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10年以来中国出境旅游的时空分布特征研究

2017-04-25 02:38包富华陈瑛
世界地理研究 2017年2期

包富华++陈瑛

摘 要:本文运用年际变动指数、增长率、地理集中指数、变异系数和旅游偏好等指标分析了2004年~2014年中国出境旅游的时空分布特征及影响因素。年际变动指数分析表明,中国出境韩国、泰国、柬埔寨、美国和印尼客流的年际变动较大。增长率分析表明,中国出境旅游的整体呈波动式增长态势,根据各国增长率的历时性变化可将其分为稳定型增长型、快速增长型、波动型和衰退型四大类,其中,印尼、韩国增长率均值排前两位,马来西亚、蒙古排后两位。地理集中指数和变异系数分析表明中国出境旅游空间分布经历了“大分散—小集中”并逐步趋于分散化的特征。旅游偏好指数分析表明,中国出境游客偏爱港澳,出国旅游对新、马、泰、日、韩、美的偏好较高(其中,泰、新、日排名前三位);进一步分析表明出境旅游向东亚、北美(特别是韩国、美国)的扩散路径明显,但整体仍以近程旅游为主。影响因素分析表明,经济、文化、距离、经贸往来、出境旅游政策、带薪假期、重大事件、汇率变化及中外关系等是影响近10年以来中国出境旅游时空分布的重要因素。

关键词:近10年以来;出境旅游;时空分布特征

中图分类号:F590 文献标识码:A

近年来,中国出境旅游的快速发展已受到各界关注。2009年中国出境旅游总人数达4700万人次,2012年增长到8300万人次,2014年进一步增长至1.17亿人次。随着中国出境旅游的爆发式增长,有关中国出境旅游的研究也取得了大量的成果。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市场发展、旅游行为、与经贸的关系、文明与安全以及时空分布等五个方面。在出境旅游市场发展研究方面,郭英之研究了中国出境旅游的市场定位[1];戴斌总结了中国出境旅游的特征和问题[2],并指出应采取有序的引导和市场政策[3];杜江从市场规模、目的地偏好、旅游方式、消费能力等方面分析了中国出境旅游的变化[4];冯玮在分析中国出境旅游现状和问题的基础上提出了推进中国出境旅游有序发展的建议[5]。在出境旅游行为研究方面,徐沁在问卷调研的基础上实证分析了出境旅游的决策[6];张琰研究了上海居民出境旅游决策的影响因素和消费行为特征[7];刘春济等研究了影响中国出境游客旅行前的信息搜索行为意向[8]。在出境旅游与经贸的关系研究方面,孫根年以中韩出入境旅游与双边贸易关系分析为例进行了实证分析,认为出入境旅游能带动双边进出口贸易的增长[9];章锦河发现出境旅游与国际服务贸易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10];雷平研究了出境旅游、服务贸易与经济发展水平的关系[11];冯庆等研究了人均收入变化对国民出境旅游的影响[12];戴学锋认为中国的出境旅游严重超前,超前原因是中国收入的两极分化[13]。在出境旅游的文明与安全研究方面,郝飞认为应加强出境旅游安全管理工作并强化公民出境旅游教育[14];郭鲁芳分析了中国出境旅游与软实力提升的关联,提出了通过出境旅游提升国家软实力的对策[15]。在出境旅游时空分布研究方面,郭剑英分析了大陆公民出境旅游的时空变化特征和原因[16];肖洪根探讨了旅游时空因素与目的地选择之间的关系,并从不同的尺度分析了目标市场的旅游时空行为[17];陈雪琼研究了中国出境旅游流流向的空间结构[18]。总体而言,目前有关中国出境旅游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在研究方法上,定性研究多但定量研究少;在研究内容上,有关出境旅游的时空分布,特别是其时空分布特征的研究很少。因此,本文基于年际变动指数、增长率、地理集中指数、变异系数和旅游偏好等指标,分析2004年~2014年中国出境旅游客流的时空分布特征,不仅有助于认识其中的分布规律,更有利于国家有针对性地进行出境旅游的有效引导和宏观调控。

1 模型构建、研究方法和数据来源

1.1 模型构建

出境旅游作为一种国际空间尺度上的“人流”,它与入境旅游和国内旅游的发展密不可分,彼此相连。就我国而言,入境旅游在促进对外贸易交往的同时,也为普通大众打开了一扇观察世界的窗户,激发了人们“走出去”的欲望。同时,国民收入的不断增加、航空的飞速发展以及我国出境旅游者政策的宽松化又为出境旅游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外部支持和保障。因此,随着出境旅游内外部条件的不断发展,我国出境旅游客流也会逐步增长。由此,本文提出第一条假设:H1:中国出境旅游在时序上不断增长。

