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教融合视角下芬兰职业技能竞赛的经验及启示

[摘要]举办职业技能竞赛是职业教育深化产教融合的重要机制之一。芬兰通过举办职业技能竞赛，提升了职业教育的质量和吸引力，其主要经验包括：围绕职业教育发展重点，明晰技能竞赛举办目标；以需求为导向，技能竞赛类型多样化；以效益为指引，兼顾各方主体利益；积极申办世界技能大赛，充分发挥媒体宣传效应；创建卓越技能训练体系，提供指导资源保障。这些经验对我国职业教育深化产教融合具有诸多启示。

[关键词]职业技能竞赛 产教融合 芬兰

[作者简介]刘其晴（1970- ），男，福建三明人，安顺学院特殊教育学院，副教授。（贵州 安顺 561000）

[课题项目]本文系全国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2014年度教育部重点课题“现代学徒制质量管理机制比较研究”的研究成果之一。（课题编号：DJA140250，课题主持人：刘其晴）

[中图分类号]G40-059.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17）21-0036-05

2013年，《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要加快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举办职业技能竞赛是深化产教融合的重要机制之一，是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一种创新模式。21世纪以来，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重视职业技能竞赛在职业教育人才培养中的重要作用。在我国，职业技能竞赛也日益受到重视，《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要求“开展职业技能竞赛”；《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明确把“开展职业技能竞赛”列为“推进人才培养模式创新”的重要途径，并提出要“提升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的国际影响”。芬兰举办职业技能竞赛的成效显著，受到国际的关注与肯定，其经验对我国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芬兰职业技能竞赛的背景

21世纪以来，提升职业教育质量、增强职业教育的吸引力一直是芬兰职业教育发展的核心目标。“卓越（excellence）”由此成为芬兰职业教育领域的高频词。在芬兰，职业技能竞赛指的是一种差别性的竞赛，旨在测试与增强行业企业和服务部门职员的技能（能力），为促进芬兰职业教育卓越发展开辟一条较佳途径。各类（国际和国家）职业技能竞赛由于在促进职业教育产教深度融合和教育质量提升方面具有重要作用，被认为是一种促进职业教育实现卓越目标极为重要、极具价值的支持工具，因此备受芬兰人的重视，有着厚实的民众基础。

1993年，芬兰教育部、芬兰国家教育委员会和中央劳动力市场组织等共同创立了芬兰技能协会（Skills Finland），该协会具有非营利性质，为芬兰国际和国家各类职业技能竞赛的组织、协调和指导机构，其成员由来自教育部、国家教育委员会、职业教育和培训提供者、劳动力市场组织、教师组织和学生组织等代表组成，其宗旨为增强职业教育和培训的社会尊重度和吸引力，提升职业教育和培训质量，弘扬创业精神。《芬兰可持续发展国家战略与方针（2006—2014）》指出，技能竞赛能体现职业教育接受者的专业水准，真实展示专业人员在职业技能掌握上所能达成的最佳效果。重要的是，在这些竞赛中，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被越来越多的人所认识到，其目标是：到2014年，“可持续发展”理念纳入各类技能事件的计划及其实施中。芬兰《教育与研究发展规划（2007—2012）》提出，要进一步加强学生的指导服务，通过推动职业技能竞赛为职业能力领域的质量改进提供支持。芬兰举办的国家、国际技能竞赛在全国范围内促进了芬兰人职业能力的提升。在里斯本召开的欧洲技能协会2010年年会上，芬兰国家教育委员会主任蒂莫·兰基宁就芬兰举办技能竞赛的经验做的主题发言，引起了与会者的广泛重视。

二、芬兰职业技能竞赛的经验剖析

（一）围绕职业教育发展重点，明确职业技能竞赛目标

提升职业教育质量，增强职业教育吸引力是芬兰职业教育发展的重要目标。通过开展各级、各类职业技能竞赛，以提高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促使职业技能从学校和工作世界走向公众，提升人们对技能的认识，从而增强芬兰职业教育吸引力，是芬兰职业教育发展政策的重要价值取向。目标明确是芬兰成功举办各级、各类技能竞赛的一个主要成功经验。概而言之，芬兰举办职业技能竞赛的目标主要包括：提升职业教育和培训的质量，增强其声誉与吸引力；推动职业教育和工作生活之间以及职业教育机构内部的合作，增强职业教育对工作世界的适应力；推动行业驱动的变革与创新，利用训练顶级参赛者所获得的经验，推动职业院校的相关教学改革；创建全球、国家和地区地方等层面职业教育、职业技能合作交流的新网络；推动职业教育国际化；为学习者（特别是职业学校学生）创设新型学习环境，促进学生（也包括特殊需要学生）就业；提供学习新机会与职业领域专家成长新路径，完善技能展示系统，推出技能楷模；为职业技能树立国家和国际标准，以及为自我评估提供参照；强调职业教育、职业技能对社会、工作世界和个人的重要性，增强公众对特殊需要学生职业技能的了解。

