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引
意外難题
贞元十六年(800年),唐德宗遇到了一个难题:徐州节度使去世,其部将擅自拥立了前徐州节度使之子。这明显是挑衅朝廷的权威,唐德宗自然很不高兴。他登基后夙兴夜寐,励精图治,为的就是杀杀这些藩镇们的威风,不让三十多年前的安史之乱重演。派谁去给徐州一个下马威呢?德宗环视群臣,期待的目光停在刑部尚书、检校右仆射、扬州长史、淮南节度使杜佑身上。
杜佑一向持重,任过岭南、淮南两地节度使,对藩镇的内情了如指掌,还征讨过朱厓(今海南岛)黎民,使其归顺朝廷。难得的是,杜佑还是兵家之后,其先祖就是三国的终结者、西晋名将杜预(他的故事请参阅本刊2013年7期),他自己也有深厚的兵学修养,在其著作《通典·兵典》中专门研究行军布阵谋略,让他去,应该没问题。
望着德宗殷切的目光,杜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暖流瞬间又汇集成江河,让他的心情汹涌澎湃。他颤抖着谢恩,深深地拜了下去:“圣上的知遇之恩,臣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出征前,杜佑向德宗表完决心表忠心:“臣虽未参加过实战,但曾经在军中运筹帷幄过,现在是臣报效朝廷的时候了。”德宗颔首微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杜尚书虽已六十多岁,披上战袍,却也儒将味十足啊。”
不料,很快,德宗的微笑僵住了:军N代、战略军事家杜佑竟然兵败徐州!至此,朝廷不得不承认前徐州节度使之子为新任徐州节度使。
这记耳光打醒了德宗:安史之乱蛀空了朝廷,削藩还得从长计议,目前首要的是休养生息。
这记耳光也打昏了杜佑:虽然朝廷没有怪罪他,但如此败绩,让他这个名将之后、自诩的文武全才情何以堪?
痛定思痛,杜佑审时度势,决定请辞,给朝廷一个交代,也让后来者警醒,莫要沉湎于虚名,不仅会说,还得会做,并且要做得更好。德宗没有答应:若把这笔账记在杜佑头上,以后谁还敢给朕干活?于是杜佑继续勤勉地上朝做事。直到第三年,杜佑患病,再次请辞。这个时机正好,既显得皇帝赏罚分明,又让皇帝的挽留人情味十足。德宗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不仅答应,还殷勤地遣使到淮南问候,赐诏赐药。杜佑感戴不尽,多次上表致谢。一时间,君圣臣贤,雍容揖让中,一道战败问罪的难题就此化解。
春二月,杜佑入京朝觐。他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淮南:柳丝纤纤,河流淙淙,淮南的春天就要来了,他却要离开了。在淮南节度使任上,他干了13年,而此前,年轻的他还曾作为淮南节度使韦元甫的幕僚寓居淮南,这是他的第二故乡,是他的青春流放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他的印记,每一缕空气都有他的呼吸,让他眷恋不已……
幕僚岁月
杜佑出身关中士族,祖先曾任西汉三公,此后世代为官,在唐代更是威重一时,其孙子、晚唐诗人杜牧这样自夸:“我家公相家,剑佩尝丁当。旧第开朱门,长安城中央。”杜佑之父讲情义、重然诺,是“及时雨”一类的人物,结交过不少俊杰,对他们都赏识、提携有加。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在其身后,这些俊杰又以不同方式回馈他的家族,杜佑未来的恩主韦元甫就是其中一位。
有这样的资源,杜佑早年却没有急着上场。17岁时,他凭父荫入仕,是济南郡(今山东济南)参军。安史之乱爆发后,他又到江南,任剡县(今属浙江绍兴)丞。这官职很小,琐事又多,每天忙于庶务,好像看不到光明的未来。若是一般人,也就放弃了,得过且过。杜佑却安之若素:父亲留有政治遗产,自己也得沉潜沉潜,厚积而薄发,才能一飞冲天。因此,他白天办公务,晚上苦读书,小窗上映出了一个士子挺拔的风骨。
十年磨一剑,终于在一个春夜,杜佑自觉读书有成,投奔了润州(今江苏镇江)刺史韦元甫。春天温润的月光下,韦元甫接纳了他,就像杜佑之父曾接纳自己一样。
刚开始,韦元甫并不和杜佑深谈,见了面,对他很客气,更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客人。杜佑有点儿不自在,但很快就释然了:韦刺史是在考验自己的才智和耐心吧?他笑了一下,安若磐石。十年都熬过来了,他还在乎这十天半个月吗?
