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果业现状和发展方向—束怀瑞院士访谈录

山东果业现状和发展方向—束怀瑞院士访谈录

日前，本刊记者采访了中国工程院院士束怀瑞，请束老就山东省果业的现状和未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下面是访谈实录：

记者：请问山东果业发展现状如何评价？

束怀瑞院士：山东果业在全国来讲是个很重要的省份，群众的技术水平是全国最先进的，技术创新也多。商业品牌也是领先的，现在全国有十大果品经营公司，山东占了4个。全国果品出口量，拿苹果来讲，恢复到120万吨，山东占40%还要多。山东的产后加工在全国来讲也是在前列。山东省对果业的专项支持相对来说是多的，技术体系比其他省健全。

中国果业的任务，现在国家这样提：保障供应，农民致富，生态优化，可持续发展。从保障供应来看，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人们肉食吃的比较多，从健康的角度讲，现在果业和蔬菜有很好发展前景。由于经济效益高的关系，近10年果业发展特别快，存在一定的盲目性。像苹果吧，全国苹果面积发展到254多万公顷（3800多万亩），产量4200万吨，占世界产量的55%，人均数量相当多了。

特别是近3年，随着果业生产的增加，就出现一个问题，成本提高，特别是用工成本提高。另外，在技术措施上套袋、施肥等，用工量比较大。近3年，果品价格呈现下滑的趋势，有的果品价格是恢复到常态。但总的来说，苹果、桃、枣等多数果树种类面积虽然扩大了，但有的地方种植效益不是那么高了。再加上咱现在经营方式是一家一户，碎片化，在市场对接上存在一些问题。

所以，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转入提质增效、降低成本这样一个环节。就苹果来讲，高档果品仍然价格坚挺，低档品种价格下滑。所以，我大体上估计是“两个20%”：20%的高档果，仍然能卖到高价，出口也能换来高价。有20%是残次烂果。再一个就是商品经济后，人们的诚信度比较差，都影响到市场销售。另外，40%的老龄化果园需要更新，40%的果农出现卖果难。所以，降低成本、提高果品品质，这是当前生产上一个重要环节。

记者：我国果业发展的方向是什么？如何搞好可持续发展？

束怀瑞院士：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生态环境的优化，果品名特化、多样化是今后发展的方向。从生态优化这一点，首先，果品业是绿化的一个重要成分。在山东省，果业占林业的覆盖面积相当大，过去是40%左右。其次，随着社会的发展，果业与休闲旅游业结合起来，需要一些地方集中生产精品果。第三，满足人们春夏秋冬四季采摘、观赏需要，要多样化。从生态这一块来说，现在讲可持续发展，另一个是经济效益能不能保证可持续发展，一个是现在技术能不能使这个产业可持续发展。现在来看，一些栽培技术在使用过程中有一定的历史局限，在一定的历史时期是积极的，但过分追求一种形式的发展往往有技术后遗症。从果品生产安全来讲，农药的更新换代是个很重要的问题。20世纪70年代开展乔砧密植，过去667平方米栽20到30棵，后来栽到100棵，使苹果产量由200万吨上升到1000多万吨。乔砧在40年过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可现在乔砧密植的果园就有问题了。

记者：今后果业发展的技术措施有哪些？

束怀瑞院士：今后果树技术的发展，要讲三个“健康”：一个是土壤的健康发展。现在山东省果园土壤的有机质含量不到1%，大多数在0.8%上下。果园大部分在山区丘陵地带，土层比较薄。由于长期缺有机质，土壤的缓冲性、土壤的微生物系统都存在问题。再一个，果树一栽几十年，土壤中有些元素是缺失的，在营养平衡的条件下，中微量元素在一些老果园中是一个增产提质的重要因素。但现在施肥却重视的都是氮、磷、钾。过去667平方米地施氮肥20多千克，现在是120～200千克，增加了很大成本。这是因为土壤的包涵力很差，一到雨季肥料就淋失没了，污染了水源不说，果子长到一定大小不施肥就不长了，所以，为了追求果子长得大就不断施肥。但想要提高土壤的缓冲性，使肥料均匀释放，就要增加有机质含量。现在有机肥源不足，作物秸秆都用于还田、用于饲料，真正用到果园里的很少。生物有机肥价格又太高，1吨1000多元。现在果子卖不出钱来，果农也用不起生物有机肥。怎么保证土壤健康，现在有一些技术可以保证土壤健康。要搞好局部优化，有个载体储水，像土层在60～80厘米，下面不是黏板层或横板层的地方，基本上可以不灌水。氮肥的施用也可以减到每667平方米12千克。现在技术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怎样做到规范管理，怎样将现在的碎片化经营搞成一个适当规模的生产。

第二个健康是植株要健康。植株健康可以稳定生产，植株健康了它贮藏的营养比较多，在生长发育过程中自我调剂能力比较好，抗逆性强。所以，要调整好植株结构，特别是防止植株衰老，保持恰当的负载，处理好地上部和地下部的关系，这两个是我们采用各种技术的基础因素。

第三个健康是市场和经营的健康发展。现在的市场情况，信息交流、经营模式，特别是人的认识观念上都存在问题。没有注意到市场到底有多大的空间，到底有多大的容量，缺乏市场信息和市场的远期预测。再一个就是品牌的诚信度。要求采取多种措施，保护好名特优品牌。

记者：如何降低果业发展成本？

束怀瑞院士：如何把成本减下来。在这方面有几个观念需要解决。一定要从我国的实际考虑，不能照搬国外现行的模式。比如，套袋技术现在是否可以去掉，这是降低成本的一个办法。第二个问题就是管理技术的规程化，降低防治病虫害的成本。整形修剪技术要简化，农药、化肥投入要减少。采用局部集中施肥，4～5年施1次，这样施肥数量就少了。再一个就是实行地膜覆盖。有些地方不用地膜，用海带打成浆喷到地上形成膜，可维持4个月，还能补充微量元素。降低成本，要从整个生产链进行改革创新，实现科学化、标准化、规模化生产。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农村青壮年劳动力都进城了，农村真正懂果树的劳动力越来越少。这就需要采用高产高效技术措施，培养高收入职业农民，让农民返回农村、留在农村，解决农村劳动力短缺的问题。

（王勇 本刊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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