（二）以需求为导向，技能竞赛类型多样化

芬兰围绕举办职业技能竞赛的目标，以多方利益主体（包括国家、行业企业、职业教育提供者、职业学校、学生等）的需求为导向，举办或参与多样化的竞赛类型，如38页表1所示。这些竞赛聚焦技术技能、沟通技能、合作技能、经营技能以及规划能力等，使之在指定时间框架内达到较高水准。当芬兰组织国家技能竞赛时，芬兰技能协会尽可能把多类技能竞赛“置于同一屋檐下”（通常是在本地区最大的展览中心举办各级、各类技能竞赛）。芬兰在技能竞赛流程安排上，最后项目常为教育展览和技能展示。芬兰职业技能决赛和教育展览会通常一起进行，举办3天，每年均吸引芬兰人口总数0.6%～1%的公众关注此赛事，当地媒体也会不遗余力地对这些赛事进行大力宣传报道。

（三）以效益追求为指引，兼顾各方主体利益

芬兰各类技能竞赛以目标和需求为导向，具有明确的效益追求指引，兼顾参与各方的多重利益诉求。总体来说，芬兰各类职业技能竞赛所追求的效益如下：宣传职业技能类型，强调其价值，促进职业技能竞赛与相关政策措施相结合，共同提升职业教育和培训的吸引力；在全球与国家层级上构建校企合作网络；创新职业教育发展路径，涉及加强职业教育国际交流与合作、加强工作本位学习、变革教学方法与环境、加强工作场所学习，完善职业技能展示体系等；开辟技能专家成长新路径；经校企合作、产教融合，于国家层面构建技能竞赛及相关训练体系；凸显行业企业在职业教育、职业技能竞赛中的主体地位，提升其声誉和在职业教育中的影响力。芬兰职业技能竞赛的利益相关者及其利益如表2所示。

（四）积极申办世界技能大赛，充分发挥媒体宣传效应

鉴于世界技能大赛对芬兰职业教育的发展起着重大的促进作用，早在2000年，芬兰就设定了挑战性目标：让芬兰成为北欧第一个主办世界技能大赛的国家，把芬兰人对职业技能的认识和欣赏度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因此，当年芬兰向世界技能组织提交了申办第38届世界技能大赛的申请书，并为之开始做充分准备。2005年5月26—29日，第38届世界技能大赛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举办。芬兰人把2005年定为“芬兰国家职业主题年”，首次组织了“世界技能村”，试图把竞赛的各类事项联系起来，促进职业教育提供者、行业企业、职教教师、企业师傅、大赛执行委员会代表等的密切交流与合作，并构建了合作新网络。同时，芬兰媒体采取多种形式突出职业教育和职业技能的重要性和社会功能，大力推介年轻的芬兰技能参赛选手，极大地激发了人们对职业教育和职业技能的兴趣，提升了职业教育的声誉和吸引力。在第38届世界技能大赛举办的全过程中，芬兰媒体通过多种形式突出了职业教育和职业技能对芬兰社会的重要性和功能，大力报道和宣传年轻的芬兰参赛选手，极大地激发了芬兰民众对年轻职业选手和职业教育的兴趣。另外，芬兰媒体借助这次大赛，特别为芬兰综合学校学生提供了丰富的教育、职业选择相关的信息。

（五）创建卓越技能训练体系，提供指导资源保障

借由职业技能竞赛，芬兰人逐渐认识到，仅仅靠重视学术教育和研究，无法获得成功并保证芬兰国民的福利；提升职业能力的最重要事项是要巩固芬兰经济生活和工作生活所需技能的完整链条；必须实现服务和产品创新以及各层次专业技能的革新。芬兰《教育和研究发展规划（2011—2016）》提出，芬兰高等教育机构和研究机构在地区事务中，将加快与职业院校合作的步伐，以发挥职业教育和培训在创新体系中的功能，培育创造力，促进职业教育和培训迈向卓越。前文已提及，在芬兰，职业技能竞赛被认为是促进“职业卓越”极富价值的支持工具。为了推动职业技能竞赛并发挥其影响力，同时为芬兰职业学校学生和其他年轻技术人员提供在国际技能大赛获得成功所需的范围广泛的训练要素，芬兰技能协会开发了“卓越技能训练体系”，以提供指导资源保障。“卓越技能训练体系”由欧洲社会基金资助，旨在创新教学模式，促进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最终提升职业教育和培训的质量与吸引力。在该体系中，卓越技能训练由职业教育机构和企业雇主一起合作，分基础训练、强化训练、国家队训练三个阶段展开，在每个阶段均强调校企合作。