终于,韦元甫正式接见了杜佑。他递给杜佑一件案宗,说想听听贤契的意见,然后背了身,专心看墙上的书法,蓝色洒金的宣纸上,一个巨大的龙字像要飞舞起来。
杜佑知道,这才是韦刺史安排的面试,自己必须答满分。良久,他喊了声“韦刺史”,韦元甫回过头来,聆听他的意见……多年后,杜佑已记不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春风中,韦刺史的脸色越来越柔和,越来越温暖,看自己的眼光就像看一个倍加疼爱的子侄一样。
之后,杜佑有了编制,作为韦元甫的司法参军一路追随,先到浙西,后到淮南。韦元甫很欣赏杜佑,不仅因他是故人之子、因有过人的才识,更重要的一条是,韦元甫曾任滑州白马(今属河南安阳)尉,也出身基层、精于吏术。
因此,在韦元甫心中,杜佑就是自己的前世今生,让他欣慰,让他感慨。多年共事,他和杜佑的关系很特殊,既是上级和下级,又是长辈和晚辈,更是同道中人,公务之余,在淮南节度使的竹亭里、石几旁,他喜欢和杜佑小酌,就像邂逅自己的青春年华。月亮或圆或残,晃荡在酒杯里,也晃荡在两人的眼中。
韦元甫的知遇之恩,让杜佑不知今夕何夕。直到大历六年(771年),韦元甫病卒于任上,杜佑才醒过神来。那个提携他、欣赏他的人永远离开了,杜佑感到彻骨寒冷,夜里,他独自举杯邀月,颤抖着喝下去,差点儿呛出泪来。
没有韦元甫的日子,杜佑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了。所幸,他还年轻,而且,幕僚岁月让他学会了很多,也给他提供了一个更高的平台:工部郎中兼江淮青苗使。当杜佑离开淮南,踌躇满志地赴京时,他在心里默念:淮南,淮南,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红宝书
安史之乱后,国库空虚,为支付朝廷的军费开支,朝廷特按田亩收税,在庄稼苗青时就提前征收,是为“青苗钱”,收税官员则为“青苗使”。杜佑就是其中一员。麦田青青,官服飘飘,杜佑不劝农,只收钱,是那个年代独特的风景。但杜佑是个有心人,简单收收税,他也能从中参悟出一些原理。
到了大历十四年,唐德宗即位,次年任命财政改革家杨炎为相。杨炎变革了唐代以来的租庸调制(计丁而税),改为两税法(计资而税),要给凋敝的国库换新颜。同为财政官员的杜佑引起了杨炎的兴趣:朝局纷乱,能这样踏实做事的官员已经不多了。惺惺相惜之下,杨炎把杜佑从地方提拔到中央,让他历任金部郎中、江淮水陆转运使、户部侍郎、判度支……杜佑不敢怠慢,夙兴夜寐,兢兢业业,不求以一己之力扭转朝廷的颓势,只求积沙为塔,无愧于心。
可惜好景不长,两年后,杨炎失势,卢杞上位。卢杞是著名的奸臣,貌丑心恶,睚眦必报。郭子仪生病时,朝官来探病,郭子仪的姬妾都势利在侧,唯独卢杞来探病时,郭子仪摒去姬妾,理由是“卢杞太丑,你们见了肯定笑;但此人为人险恶,你们一旦笑了,将来咱们家就得被灭族”。
杨炎没有郭子仪的这份远见,他嫌弃卢杞一没容貌二没才识,做同事时就“心甚不悦”。这不悦溢于言表,卢杞自然知晓,所以不久,卢杞上位,就废除了杨炎的新法,还撺掇德宗流放并赐死了杨炎。很快,杜佑也遭到牵连,被赶出朝廷,任抚州(今江西抚州)刺史、岭南节度使。
不过,卢杞也没笑到最后,他废除两税法,逆时而动,惹得底层民怨沸腾。再加上德宗借吐蕃兵削藩镇时不慎引发泾原兵变,德宗只好逃往奉天(今属陕西咸阳)。狼狈的德宗贬斥了卢杞,重新起用了可靠的干臣杜佑。
之前,在岭南,杜佑修路、疏房以防火,挖雷陂灌溉,开荒屯田,把岭南打造成铁桶一块;重获起用之后,杜佑在中央和地方来回晃荡,任过尚书左丞、检校礼部尚书,也任过陕州防御观察使、扬州长史、淮南节度使,每一处都留下了他的汗水和心血。
再次回到淮南,杜佑自然欣喜,却也感到了肩头的重担。夏日的午后,他散乱地走着,府衙中竹亭、石几依旧,甚至还有几位十几年前的旧友会来探望。但那个赏识他、关心他、引导他的老臣韦元甫不在了……伤感之余,杜佑暗自发誓,一定要治理好淮南,安慰韦元甫的在天之灵。
在淮南,杜佑兴水利,开农田,建仓库,整兵仗,在凋敝的后安史之乱时代,力图把淮南打造成一方净土。更为可贵的是,公务之余,他还编撰修订了《通典》。这是一部史学著作,主要考溯黄帝至唐代天宝末年的制度沿革,分为刑法、州郡、边防等九典,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记述历代典章制度的典志体史书。