同时,旅游需求具有多样性,这种多样性的旅游需求表现在旅游行为上,即:不断地求新求异[19];出境旅游需求也一样,多样化的出境旅游需求使得出境旅游客流也逐步分散化。同时,对于出境旅游目的地的选择而言,它也具有多样性,即:每个客源国均拥有众多的旅游目的地;多样化的目的地、色彩各异的异域风情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分散出境旅游客流。因此,多样性的旅游需求加上旅游目的地的多样性选择,会使得我国出境旅游客流逐步分散化。由此,本文提出第一条假设:H2:中国出境旅游在空间上趋于分散化。

另外,出境旅游作为一种高层次、髙消费的旅游活动[20],其行为的发生需要一定的外部支持和保障,包括:可支配收入、航空交通、闲暇时间等。而我国的国情较为特殊,我国经济虽不断增长,但人均收入增长有限,2014年人均GDP约为7485美元,离出境旅游爆发的阈值(1万美元)还有一段距离;同时,我国公民的闲暇时间也有限,带薪休假虽呼声不断,但仍未大面积执行。因此,受收入、闲暇时间等诸多外部因素影响,我国出境旅游客流的空间扩散能力有限。由此,本文提出第一条假设:H3:中国出境旅游仍将以近程旅游为主。在此基础上,构建出中国出境旅游的时空分布特征假设模型(图1)。

1.2研究方法

从时间和空间维度研究2004年~2014年中国出境旅游的时空分布特征。在时间纬度上,利用年际变动指数和年际增长率分析中国出境旅游的时序变化特征;在空间维度上,利用地理集中度、变异系数和旅游偏好指数分析中国出境旅游的空间变化特征。公式如下[21-23]:

Yi=■ (1) Tj=■ (2)

G=100×■ (3) CV=■,S=■ (4)

Vij=■ (5)

公式(1)中:Yi为第i年中国出境旅游的年际变动指数;Xi为第i年中国出境旅游到目的地的游客数量占时间段中中国出境旅游到该目的地的游客总量百分比的分子值,■为时间段中中国出境旅游到该目的地的游客数量的平均值占时间段中中国出境旅游到该目的地的游客总量百分比的分子值;m为时间段中包含的年度数。Y值越小,说明客流越稳定;Y值越大,表明客流量越不稳定。公式(2)中:Tj表示出境到第j个旅游目的地的年际增长率,Pij为第i年出境到第j个旅游目的地的客流量。公式(3)中:G为地理集中度,Pij同公式(2),Pi为第i年中国出境旅游的总量;n为出境旅游目的地总数。G值越接近100,表明出境旅游客流越集中,G值越小表明越分散。公式(4)中:CV代表变异系数,S代表标准差,■代表第i年出境到各目的地的均值。CV值越大表明空间集聚性越高,越小表明集聚性越低。公式(5)中:Vij代表第i年对第j个旅游目的地的旅游偏好指数,Pij和Pi同上,Vij值越大表明旅游偏好越高。

1.3 数据来源

由于出境旅游数据获取的难度较大,综合考虑到本研究对时间序列和样本个数的要求,选取2004年~2014年我国主要的出境的目的地国家和地区共17个,包括我国的香港、澳门、台湾三个地区和蒙古、韩国、日本、新加坡、越南、泰国、马来西亚、柬埔寨、印尼、德国、英国、加拿大、美国、澳大利亚等14国,数据来自《中国旅游业统计公报》,部分国家和地区部分年份数据缺失(如:台湾、蒙古、印尼、英国、加拿大、美国),对缺失的年份数据进行补齐(从对方国家或地区统计局网站提取中国入境该国或地区的游客作为中国出境该国或地区的客流数据)。选取的这17个国家和地区是中国出境旅游较多的目的地,接待了我国近80%的出境游客,虽不能100%覆盖所有的目的地国家,但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典型性。

