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的合规应对

田鹏

摘要：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开展海外投资已经成为其提升国际竞争力的必然和长期的发展趋势。全球范围内企业的合规、反腐问题也越来越受到重视，中国石油企业必须勇敢面对合规风险挑战，制定应对策略。

关键词：中国石油企业 走出去 合规应对

随着国家“走出去”战略的实施以及国内外经济形势的发展，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开展海外投资已经成为其提升国际竞争力的必然和长期的发展趋势。海外经营通常涉及两个甚至多个国家，而不同国家在政治体制、文化背景、商业操作、法制制度等各方面大相径庭，因而海外经营的实际操作流程往往错综复杂，面临来自多方面的合规挑战。

什么是企业合规？“合规”一词是由英文“Compliance”翻译而来。合规有广义和狭义两种含义，广义的合规包括企业应当遵守的各种法律法规、监管规定，包括社会、环境、反腐败、反垄断、反欺诈等各个方面的规定。目前合规主要指狭义的合规，即反对商业贿赂。在海外经营的过程中，合规问题伴随着政治风险、文化风险、商业风险、法律风险以及基于项目自身特点可能产生的其他风险出现。本文侧重于阐述中国石油企业在海外经营的过程中面临的主要合规挑战以及可供选择的应对策略。

一、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面临的全球合规形势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面临的国际条件发生了根本变化。跨国公司之间的竞争已经从过去主要是硬件竞争上升到软件的竞争，从主要是技术、产品的竞争上升到公司责任理念和道德水准的竞争，国际化运营面临着合规的多重挑战。

（一）国际合规监管日益严格，合规经营成为国际共识

近年来，美英等发达国家以及联合国等国际组织正在全球范围加大企业合规反腐的力度。包括美国《反海外腐败法》、《联合国反腐败公约》在内的多项合规法律的实施频率，扩大了实施范围和影响地域，细化了企业海外发展的合规责任，增强了国际间反腐败监管力度，跨国公司海外经營面临的合规风险增大。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规模越来越大、参与水平越来越高，与欧美国家打交道越来越多，逐渐进入高端业务市场，国际话语权加重。此外，国际宏观环境风险种类增多、风险危害加大，预防和应对跨国商业贿赂风险、合规经营应越来越引起重视。与此同时，我国政府也加强了对国有企业海外资产的监管。2011年国务院国资委颁布《中央企业境外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暂行办法》和《中央企业境外国有产权管理暂行办法》，明确了国有资产保值增值责任、境外企业重大资产损失责任等，为国有企业海外经营活动制定了明确规则；2017年新颁布《中央企业境外投资监督管理办法》，指导中央企业建立健全境外投资管理制度，规范境外经营行为、加强境外风险管控。因此，新形势下，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需要顺应潮流，持续加强企业海外经营管理行为的管理和监督，健全完善国际合规经营监管制度体系，有效应对海外合规风险。

（二）海外资产管理日益复杂，合规风险呈上升趋势

中国石油企业投资大部分活动还是在发展中国家，比如东南亚、非洲、拉丁美洲等。有一些国家政局仍然动荡不安、法制不健全，面临诸多不确定性，风险较大，投资环境和基础设施比较缺乏。这些曾被中国石油企业认为具有地缘政治优势而投资踊跃的高冲突集权国家正转化成高风险投资地区。近些年，中国石油企业尝试将“走出去”的视野从传统的亚、非、拉转向欧美发达市场，投资领域既涵盖传统油气资源，又有页岩油气、油砂等非常规油气资源。海外资产结构复杂，油气资源类型繁多。同时，由于中国石油企业普遍缺乏海外市场经营的经验，近年来摸索建立了部分海外管理制度，但制度涵盖业务范围不够全面、内容零散，整体布局不够系统，无法满足海外业务迅速发展的需要，为企业在所在国当地合规经营提供支撑。如何建立符合国际惯例的合规管理体系，并与国内既有的管理体制机制相互衔接、兼容并蓄，成为中国石油企业在海外开疆拓土的重要挑战，一场合规大考不可避免。

二、合规管理架构

（一）中国石油企业的合规管理架构趋势

近年来，通过不断摸索，中国石油企业逐步搭建出合规管理架构雏形。合规管理实行分级管理，全员参与、各司其职的整体架构思路。在企业总部及所属单位分级建立健全合规管理制度，建立日常合规管理信息沟通机制。公司董事会对合规管理负有最终责任，主要包括：倡导和鼓励道德诚信的合规文化；审议批准合规制度；监督合规制度的贯彻执行及持续改进。公司董事会审计委员会对合规管理负有监督责任，审议批准首席合规官的任免和职责范围；指导企业合规制度建设，向董事会提出意见；定期检查、评估合规制度及其执行情况，并向董事会报告结果。首席合规官应向审计委员会负责，及时向审计委员会报告重大合规风险事项；组织处理重大合规风险事件。合规管理人员向所在单位的首席合规官负责，具体组织实施合规管理工作。见图1。