这更是一部实际工作经验的红宝书。杜佑经历了肃宗、代宗、德宗、顺宗和宪宗五朝,由地方僚佐升迁至宰辅,其政治经验尤其是财政工作经验非常丰富,因此,这部书不仅记载了前人对典章制度的议论,还融入了他自己深刻的生命体验,成为后安史之乱时代恢复经济、挽救国家的一剂良药。这部书融汇了杜佑36年心血,终于在他离开淮南不久定稿,上报朝廷。
政绩、资历、学术……杜佑的出色才干成功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因此,当徐州节度使过世、其部下擅立其子继任时,德宗匆忙祭起了杜佑这根杀威棒。
谁知威没杀成,棒也被夺去,这让自许甚高的杜佑情何以堪?好在德宗最终准许他请辞,他才算给了朝廷、也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此时,杜佑已经68岁,年近古稀。站在春天的田野上,他一时感慨万千,良久,才转身向长安方向奔去。在他身后,是渐行渐远的淮南,和越来越渺茫的未来……
朝争要诀
杜佑本以为自己的政治生涯就此结束,出人意料的是,仅仅一个月,他就被再次起用,担任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清宫使,直达政治生涯的巅峰。
这殊荣缘于杜佑的勇于担当。朝廷赏罚分明才可取信于众,杜佑打了败仗,理应自己埋单,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众口、为德宗解围,但谁还有这样的气魄,真舍得去职呢?这殊荣更缘于杜佑的学术修养。入朝觐见前,他向德宗献上了从《通典》摘要出的《理道要诀》,希望朝廷能有所资鉴。
深夜宫中,烛光萤然,德宗仔细翻閱《要诀》,边看边击节赞赏。良久,他闭了眼,叹息一声:“这哪是一部书啊,这分明是一个臣子火热的心啊。时时为朕着想,时时为江山社稷着想,这样的忠臣,朕怎舍得让他致仕呢?”
尤其是杜佑为人谨慎,做事圆融,又多管经济事务,从不卷入党争,这样的人才相当于甘草,能调和诸药、安抚各派,平衡朝中政治生态。因此,德宗不仅不能让他致仕,还得提拔重用他。于是,贞元十九年,杜佑被拜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一部书,让杜佑的仕途峰回路转,这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一年后,70岁的杜佑又三次上表求致仕—他又不是以退为进的官油子,以《通典》作为终结,他这一生立了功、立了言,便很难得了,接下来的岁月,只要年轻的同僚们按《理道要诀》来处置,也不至于出大乱子。但德宗没有答应,有《理道要诀》在手,就有了气贯长虹的底气;朝廷疲弱多年,有杜佑这样不温不火、不党不派的臣子在朝理政,他才安心。
贞元二十一年正月,德宗去世,顺宗即位。顺宗患有风疾,口不能言,常居帘后垂帘听政。如此孱弱的身体里却跳动着一颗要强的心,他一上台就任用他当太子时的亲信、翰林学士王叔文等大举改革,是为“永贞革新”。明赏罚、停苛征、除弊害……道理不错,可惜动作太大,触犯了藩镇和权宦的既得利益,招来节度使和权宦的联袂反击,顺宗也因身体原因不能有效控制政局,种种原因导致变法146天后即宣告失败,王叔文被贬,一年后被赐死,顺宗也被迫禅位给儿子宪宗。
在这场飓风般激烈而短暂的斗争中,杜佑始终在场,却一直失声。这失声缘于他温柔敦厚的性格:他“处世无立敌”,任岭南节度使时,属下争权,他也睁只眼闭只眼,最后还是德宗替他摆平。这失声也缘于他的成长经验:出自官宦世家,又长期任幕僚,江湖深浅,他焉能不知?朝斗波云诡谲,他想继续做事,就不能贸然试水,湿了自己。
此情此景,他反而越发喜欢读书,以古人的精神砥砺自己,顺便点拨宾客僚佐治国之道。其实杜佑并不是懦弱的老好人,他外表宽和,心里是有数的。永贞变法一开始,他是支持的—毕竟朝廷内忧外患,烂得不成样子,革新的方向也不差,到底是好事。
然而王叔文等人太高调、太激进,从而不知眉眼高低。某日饭时,王叔文要见某位私交不错的宰相,竟不等仆役通报,便径直闯进去。这位宰相不得已起身迎接,还留他吃饭,王叔文竟丝毫没觉得失礼,惹得杜佑和其他两位宰相放下筷子,面面相觑,作不得声。