2 实证分析

2.1 近10年以来中国出境旅游的时序变化

2.1.1基于年际变动指数的分析

根据公式(1)计算出2004年~2014年中国出境到各目的地的年際变动指数(图2),以此反映出境客流在各国家或地区的时间分布和变动态势,Yi值越小表明出境游客流的时间分布(2004年~2014年)越均匀,11年里的稳定性越高。由图2可见,出境蒙古客流的值最小(为1.27),出境韩国客流的值最大(为10.74),表明2004年~2014年里,出境蒙古客流的稳定性最高,出境韩国客流的变动性最大。将本研究的时间段分三段(分别为:2004年~2007年、2008年~2011年和2012年~2014年),分别计算出境至各国游客的均值得图3(港澳台由于客流量巨大故单独成图4)。进一步观察出境蒙古和韩国的客流均值发现,2004年~2007年出境蒙古游客均值为17.54万人次,2008年~2011年其均值增长至20.5万人次,2012年~2014年降至18.81万人次;出境韩国客流的均值由2004年~2007年的32.57万人次增长至2008年~2011年的83.08万人次,2012年~2014年猛增至376.68万人次,对比两国数据的变化幅度进一步证实出境蒙古客流的稳定性和韩国客流的变动性。

在17个样本中,年际变动指数较大的除了韩国还有泰国、柬埔寨、美国和印尼,其Yi值均大于5(均值为4.44),年际变动指数较小的除了蒙古还有英国、德国和澳门,其Yi值均小于3,其余8个国家和地区Yi值介于3-5之间。进一步观察其客流均值发现(图3),三个时间段中出境泰国客流均值由84.61万人次增长至近400万人次。柬埔寨的客流均值由7.61万人次猛增至45.24万人次;美国的客流由43.22万人次猛增至182.36万人次;印尼的客流由19.81万人次增至90.21万人次。而年际变动指数较小的英国、德国和澳门客流变化幅度有限:英国客流由11万人次增至21.15万人次;德国的客流由24.55万人次增长至43万人次;澳门的客流由952.97万人次增至2125.2万人次。

港澳台地区的年际变动指数略低于平均值,但客流量基数最大(图4)。香港的客流由2004年的1224.59万人次增加为2014年的4724.8万人次;澳门的客流由2004年的952.97万人次增长至2014年的2125.2万人次;台湾的客流由2004年的41.71万人次增长至2014年的137.58万人次。对比港澳台地区与中国整体出境旅游客流量的变化可见,2004年出境港澳台客流占中国整体出境旅游的77.92%,2009年这一比重降至62.25%,2014年又降至59.93%。可见,出境港澳台地区客流量最大且逐年上升,但三地占整体出境客流量比逐年降低表明三地客流增幅与整个出境旅游相比而言其增幅有限,因此,其年际变动指数并不高。

结合年际变动指数的大小和原始数据的变化可见,中国出境至各目的地客流在以上三个时间段中均表现出不断增长的态势(图3和图4),但在2012年~2014年的增长幅度较前两个时间段更大。但具体各地的增长幅度如何,还需要进一步通过增长率的计算进行判断。

2.1.2基于增长率的分析

根据公式(2)计算出2004年~2014年中国出境旅游的整体增长率及到各目的地的增长率(图5和图6),以此反映出境客流在各国家或地区随时间的增减状态,Tj值越大表明出境游客流的增幅越大。由图5可见,中国出境旅游的整体呈波动式增长态势,2004年~2014年间平均增长率为15.13%,2005年为7.53%,2007年为18.63%,受2008年金融危机影响,2008年和2009年增长率分别降至11.94%和3.95%,随后其增长率不断回调,2014年为15.13%。中国出境旅游的整体增长态势表明假设1成立。

港澳台客流增长率也呈波动式增长,但增长态势不同。2005年香港客流增长率为2.41%,2007年升至13.94%,受2008年金融危机影响,2008年和2009年增长率分别降至8.89%和6.49%,随后强劲反弹,2012年为24.24%,但2014年又降至15.96%。赴澳门的大陆客流受2008年金融危机的影响更大,增长率由2007年的24.03%降为2008年和2009年的-21.88%和-5.37%。2011年回升到22.18%,2012年又降至4.58%,2014年升至15.96%。台湾客流虽呈波动式增长,但并未表现出与港澳一致的步调,与大陆出境的整体增长态势不同,2008年其增长率不降反升,达到25.91%,随后不断降低,2011年降至2.96%,2012年升至24.31%,之后又逐年降低,2014年为12.99%。

分时段计算中国出国旅游增长率均值,2005-2011年出境各国平均增长率为21.24%,印尼的增长率最高(121.15%),越南最低,为负增长(-8.83%);2008-2011年出境各国平均增长率为15.30%,韩国的增长率最高(35.57%),蒙古最低,为负增长(-0.62%);2012-2014年出境各国平均增长率为19.03%,韩国的增长率最高(68.16%),马来西亚最低,为负增长(-9.14%)。根据各国增长率的变化进行历时性对比发现(剔除2008年金融危机的影响),各国的增长态势并不相同,具体可分为四大类。第一类:稳定型增长型(加、柬、德、美);第二类:快速增长型(韩、澳);第三类:波动型(新、马、泰、日、越、英);第四类:衰退型(印尼、蒙古)。

