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家书里的“从前慢”

2017-04-26 05:53高亚洲潇湘晨报评论员
十几岁 2017年2期
关键词:道光行文家书

文/高亚洲(《潇湘晨报》评论员)

一封家书里的“从前慢”

文/高亚洲(《潇湘晨报》评论员)

在源远流长的历史中,上至国与国之间的交流,下至男女之间的缱绻,书信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在书信史中,最贴近人性的,必是勾连着“血脉相连”的家书。

论及家书,必然绕不开清朝名人曾国藩的家书。长期以来,曾国藩的家书成为研究曾国藩本人及至清朝社会末期的重要史料。与数百封家书的“中兴”与“治国”荡气相比,更能沉淀是以“祖父母、父母、弟、子”为关键词的齐家情怀。

在一千多封家书中,写给他的弟弟们的占据了非常大比例。“与弟书”便有了别样的打量价值,后人将这些“与弟书”进行了“劝学、治家”分类,也以此赋予了这些“与弟书”宏大叙事的价值。

客观来说,在曾国藩写给弟弟们的家书中,着实可以读出为人兄长的说教意味,但是,更多地是从这些书信中所传递出“行文镇定,形式自由,于点点滴滴的真实生活中见真情、蕴良知”的原始朴素。

仅以道光二十九年十二月初三日的《致诸弟》为例,在这篇数百字的家书中,曾国藩主要向弟弟们讲述了自己因为工作原因,无法回家参加祖父的丧事,在京城“穿孝”,接受宾客“吊唁”的情况。

书信第一句便直陈 “中肠惨痛”,向父母表达因不能“克佐襄办大事”的愧疚之意。随后,他几近以“直播”的形式,向家人描述宾客们前来吊唁的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吊”的,讣帖上写了什么,收到了多少祭幛、挽联,如何收礼还礼,如何处置收到的祭幛等等。甚至连“付回样子与家中一看”的讣帖可能存在的错别字,也专门做了交代。

在信的最后一段,更像是与弟弟们的恳谈。先是表达了“离家十年,想见堂上之心,实为迫切”之情,然后跟弟弟们商量起侍养“二亲”的计划,直陈了把父母接来养老的担忧,并“烦诸弟细细商酌,禀知父母亲”。而对于父母“欲见国藩之意,与不愿国藩假归之意”孰缓孰急的问题,他并不打算直接书信于父母,拜托弟弟们“细细体察,详以告我”。信最后以“祷切望切”结尾。

这是一封典型的曾国藩式家书,开头有规整的称谓,然后是情绪饱满的启辞,正文则是行文镇定,文风朴实,生活点滴之间,让阅者有“见字如面”的效果,而在信末,则有着相对稳定的“祝辞”——祷切望切。如果稍有研究曾国藩的家书,即便是最后的署名,不用看到最后,一定能猜到他写给弟弟的,必定是署名“国藩草”。

这样的“行文镇定,文风朴实”,从最早道光二十年他还是一介书生起,到后来所历经的咸丰、同治年间,风格不曾有任何的变化。以这篇写于道光二十九年的致诸弟为例,当年曾国藩1月被授礼部右侍郎,8月,署兵部左侍郎,可谓正是位高权重之时,但在家书中没有任何架子,言必称烦诸弟弟们、禀知父母亲。这样的相敬如宾,这样的娓娓道来,如同一家人围坐一处,煮茶温酒话家常。

时代的变迁,信息技术的发达,我们的通联变得越来越便捷时,却发现距离拉得越来越远。在那个流行或者说只能写信的时代,望穿秋水的等待或是那个时代的无奈。为何在车马劳顿中还会有“见字如面”的亲切感呢?那些带着油墨香的信纸当然是有温度的,而最能击中人内心最柔软处的,则是从前慢中的“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这也正是曾国藩家书最亮眼的魅力所在。

猜你喜欢
道光行文家书
一道光
清晨忆家书
思维有支架 行文有范式
如何避免行文平淡无奇
情怀:照亮忧伤的一道光
一封家书
龙猫,你爱的那道光是爱情
重读“红色家书”
《锦衣少年行》周行文:没有能与不能,只有想与不想
一封迟到15年的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