三、芬兰职业技能竞赛对我国的启示

“产教融合”是职业教育的本质特征，是“产教结合”的进一步深化。2008—2017年，我国已经连续成功举办了十届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对产教融合、校企合作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较大提升了我国职业教育的质量和吸引力。当前，我国技能大赛已进入规范化、制度化的良性发展阶段。“中国制造2025”“互联网+”“双创”等国家战略及“一带一路”发展倡议的实施，对我国职业技能大赛提出了新挑战与新要求。如何避免校企合作流于形式，如何提升职业技能大赛的国际影响，如何提升大赛的整体质量，如何推进大赛的资源转化，如何保持技能的可持续发展，如何促进职业教育专业教学改革、走向卓越等，均为我国今后规划和举办职业技能竞赛必须考虑的重要问题。从产教融合的视角审视芬兰举办职业技能竞赛，对我国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以产教融合理念为指引，创新职业技能竞赛目标

促进产教深度融合，是加快我国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全面提升职业教育质量和效益的必然要求与必经途径。以产教融合的理念为指引，在规划职业技能竞赛目标时，必须首先考虑劳动力市场人才需求、行业职业标准、企业生产过程等三大要素，推动职业教育专业设置、职业教育课程内容、职业教育教学过程与之同步对接，实现一体化，其内涵是要把举办和创新职业技能竞赛当作我国职业教育发展的重大事项，并需与经济社会发展进行同步规划。为此，必须对我国行业企业的人才技能需求进行充分、深入地调研，绘制人才技能地图并保持更新，以此作为职业技能竞赛目标和项目设置的重要参考依据，并反馈和影响职业教育相关专业设置的顶层设计；参照行业职业标准，以卓越为目标，构建技能竞赛的各级技能测试标准，推动职业教育课程内容的改革和创新；职业技能竞赛过程还原企业真实生产过程，以此促进职业教育教学过程的改革与创新，培养职业院校学生的卓越技能、创新能力、创业精神和工匠精神。

（二）拓宽职业技能竞赛类型，重视各方主体利益

自2008年起，我国每年举办一次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水平逐年提升，有力地推动了职业教育专业教学改革，促进了社会各界对职业教育的了解、支持与参与，特别是技能大赛框架内的校企合作不断加强，对我国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构建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然而，与芬兰相比，我国职业技能竞赛在竞赛类型多样化、主体利益的重视度、校企合作的深度与效益等方面仍有较大的改善空间。借鉴芬兰的经验，建议在国家层面增加职业技能竞赛的类型，构建国家职业技能竞赛完整体系，如增加面向基础教育初中阶段学生的职业技能竞赛，增加行业企业在岗职工的职业技能竞赛等；另外，建议将残疾人职业技能竞赛纳入国家职业技能竞赛体系。在构建我国职业技能竞赛体系过程中，必须树立明晰的效益理念，深入分析职业技能竞赛的利益相关者的需求，兼顾个人、社会、职业院校、行业企业等各方主体的利益，突出行业企业在职业教育、职业技能竞赛的主体地位和主导者、主责者的角色，同时努力避免校企合作流于形式而阻碍产教深度融合，加强校企合作的持续性，积极探索将技能竞赛的内容转化为教学资源及其推广应用的有效机制，促进卓越技能的可持续发展。

（三）申办世界技能大赛，扩大职业教育对外开放

在“一带一路”发展倡议的背景下，如何加快职业教育开放的步伐，加强职业教育的国际交流与合作，是我国当前职业教育发展必须考虑的重要议题。扩大职业教育对外开放的一个重要内涵就是在国际层面上促进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不断深化。从技能竞赛促进产教融合的视角来分析，扩大职业教育开放的一个重要的、有效的策略就是积极申办世界技能大赛。从芬兰举办世界技能大赛的经验剖析中可以得到如下启示：通过申办和举办世界技能大赛，我国职业教育不但能够实现质量和效益的大幅提升，有力推动相关激励宣传效应，而且可以促进我国职业教育“走出去”战略落到实处，从而实现扩大国际影响、增强国际竞争力的目的，在全球范围内提升我国职业教育的声誉和吸引力。申办和举办世界技能大赛也可以推动我国构建完善的国家职业技能指导训练体系，同时在全球和国家层面构建高效的校企合作网络，创新职业教育发展路径，促进我国行业企业真正地深度参与到职业教育中去，发挥其在职业教育发展中应有的主体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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