（二）当前与跨国石油公司合规管理架构的比较与分析

无论是跨国公司进入中国市场，还是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首先遇到的问题就是中西方文化差异带来的合规管理架构差异挑战。中西国家的制度有很大不同，西方是底线设计，由一套法律、制度规定禁止的行为，而中国则是顶端设计，倡导高尚的伦理道德，尤其中国的商业文化许多情况下以人际关系为纽带，在经济和商业交往中，人情关系占有很大分量。中国石油企业的合规管理架构带有明显的“东方色彩”。通常跨国公司的合规行为与一个国家的市场经济的发展阶段密不可分。当一个国家处于市场经济的初期阶段，市场经济的平等性和法治合规观念没有很好地深入人心。一些急于开拓市场的跨国公司便抓住该国市场经济体制的漏洞，成为不合规行为的重要参与者。跨国公司的合规行为作为全球性的法律问题，其形成与发展同经济全球化的进程息息相关。对于中国石油企业的合规管理问题，本文从以下3个方面分析与西方合规管理架构的区别。面对着反对商业贿赂、强化合规经营的世界潮流，中国石油企业应积极面对这个新的挑战，走向规范经营、合规治理的新时代。

1.合规管理职能分配与归口不同

中国石油企业的合规管理职能分配与归口较分散，纪检监察、审计、法律、内控等部门均涉及合规管理角色。例如：通常反腐败归口在纪检监察，法律纠纷归口在法律部门。而跨国石油公司自全面推行合规系统以来，不断对其进行完善，逐步发展成合规管理职能分配与归口集中的综合合规管理体系。合规管理已经成为其业务流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跨国石油公司的合规组织见图2。

首席合规官在这个“直线”型的合规组织中，首席合规官决定业务绩效、职位设置和薪酬相关等决策，世界各地的合规官最终都向首席合规官汇报工作。所有合规官都根据其所负责的范围（职能部门、业务领域、业务集团和区域）有着明确的岗位职责描述。区域合规官领导各个区域合规组织。首席合规法律顾问管理合规法律部、合规调查部、合规整治及风险防范部三个部门。这些部门负责处理与可能的违规案件有关的整个过程，从收到指控开始，包括相关调查，涉及劳动法的诉讼，必要的补救措施以及任何可能发生的相关法律诉讼。首席合规官和首席合规法律顾问共同负责公司合规风险事宜，并向公司管理委员会和监事会汇报工作。

2.合规管理体系的覆盖范围不同

中国石油企业与跨国石油企业的合规管理体系在企业内部的覆盖范围大体相同，负责与主要业务部门协同配合做好合规管理的防范监查。合规与人事流程相结合是典型例子：在核心职能部门或合规部、审计部、法律部工作的员工，选聘时必须接受相应的合规筛查。在最终选拔决策之前，合规部门需要对合适的候选人进行评估，确定是否有任何可能妨碍他们升迁的不当行为的证据。人力资源部和合规部门负责这一流程并事先向候选人进行明确的说明。跨国石油公司已形成防范、监查、应对及持续改进的合规体系，并将覆盖范围延伸到与外部力量的联合行动，这是中国石油企业不具备的。在反腐败斗争中，一个公司或部门单打独斗所能起到的影响力十分有限。如果要取得实质性进展，必须擅于协调利用资源，联合各类机构或其他外部利益相關者共同抵御和打击腐败。

3.合规调查程序及手段不同

中国石油企业的合规调查程序及手段倾向于内部力量，并联合多个职能部门共同展开。比如合规举报渠道包括举报热线、信件等内部形式。而跨国石油公司为了发现任何违规行为，为内部和外部举报者提供了多种渠道。合规帮助台为愿意报告可能的违规行为的公司员工和第三方提供了一个举报热线，借助外部力量开展合规调查。合规帮助台一般由独立于公司之外的服务商维护运行，在全球范围内提供全天候以及各类语言的服务，以确保举报者能够安全和匿名地提供信息。所有的举报信息都会被记录，由专业的律师核实，并以报告的方式及时转交合规部门，以决定是否采取进一步行动或进行合规调查，但不允许在违背举报者意愿的前提下追踪信息来源。跨国石油公司合规调查程序见图3。

