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巧
如何教育“官二代”,历来就备受关注。古代有见识的官员,都相当重视家庭教育,都有严格的家训,都期望后代能成才,知书达理,以维系良好的家风,延续家族的良性发展。
重言传,更重身教,力戒儿孙奢靡浪费
宋代孔平仲的《续世说》记载,北魏贵为司空的长孙道生,一生清廉节俭,骑马时用于遮挡尘土的一条熊皮做的障泥,总是洗了再用,破了再缝,多少年都不换新的。儿辈们见父亲这样,也都自觉地勤俭节约。皇帝派人编写歌词称颂道:“智如崔浩,廉若道生。”号召全国的干部都来学习崔浩的慧智和长孙道生的清廉。
封建时代,皇帝是最大的官。《续世说》载,唐文宗太和三年(829年),朝廷一改官场奢靡之风,提倡节约简朴。一天,唐文宗的女婿韦处仁戴着条漂亮高档的夹罗头巾来见他,皇帝老丈人说:“由于赞赏你家世代门第清高素雅,不尚虚华,所以才把公主嫁给你,像这么豪华贵重的头巾,不适合你啊!”驸马从此不敢再用高档奢华的衣饰,转而将精力放在学业上。
后唐名将李存审凭着战功,官至宣武节度使,深得皇帝信任。他常对儿孙说:“我家境贫寒,年轻时带剑从军,40年来出生入死,历经艰难困苦才到今天的位置,你们看我全身上下的100多处伤口就知道了。”他边说还会边拿出箭头给儿孙们看,以教育他们不要奢侈浪费,要学会进取、吃苦。后来,他的儿辈们都成为颇有作为的大臣。
宋代吴处厚的《青箱杂记》记载,后周大臣李昉于朝代更迭后,再任宋朝的官职,深得宋太祖宋太宗的器重,担任宰相,原因是他为人忠厚朴实,“在先朝,未尝倾陷一人,可谓善人君子”。其实,他教育后代也很有一套,“家法尤严”,尤其是在经济上实行平均配给。他要求在京城当官的儿子们,所得工资不许私自动用,连同老家庄田的收入一起存入家族的总库房里,然后,向家族各房平均分配生活津贴,“月均给之,故孤遗房分皆获沾济”,于是,家族团结和睦,欣欣向荣,深得時人称颂。
深知子孙才分有高低,但必须读书明理
中国古代的官员,自古就有立“家训”的传统。明代王洪洲就在其《家训》中谆谆教导曰:“子孙才分有限,无如之何;然不可不使读书。贫则训蒙以给衣食,但书种不绝可矣。”在古代士大夫看来,读书比奢华的衣食更重要。
清代王晫在《今世说》记载,顺治年间的户部尚书梁清标教育子弟“家法醇谨”,要求子弟们即使是走路的姿势、进退的方式都必须符合礼仪,并且严格规定,除了当时视为正统学问的理学著作和有关经世济民的书籍之外,小说、野史之类的杂书一律不许阅读。可见其对子孙们读书的重视程度。
晚清名臣曾国藩对后代的教育也相当重视。咸丰六年(1856年)九月二十九日,他写信给9岁的儿子曾纪鸿说:“凡人多望子孙为大官,余不愿为大官,但愿为读书明理之君子。勤俭自持,习劳习苦,可以处乐,可以处约。此君子也。”教育9岁的儿子要成为“读书明理之君子”,这样的期许较之一般的俭朴教育显得境界更高。
而后,曾大人直接教育儿子如何做:“尔年尚幼,切不可贪爱奢华,不可惯习懒惰……尔读书写字不可间断,早晨要早起……尔宜举止端庄,言不妄发,则入德之基也。”读书与做人,实质是相容并包的。通观曾国藩的一生,其言传身教对于曾氏家族的儿孙成才,以及家族可持续发展都奠定了扎实基础,值得今人借鉴。
其实,在古代实行以科举选拔人才为主的制度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绝大多数的官员都非常重视后代读书,不惜花费重金聘请家庭教师。
不许儿辈出入公门,不许乘车,要做善事
古代官员在外做官,囿于公务以及交通不便,长期回不了家,没有如今发达的通讯工具,与家人联系只能依靠家信,所以,古代官员的“家书”成为教育其在老家子弟的一种重要形式。
清代王士祯的《池北偶谈》记载,明神宗时的礼部尚书沈鲤在京为官,常写信给商丘老家的儿辈,对他们的约束极其严格:出行上,不许儿辈“出入公门,招惹是非”“拜客只可骑马,不可乘车”;衣着上,要求家人子弟“衣服勿太华美,器用宁可欠缺”;产业上,要求自家减少田亩,不要多积财货,不要购置太多的房产田地,“使身终之日,留下争端,自取辱名”,等等。并且,他还经常写信提醒儿辈“秋夏粮及早上纳,多加与些火耗,各庄上人,常约束他,莫要生事”。显然这是要家人遵纪守法。
此外,沈大人还要求儿辈多做善事:每年冬天做一百件棉袄施舍给穷人,对于亲戚中的穷苦者、孤寡者,也要经常接济等等。他在家书中教育儿辈:“大抵盛极则衰,月满则亏,日中则昃,一定之理。唯有自处退步,不张气焰,不过享用,不作威福,虽处盛时,可以保守。”历史上的沈鲤为人正直,为官清正,被推崇为贤臣。
众所周知,《曾国藩家书》极其有名,近1500封书信,其中很大篇幅是曾国藩教育儿辈读书、做文、做人的文字。譬如,在家书中,曾国藩一再表达:“凡仕宦之家,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这对曾氏后代影响甚大。
虽然,很多高官处心积虑地教育约束后代,然而,“官二代”举动出格的例子在历史上比比皆是。可见,古往今来,教育好后代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官宦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