其时,杜佑还以宰相之身兼任着度支盐铁使,王叔文是其副职。因是兼职,杜佑不怎么管事,王叔文竟直接代管、锐意革新。都是为朝廷出力,杜佑本来不在意,但时间一长,王叔文一直不知收敛,越俎代庖,杜佑心里就不舒服了。
但顺宗不是德宗,他目虽能看,口不能言,《要诀》于他只是一块砖头而已,他真正的《要诀》是王叔文本人。如此形势,杜佑只能象征性地抗议一下,抗议既然无效,他便失声了。朝政自然要革新,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恰似老朽之人,乍吃了猛药,怎生得好?宦海弄潮,还得稳妥为上。
不倒翁
因为这样稳重的执政理念,永贞革新失败后,宪宗即位,朝廷重新洗牌,杜佑却无碍,还因其德高望重,被宪宗倚重,摄冢宰、拜司徒、封岐国公。宪宗励精图治,杜佑忠心护主,新君老臣倒也其乐融融,相得益彰。
元和元年(806年),黨项联络吐蕃发动战乱,诸将磨刀霍霍,宪宗也血脉偾张。杜佑却上书谏止,理由是边防空虚,不可轻信诸将的必胜之言,应一边治理内政,一边示诚意、采取怀柔策略。这中肯之言出自杜佑的公心,也有杜佑的私心:徐州之败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他不能让朝廷再冒险,打无准备之仗。宪宗不是那种急进之君,自然微笑着点头。在微笑声中,元和中兴的步伐一步步近了。
君臣心有灵犀,年轻的朝臣却对杜佑很有看法:一朝天子一朝臣,长江后浪推前浪,杜佑年已古稀,都经历五朝、是三朝重臣了,还岿然不动,也没有请退的意思,让他们这些年轻人何时才有出头之日?甚至有人以“抑有前闻。近代寡廉”来讥讽杜佑高龄任职。
这种种讥讽,杜佑一定听到了,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无声地笑笑:宪宗刚刚即位,他这个老臣还不能撂挑子,得扶着送一段才行。两年后,到局势渐稳,杜佑才请求致仕。宪宗深知这老臣的分量,没有同意,但体恤他,让他每三月五日上朝一次即可。上朝时,宪宗很尊敬他,称其“司徒”而不称其名。杜佑则上朝感恩,回家休闲,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元和五年春三月,长安城南,樊川杜府,佳林亭,嘉宾如云。草色泛青,树荫初成,春风送暖,燕子起落。客人们或坐石椅,或倚老树,或闭目或闲语,石几上是一壶美酒或一壶清茶,几碟点心或几幅笔墨,花深处,有怀抱琵琶和古筝的少女。
暖风吹拂的小径上,杜佑过来了,大家呼啦一下站起来。杜佑微笑着招呼大家,寒暄着,品酒饮茶,听乐看舞,偶尔提笔写几个字,却并不吟诗赋词。在他看来,和治国相比,诗文只是雕虫小技而已。空谈与虚名到底是身外之物,为官做宰,图的不就是为国为民?一侧身,他看到七岁的孙子杜牧若有所思,口中喃喃作声。杜佑笑了:这孩子恐怕是个诗人啊,但愿他长大后不仅能做诗人,更能齐家治国安天下……
忽然有使者抱过一坛酒,原来竟是宪宗御赐的,杜佑和客人们赶快跪拜谢恩。阳光照在杜佑的脸上,暖暖的,他不禁闭目微笑了:身为宰相,屡得圣上眷顾,诸子皆为朝官,连请个客,圣上都赐酒助兴,为臣如此,足矣。
只是每每此刻,微醺的杜佑总要想起四十多年前的淮南节度使府,那秋夜的石几、竹亭,欣欣然的韦元甫,意气风发而又沉稳内敛的自己……白驹过隙,一晃多少年竟过去了,朝政渐渐回到正轨,这其中有韦元甫这样的干臣的不懈努力,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不枉自己的呕心沥血啊……杜佑抚了抚斑白的胡子,欣慰地笑了。
元和七年六月,77岁的杜佑以光禄大夫致仕,半年后仙逝于长安。他身后哀荣无限:宪宗赐谥、赐物,礼部尚书撰墓志铭,各位同僚相祭。杜佑宦海沉浮几十年,不仅自身平安,还得以富贵终生,并荫及子孙,在唐代血雨腥风的朝斗史上实属难得。这缘于他经济官员的实干家身份,还缘于他编著红宝书的才具,更缘于他谨慎圆融的为政策略,这才能徐徐揭开元和中兴的面纱,为后人所铭记。
编 辑/葡 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