三、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面临的合规风险挑战

（一）国际化经营风险

1.地缘政治、安全风险

当今世界经济全球化，国际政治局势动荡因素不仅影响全球经济复苏的前景，还对全球能源安全及原油价格的走势造成重大影响。作为全球石油能源主要产地的中东和北非地区，近年来持续动荡，多国出现政权更迭，政治局势动荡不安，其中既有民族、宗教、领土、资源相互争夺的内部因素，也有外国势力干预和掌控的外部因素。中国石油企业国际化运营风险随之加大，具体表现在资产和人员安全、作业款项回收、市场竞争更为复杂等方面。

2.资源国政策“两面性”风险

由于政治体制、意识形态和文化传统等领域存在较大差异，在资源国国内政治、社会需求驱动下，资源国对中国石油企业投资的两面性凸显。一方面期盼获得中方投资，另一方面又担心中国通过投资控制资源国的资源命脉和基础设施建设，因此资源国通过调整能源合作政策、改变财税体制来影响中方投资，给中国石油企业的海外经营的经济性带来了不可预估的风险挑战。

3.本地化率风险

“本地化”的实质是跨国公司将生产、营销、管理、人事等全方位融入东道国经济中的过程。在海外运营中，油气田开发生产和专业技术服务公司面临的本地化风险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物资采购本地化，二是用人本地化。如巴西本地工作量要求达60%，非洲大部分国家要求超过30%，印度尼西亚计划将本地工作量从30%提升至51%，且外籍船舶不再允许进入印尼作业；马来西亚虽没有明确规定，但招标过程中，明显对本地企业保护严重，国际工程公司很难进入。

（二）海外法律合规风险

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面临的法律风险挑战主要存在于外国政府审批、劳工保护、环境保护、税收法律、知识产权与外汇等方面。若无视上述风险，总体来说，就是“不合规”。

在推进海外项目的过程中，因尽职调查不到位可能给项目后期执行和运营埋下隐患；因商业模式设计不合理，特别是税收筹划、投资路径选择不当，会给项目运营带来直接经济损失；因合同条款约定不明确、不清晰，或执行中随意性强等，可能引发合同争议等法律纠纷；由于石油合同条款限制、资源国政策法规不完善或在石油合同执行过程中出现的其他外部因素，导致项目预期经济效益受到重大不利影响；因母公司担保无条件性和“照单支付”等特点带来的潜在风险；以及美欧等发达国家利用反倾销、反补贴等贸易壁垒限制发展中国家参与市场竞争所引发的风险。

（三）商业欺诈的风险

一家全球知名咨询机构发布的《全球反欺诈调查》对全球各行业800多名高管的问卷调查显示，有88%的受访者称他们在过去一年里至少受到过一次欺诈的侵害。可见商业欺诈，或者说商业犯罪已经成为一种全球普遍现象。根据同一份调查，中国“走出去”企业在当年受到欺诈行为影响的比例则高达98%，而且欺诈种类五花八门，包括有形资产或库存盗窃、财务管理疏漏导致员工欺诈风险上升、卖方或供应商采购欺诈、市场勾结等。调查结果还显示中国企业的反欺诈动力不足，反欺诈方面的投入较少。

（四）内幕交易的风险

近年来，中国石油企业较大规模的境外战略并购大都集中于能源等敏感行业，往往会受诸多非市场因素的影响，特别是可能涉及内幕交易风险。在成熟资本市场上，证券法明文禁止内幕交易行为，并建立了严格、完善的责任追究机制。内幕交易一旦案发，交易者轻则声誉受损，重则须承担数倍于非法获利金额的行政、民事赔偿责任。如果上市公司或者其工作人员参与了内幕交易行为，还会因违反证券法而受到监管机构的问责，甚至不排除跨境收购交易因此意外折戟的可能性。

（五）文化差异带来的风险

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遇到的问题，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文化差异造成的，文化差异增加沟通难度，影响企业运转流畅，对项目所在国文化的不了解也可能导致并购失败。举例来说，企业对资源国的文化传统以及当前工人运动的发展情况的了解非常重要，而对工会的忽视也同样造成巨大的损失。工会都相当于一个大股东，这个股东可以不代表资产，但是代表生产力。工会不高兴，工人就罢工。很多国家都有工会法。所以，在并购之始就要将其作为重要的步骤来考虑。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国外，在法律框架内劳工的合法权益都会受到有效保护，如果事先不进行谈判，并购时也一样会成为覆舟之水。因此，必须具备与工会打交道的理念，掌握与工会打交道的技巧。

四、海外合规风险的应对策略

（一）风险可控“走出去”

“受冲突影响与高风险地区”，此类地区往往资源丰富，经济却不发达，具有投资机遇的同时，政治不稳和冲突不断，给企业带来极大的风险。需要对当地投资风险特别是潜在风险有足够的调查和分析，如果发现企业难以控制和化解潜在的风险，就应当理性地避免在该地区投资。