进一步对比三个时间段中国出境旅游的增长率均值发现(图5和图6),2005年~2011年间平均增长率最高(20.11%),2012年~2014年间次之(18.44),2008年~2011年间最低(14.65)。同时,计算11年间17个目的地增长率的均值发现,印尼的平均增长率最高(47.31%),韩国排第二(40.06%),最低的是蒙古(2.16%),马来西亚排倒数第二(6.69%)。与整体出境旅游的平均增长率(15.13%)相比,印尼、韩、泰、加、柬、美的平均增长率高于该值,而其他国家均低于该均值。值得注意的是,2005年印尼政府宣布给予中国公民落地签证待遇,因此中国出境印尼游客2005和2006年分别较上一年增长了222.56%和109.17%,拉高了其整体增长率;事实上,中国出境印尼在2007年~2014年间年均增长率为17.67%,远低于韩国的48.2%。

2.2 近10年以来中国出境旅游的空间变化

2.2.1基于地理集中度和变异系数的分析

根据公式(3)和(4),计算中国出境旅游的地理集中指数G和变异系数CV(图7),G的值越大表明其分布越集中,反之越分散;CV值越大表明空间集聚性越高,反之越低。CV的值越小表明中国出境旅游的分布越均衡。由图7可见,中国出境旅游的地理集中指数G值呈波动式下降态势,表明中国出境旅游的空间分布经历了“大分散—小集中”并逐步趋于分散化的特征,由此证实假设2成立。中国出境旅游的变异系数CV也呈波动式下降态势,在10年中,下降频次(6次)大于其增长频次(4次),表明中国出境旅游的空间分布分散化形态多于集中化形態;CV不断下降的态势也表明出境旅游逐步趋于分散化,这与地理集度计算的结果一致,进一步证实了假设2的结论。但具体中国出境旅游客流的空间流向如何,还需要进一步利用旅游偏好指数对中国出境游客对各目的地的偏好进行进一步分析。

2.2.2基于旅游偏好的分析

根据公式(5),计算中国出境旅游的旅游偏好指数V,V的值越大表示中国游客越偏好该旅游目的地。通过计算三个时间段17个目的地的旅游偏好指数的均值及均值之和发现,2004年~2007年旅游偏好指数均值的总和为0.9298,2008年~2011年降至0.7963,2012年~2014增至0.814。该数值较接近1,表明所选的17个目的地基本能代表我国出境旅游的目的地,印证了样本选择的合理性;同时,该数值的波动式下降态势也从另一方面说明我国出境旅游的空间分布趋于分散化,但在分散的过程中又有一定程度的聚合,进一步证实了其“大分散—小集中”并逐步趋于分散化的空间演变特征。

分别观察港澳台的旅游偏好指数的变化可见(图8),香港的旅游偏好指数基本稳定在0.37~0.42之间,呈“V”字型变化;澳门的旅游偏好呈下降趋势;台湾的旅游偏好呈波动式下降趋势。对比三地旅游偏好指数的变化可见,香港旅游偏好指数的变化最能拟合我国出境旅游偏好的整体变化形态,这与出境香港游客规模最大有关。进一步计算出11年间港澳的旅游偏好指数均值(分别是0.4和0.26)发现,香港和澳门分别排出境旅游的前两位,表明中国出境游客偏爱港澳游。

分时段分别对比出国旅游的旅游偏好指数均值可见(图9),2004年~2007年新、泰、日的旅游偏好指数分别排名前三位,加、英、柬排名后三位;2008年~2011年新、马、日的旅游偏好指数分别排名前三位,加、柬、英排名后三位;2012年~2014年泰、韩、美的旅游偏好指数分别排名前三位,加、英、蒙排名后三位。由此可见,2004年~2014年14个出境国家中,中国游客对加、英、柬、蒙的偏好较小,对新、马、泰、日、韩、美的偏好较高。而随着出境旅游的不断发展,泰、韩、美逐步替代了新、马、日的前三甲的地位,这表明中国游客出境旅游目的地的选择逐步由近程向远程变化。

