6000元、7500元，共计19700元。

在2008年至2011年期间，黄某和刘某采取掀、砸摊位、持刀威胁、言语恐吓等暴力手段，向摆摊经营的数十名摊主强行索取“保护费”或“摊位费”，共计超过20万元。掌握了证据后，李友忠对嫌疑人黄某和刘某进行了抓捕。两人结伙敲诈勒索公民财物，数额巨大，敲诈勒索罪罪名成立。

这就是李友忠所面对的打击对象，他们以暴力、威胁等手段，收取“保护费”，敛取不义之财。为了纠集帮派，称霸一方，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火拼，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在外界看来，打黑工作从来都是危险的。李友忠心里十分明白肩上职责的分量：一边是与黑恶势力犯罪作斗争，一边是组织对自己的信任和全市群众的期望。他清楚，打黑除恶，并不仅仅只是一场警与匪的简单对抗，还是一场正义与罪恶的较量，黑恶团伙终将一一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