1.加强国际业务管理水平

针对国际业务所涉及的政治、经济、政策和自然等风险，结合企业自身条件，选取战略重点区域，在开展新项目时，在项目的评价初期就把握好实际需求，考虑利用国际第三方法律、财税评价机构，更多更全面的评价项目、发现问题，避免后期深入陷阱而无法自拔的困境。密切关注市场的变化和商机，尽最大可能在合同中加入对不可预见风险的自我保护条款。对正在运营的资产项目，要定期进行项目潜在风险分析，确定资产下步运营策略。

加强海外业务的统筹协调，建立完善各板块协调发展和互利共赢的机制，合理配置资源，促进各业务板块的良性互动，提升中国石油企业整体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

2.加强与国际能源公司的合作

中国石油企业通过加强与国际能源公司的合作，特别是在特定领域有竞争优势、或有互补优势的企业合作，减少因政治因素造成的障碍和同行业的竞争。同时，积极实现合作形式多样化，与国际能源公司建立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保证国际业务稳定的市场份额和收入。专业服务业务通过联合体、分包等方式参与国际能源公司项目投标，提高中国石油企业市场影响力和竞争力，在合作中提升抗风险的能力。

（二）依法合规“走出去”

1.防范法律风险

在了解了中国石油企业“走出去”过程中存在的法律风险之后，中方投资者应当采取相应的措施和手段来防范法律风险。法律风险的防范不能仅停留在事后救济的视角，而应当在各个业务流程中对不同的法律风险进行识别与分类并制定相应的防范对策，在法律风险发生时果断采取措施减少相应损失并在危机不可逆转并已酿成不良后果时将风险控制在可承受的范围内，事后则应当及时做好法律风险形成原因分析和救济效果评估。通常来讲，可以选择增强各级领导干部和广大员工的法律意识，强化境外法律风险全程防控机制，完善海外法律工作机制和网络，推进境外法律管理制度化，加快推进国际化法律人才建设等措施来防范法律风险。

2.防范商业欺诈

具体来说，中国石油企业在海外经营时，需认真核查当地或国内、国际商业伙伴守法合规和道德诚信的记录；当聘用当地或国际员工时，应对其个人信息进行充分了解，确保其之前没有不良记录，包括犯罪记录；对于地处偏远的分支机构，建议实行定期和不定期的内外部审计，使其得到有效管理和控制。另外，与当地政府及监管机构保持良好的关系也是成功的重要因素。“勤练内功”，重视内部审计制度和控制流程的建设和落实，唯有“胆大心细”，才能“走得远”。

3.防范内幕交易

中国石油企业越来越多地跨境并购境外的上市公司，要特别注意防范违反境外证券法律、发生内幕交易案件的风险。跨境并购交易一般会面临比较复杂的监管环境。一方面，目标公司在境外证券交易所上市的过程中，须遵守上市地证券法规，履行信息披露义务。另一方面，由于上市公司的股票可以在证券交易所公开交易、自由转让，上市地证券法规会明文禁止内幕交易等不公平的交易行为，企业应严格遵循。

（三）文化融合“走出去”

1.构建开放合作、多元包容的海外文化

因地制宜，尊重业务所在地的习俗和文化差异，避免文化冲突。积极构建文化交流平台，加强不同文化之间的沟通、交流与理解，逐步推进员工本地化和多文化融合，提高多元文化环境下的管理能力，提高向心力和凝聚力。

有计划、有步骤地将中国石油企业管理理念、文化等元素向海外业务单元传递，在理解的基础上融合。在保持海外业务管理架构基本不变、管理授权基本不变、管理团队基本不变、员工薪酬待遇基本不变以及公司名称基本不变等五个“基本不变”的前提下，积极推进整合和运营工作，在确保海外业务安全平稳过渡的基础上，逐步加强对海外业务的有效管控。同时，制订留任计划，吸引关键技术人才，稳定员工队伍。

2.加强品牌建设

严格遵守资源国法律法规，尊重当地风俗习惯，坚持诚信经营，保护当地环境，维护当地员工权益，带动产业链共同发展，积极参与社区建设，热心公益事业，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同时，创新海外宣传工作，围绕海外业务发展大局，把宣传工作与海外业务发展需要紧密结合起来，促进信息的双向交流和传播。加强品牌建设，丰富品牌内涵，实现品牌溢价，提升中国石油企业在海外的认知度、美誉度和品牌竞争力。

五、结语

事实表明，强化合规经营是中国石油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基石。预防和应对海外合规风险、加强合规经营亦是中国石油企业实现全球化發展的内在需要，更是做强、做优，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中国特色的国际一流企业的要求。

（作者单位：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