进一步计算出11年间出国旅游的偏好指数均值发现,在出国旅游中,中国出境泰国、新加坡和日本三国分别排在出国旅游的前三位(旅游偏好指数分别为0.027、0.024和0.0199),中国出境加拿大、柬埔寨和英国排名后三位(旅游偏好指数分别是0.0035、0.0031和0.0027)。计算出境港澳和泰、新和日的旅游偏好指数均值发现,11年间出境至上述三个国家和两个地区的偏好指数高达0.7327,这表明中国出境旅游向远程扩散的过程中其集中程度仍较高,也从侧面反映出出境旅游长期以来以近程为主的格局仍未改变,证实假设3成立。

为进一步对比11年间近、远程旅游出境旅游偏好指数的变化,分别计算出境旅游在洲内和洲际的年际变化图(图10-12),由于港澳台的特殊性,将其单独绘制在图10中。由图10可见,港澳台旅游偏好指数逐年下降,东亚旅游偏好指数逐步上升,东南亚旅游偏好指数稳定在一定范围,出境欧洲的旅游偏好逐渐降低,出境大洋洲(澳大利亚)的旅游偏好指数稳定在0.01左右。

由此可见,中国出境游客遍布港澳台、东亚、东南亚、欧洲、北美、大洋洲,中国出境旅游的“大分散”已成为常态。但2004年~2014年出境港澳台、欧洲的旅游偏好逐年降低,出境东南亚、大洋洲的旅游偏好较为稳定,出境东亚、北美的旅游偏好逐年上升。根据出境游客在以上六个地区旅游偏好指数的时序变化,计算六个地区在三个时间段的旅游偏好指数的增长率,可以进一步分析出境旅游在六个区的空间扩散(图12)。由图12可见,在三个时间段里六个地区的旅游偏好增长情况各不相同,东亚、北美有较明显的增长(东亚最快,北美次之);港澳台、欧洲为负增长;东南亚最稳定;大洋洲在经历了负增长后反弹至原始水平。这也印证了图10-11的分析结论,同时,表明中国出境旅游逐步向东亚、北美扩散,结合前文分析可见出境旅游向韩国和美国扩散的路径最为明显。

3 近10年以来中国出境旅游时空分布影响因素分析

3.1 经济因素

出境旅游作为一种髙消费的旅游活动,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作为支撑。国际经验表明即人均GDP大于1000美元时,人们开始邻国旅游,当大于3000美元时开始远国旅游[20]。随着我国经济的不断增长,国民收入不断提高,人均GDP由2004年的1490美元增长至2014年的7485美元,人均GDP的增长使得更多的中国人有能力进行出境旅游,另一方面也能让他们“游”得更远。因此,在收入增长的驱动下,中国出境旅游在时间和空间上均发生了重要的变化。在时序上,我国出境旅游人数也由2004年的2885万人次增长至2014年的1.17亿人次,出境旅游随国民收入的提高增长迅猛。在空间上,出境旅游目的地的选择也由2004年近距离的港澳、东亚的日本、东南亚的新、马、泰、越逐步向北美(美国)扩散,实现了出境旅游由近程至远程、由洲内向洲际的空间扩散。人均GDP的增长直接提高了中国人的经济购买能力,香港“购物天堂”的美誉吸引了大批的大陆游客,“购物”已成为中国人赴韩国旅游的代名词,中国人贡献的“爆买”已斩获日本年度流行语大奖,这些均是中国游客出境香港、韩国、日本的不断增加的重要原因。

同时,经济因素对出境旅游的影响还表现在中国公民更偏向于选择经济发达的国家作为旅游目的地;经济发达的国家不仅能满足公民体验发达经济的欲望,也能为公民提供更好的旅游产品和服务。在出国旅游目的地中,稳定增长型和快速增长型国家几乎属于经济发达国家(柬埔寨除外),衰退型国家均属于经济不发达的国家,而波动型则两者兼具;同时,出境旅游在空间扩散的过程中,向韩国和美国扩散的路径最为明显。出境旅游增长率和旅游偏好的数据均表明经济因素是影响我国公民选择出境旅游目的地的重要因素。

3.2 文化的不断融合

文化是人类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创造的物质与精神财富的总和,同一文化群体的价值观大致相同;而价值观是影响旅游偏好及出境旅游目的地選择的重要因素。中国出境港澳台、泰、新、日等亚洲国家和地区的旅游偏好排名靠前,不仅与距离因素有关,也与我们同属于一个文化群体有关、同受儒家文化影响有关。同一文化群体价值观类似,因此能增强中国人对这些目的地的认同感,也能减少旅游过程中因文化冲突引起的不便,由此增强出境旅游的心理安全感,这就是中国出境旅游长期偏好港澳台和周边国家的一个重要原因。对于远程市场而言,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中西文化不断融合,中国人越来越了解西方文化,也越来越愿意选择西方国家作为旅游目的地,这就能解释出境美、加、德、澳大利亚的游客的增长率能保持在一定的速率,从某种角度而言,中西文化的融合既是中国出境旅游保持时序增长的动力,也是加快其空间扩散的重要力量。

在文化融合的过程中,影视作品的力量不可小觑。电影引致旅游的理论在国内已得以证实,而对于出境旅游市场而言,仍然适用。近年来,随着国内对国外影视作品的不断引进和扩散,影视对公民出境旅游目的地的选择和决策等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例如,电影《泰囧》的热映和好评激发了国民出境泰国的旅游潮流,使得2012年~2014年出境泰国旅游增长率猛增;近10年来,韩剧在国内受到一大批女同胞们的喜爱和追寻,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出境韩国游客的增占率一直居于高位。同时,影视剧也激发了国人出境美食旅游的欲望,韩国的炸鸡和啤酒、法式红酒小羊排、意大利那不勒斯披萨、日本刺身寿司、泰国马沙文咖喱等都成为出境游客品尝美食的重点目标。

3.3 距离的阻隔和交通的发展

距离对于旅游者及其空间位移而言,是一种的阻隔和障碍;旅游距离知觉已成为影响旅游者旅游决策(包括目的地选择、旅游花费、停留时间等)的重要条件。远距离的长途旅游一方面影响出境游客的心理感知距离,另一方面也增加了出境旅游的成本(包括时间精力、和金钱)。因此,大部分的出境游客偏好近距离的出境旅游,这就是为什么中国出境旅游长期以来出境多而出国少,多近程游而少远程的重要原因;当然,这也能解释为何出境旅游对港澳台、泰、新、日的旅游偏好靠前,而对英、加的偏好排名靠后,距离因素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随着出境旅游交通的不断改善,特别是跨国航空的发展,中国公民出境旅游的便利性也不断得以提升,这是近10年以来中国出境旅游高速增长的保障。虽然随着航空的不断发展以及人们收入的提高,远距离的出国游客逐渐增加,但这部分游客占出境旅游总数的比却是有限的。例如:2004年和2014年中国出境加、德、美、英和澳大利亚的游客分别占出境旅游总数的3.43%和3.49%,11年间中国出境以上五国的占出境总数比均值为3.49%,就说明了空间距离对于出境旅游而言,依旧是短时间内难以跨越的阻隔。当然,这可能与出境游客的时间和精力不足有关。

3.4经贸往来的联动效应

旅游与贸易之间存在互动关系:即旅游推动贸易、贸易促进旅游[19]。经贸往来和出境旅游业密切相连,如:中国对外贸易和出境不断增长的同时,对外投资也逐渐增多(由2004年的450亿美元增至2014年的1160亿),使得中国对外的经贸往来与出境旅游呈同步增长。再以中国出境美国为例:中美两国分属不同的文化群体,相隔千山万水,但2004年~2014年中国出境美国的游客年均增长率达21.37%,超过了中国出境旅游的平均增长率15.13%,这与中国与美国频繁的经贸往来有关。在贸易方面,美国是中国第二大贸易伙伴、第一大出口市场和第五大进口来源地;中国是美国第二大贸易伙伴、第三大出口市场和第一大进口来源地。在投资方面,中美双向投资已经超过1000亿美元;其中,美国在华累计直接投资超过700亿美元,中国对美累计直接投资超过200亿美元;美国已成为中国第二大直接投资目的地,中国的第五大外资来源国。中美两国经贸关系的不断深入使得中国出境美国旅游的增长率和旅游偏好均处于较高状态,美國也已成为我国最大的远程旅游客源国[24]。

3.5出境旅游政策的不断宽松化

出境旅游政策关系到公民出境旅游的便利性和合法性,是出境旅游快速发展的外在动力。改革开放初期,我国对出境旅游进行了限制;1997年提出了“适度发展出境旅游”的方针,有效推动了我国出境旅游的发展;2005年又提出“规范发展出境旅游”的方针,对不断发展壮大的出境旅游市场进行规范化管理。在出境旅游政策不断宽松化的背景下,2014年底, 我国已正式开展组团业务的出境旅游目的地国家共计117个,有特许经营权的出境组团社数量也在不断增长,大大增加了出境游客选择的便利性和可能性。同时,出境旅游货币管理制度的不断宽松化,如:1993年出境游客每人最多携带6000元人民币出境,2005年1月这一标准已提升至2万元,2005年9月这一标准进一步放宽至5000美元,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中国公民出境的便利性。另外,不断简化的出境签证手续和日益完善的出境旅游法律法规均在一定程度上方便了出境旅游的快速发展。如:前文所述的印尼签证放宽刺激中国公民出境的案例就是很好的例证。

3.6 其它因素的影响

旅游业是高度敏感的产业,出境旅游的敏感性较国内旅游相对显得更为突出,国内外诸多因素的变动都会对其发展产生一定的影响。中国出境旅游在时序上不断增长,在空间上向洲际扩散,其中的影响因素众多,除了受经济、文化、距离、经贸往来及出境旅游政策有关以外,带薪假期、重大事件、汇率变化及中外关系等其它因素也影响着出境旅游的时空分布及变化。带薪假期的落实不仅会促进国内旅游的发展,对于出境旅游也会有一定的刺激作用。空间距离是出境旅游难以跨越的阻隔,但当游客具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时,距离问题迎刃而解,因此,带薪假期制度的落实会对出境旅游产生积极的正向作用。重大事件,特别是具有负面影响的事件,对出境旅游市场具有一定的打击性。2008年受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2008年~2009年中国出境各旅游目的地的客人数均遭遇了不同程度的下滑;2012年9月日本单方面宣言引发钓鱼岛事件使中日关系即可陷入紧张状态,多家旅行社游客要求退团或变更行程,在2012年9月至2013年6月期间,出境日本旅游市场陷入低谷;2014年3月的马航失踪事件使得中国赴马游客锐减七成,直接导致2014年出境马来西亚旅游的负增长效应。同时,汇率的变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出境游客目的地的选择,因为我国出境游客的购物花费占比较大。近10年以来,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由1:8.277不断增长至1:6.2166,人民币的坚挺强化了公民的出游意识和购买能力;目的地国家汇率的下调也激发了我国公民的出游欲望,如:日本、泰国和美国本币汇率的下调会吸引大批中国游客前往购物,由此引发出境购物旅游。另外,中外关系也是公民出境旅游目的地选择的重要考虑因素。人们一般选择与我国有较好的外交关系的国家和地区,而对于外交敏感的国家或地区则具有一定的选择性,因此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中国出境日本、台湾的游客增长率忽高忽低。

4 结论和讨论

4.1 结论

本文运用年际变动指数和增长率分析了2004年~2014年中国出境旅游的时序变化特征,利用地理集中指数和变异系数分析了其空间变化特征,研究发现:

(1)年际变动指数分析表明,韩国、泰国、柬埔寨、美国和印尼的年际变动较大,蒙古、英国、德国和澳门的稳定性较好。增长率分析表明,中国出境旅游的整体呈波动式增长态势;港澳台的客流增长率也呈波动式增长,但增长态势不同,香港客流由于基数最大,其增长路径较好地拟合了中国整体出境旅游的增长态势;根据各国增长率的历时性变化可将出境旅游目的地分为稳定增长型、快速增长型、波动型和衰退型四大类。进一步对比三个时间段中国出境旅游的增长率均值发现,2005年~2011年的增长率最高,2012年~2014年次之,2008年~2011年最低;同时,计算11年间17个目的地增长率的均值发现,印尼、韩国排前两位,马来西亚、蒙古排后两位。

(2)地理集中指数和变异系数分析表明中国出境旅游的空间分布经历了“大分散—小集中”并逐步趋于分散化的特征。旅游偏好指数分析表明,中国出境游客偏爱港澳;出国旅游对新、马、泰、日、韩、美的偏好较高(其中,泰、新、日排名前三位);计算出境港澳和泰、新和日的旅游偏好指数均值发现,中国出境旅游在向远程扩散,但仍以近程旅游为主。进一步分析出境旅游向远程的空间扩散可知,出境旅游逐步向东亚、北美(特别是韩国、美国)的扩散路径最为明显。

(3)影响因素分析表明,10年来中国出境旅游在时序上不断增长,在空间上向东亚、北美扩散,其中的影响因素众多,经济、文化、距离、经贸往来、出境旅游政策、带薪假期、重大事件、汇率变化及中外关系等因素均影响着出境旅游的时空分布及变化。

4.2 讨论

出入境旅游的发展已成为我国对外开放的重要标志之一,在入境旅游表现疲软的背景下,我国出境旅游保持了高速增长的态势,虽然业界亦有关于出境旅游产生外汇漏损的言论,但纵观11年来的历史数据可知,中国公民的出境旅游已成常态。在此背景下,国家和政府应该考虑如何有效引导并促进出境旅游健康、有序地发展,是当前面临的现实问题;而这一问题的解决,需要根据中国出境旅游发展的实际,才能制定出有效的政策。

(1)大力发展经济以提高人们的可自由支配收入。作为一种高层次的精神消费,出境旅游需要一定的资金作为保障。我国人均收入距离出境旅游爆发的阈值还有一段距离,这也是出境旅游仍以近程为主,远程出国旅游少的根本原因。因此,出境旅游的持续发展还需以国内经济为依托,通过国民收入的提高和人们可支配收入的增强来实现,因而,大力发展经济、提高人们的可自由支配收入是出境旅游持续发展的前提。

(2)发挥旅游对贸易的拉动作用。出境旅游是一种基于“人”的位移产生的精神消费,人在流动过程中会带动“资金流”和“物流”。因此,在我國出境旅游高速发展的背景下,应该积极利用并发挥旅游对贸易的拉动作用,通过发展出境旅游带动进出口贸易的发展。就这一视角而言,一方面,国家应该大力支持中国公民“走出去”,陶冶情操的同时也寻找商机,另一方面,在出境旅游发展和目的地的选择过程中应该有目的地进行引导和规划,以期借助“人流”带动“物流”,实现旅游和贸易的良性互动。

(3)改善交通条件,大力发展跨国航空事业。出境交通条件的改善不仅能增强出境游客的舒适性和便利性,也能使之“游”得更远,促进出境旅游的空间扩散力度。对于近程出境旅游而言,可以通过修建铁路、公路或提升其载客量以增加我国公民出境的便利性,如:中-越边境铁路的修建就极大地促进了广西至越南的出境游。对于远程出境旅游而言,跨国航空的发展是必不可少的,随着出境旅游空间的进一步扩散和目的地的增多,更需要构建一批跨国航空网络,才能满足出境游客多样化旅游需求和出游选择的需要。

(4)落实带薪假期。中国出境旅游在向远程扩散,但仍以近程旅游为主,其中除了经济、距离因素外,时间成本也是一项重要开支。我国虽已实行带薪假期制度,但多地并未落实这一惠民政策,这不仅影响国内旅游发展,对于出境旅游空间探索也是一种制约。因此,落实带薪假期,让人们从工作中得以暂时解放,对于出境旅游的发展是一种正向刺激,让更多的游客“游”得更远,才能达到促进出境旅游空间扩散、优化其空间结构的目的。

本文在一定程度上丰富和细化了既有的中国出境旅游时空分布方面的研究内容,进一步拓展了中国出境旅游的研究视野。但本文仍存一定的不足或局限,如:受数据搜集的条件所限,只选取了典型的17个目的地进行研究,其它出境国尚未考虑在内;另外,统计数据只有11年数据,研究的年份较短,后续研究还需进一步进行补充和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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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spatial-tempor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China's outbound tourism in the past 10 years

BAO Fu-hua1,2, CHEN Ying2

(1.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cience, Xianyang Normal University,Xianyang 712000,China; 2. College of Tourism and Environment Science, Shaan Xi Normal University,Xian 710119,China)

Abstract: Using the inter-annual variation index, the market growth rate, the geographic concentration index, the variation coefficient and the tourism preference index to analysis the spatial and tempor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 as well as the influence factors of China's outbound tourism in the past 10 years. Inter-annual variability index analysis showed that the inter-annual variation of China's outbound passenger flows to South Korea, Thailand, Kampuchea, the United States and Indonesia are large. Growth rate analysis shows that China's outbound tourism as a whole is in the fluctuant growth trend, and China's outbound countries can be classified as four categories as stable growth, rapid growth, fluctuation and recession type according to the country's growth rate of the diachronic changes. Among them, Indonesia and South Korea are in the top two while Malaysia and Mongolia are in the last two in terms of average growth rate. Geographic concentration index a nd variation coefficient analysis showed that China's outbound tourism spatial distribution experienced a “high dispersion characteristics" and gradually tended to be diversified. Tourism preference index analysis showed that China's outbound tourists prefer Hong Kong, Macao and overseas tourists prefer Singapore, Malaysia, Thailand, Japan, South Korea and the United States (among them, Thailand, Singapore and Japan ranked the top three); further analysis showed that the diffusion path of the outbound tourism to the East Asia, North America (especially the South Korea and the United States) is obvious, but the overall outbound tourism is still in short-range travel. The economic, cultural, distance, economic and trade exchanges, outbound tourism policy, paid holidays, major events, the exchange rate changes and the Sino-foreign relations are important factors affecting the spatial and temporal distribution of China's outbound tourism in the past 10 years.

Keywords: the past 10 years; outbound tourism; spatial and temporal distribution characteristi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