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材料和美人计

刘半甜

俄罗斯的黑历史

克里姆林宫里有着成堆的‘黑材料，情报机构会搜集每个人方方面面的材料，就像吸尘器一样，不放弃任何一点。

英国军情六处前特工克里斯托弗·斯蒂尔在美国大选期间，受雇于多名特朗普的对手，在搜集整理关于特朗普的负面消息时，挖到一个“猛料”： 这份35页的档案指称特朗普与普京关系密切以及俄罗斯特工偷拍到特朗普在莫斯科一酒店房间招妓。特朗普本人否定了相关指控，在推特以及在纽约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他说：“这全是虚假消息。全是假的，根本没这回事儿。”克里姆林宫的发言人也表示，对俄罗斯情报机关收集美候任总统特朗普丑闻的指控“完全是假的”。

特朗普曾于2013年出席在莫斯科举办的环球小姐选美比赛，不论那期间他的酒店套房里是否发生过什么，在利用黑材料诋毁敌人并讹诈潜在朋友方面，俄罗斯是有着斑斑劣迹的。而且有博物馆为证。

为监视而建造酒店维鲁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几十年里，处于铁幕背后的爱沙尼亚的旅游业一直低迷不振，直到霸主苏联为它的观光行业找到了完美的解决方案：用监视和窃听设备，装备了一家豪华酒店，把那些毫不知情的度假人群和苏联最具警惕性的守门员聚到了一起。

在爱沙尼亚的首都塔林市有一所優雅的酒店维鲁（Viru），穿着讲究的旅客在这里安排苏联集团之外的商业交易，聊聊八卦和贸易信息。从1972年到1991年，爱沙尼亚首都这家热情的酒店里住满了外国游客和从国外来访的爱沙尼亚人。当时的爱沙尼亚人民食品物资短缺，而酒店里给外宾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客人们能吃到各种美味食品和奶油蛋糕；舞台上的表演更是欢歌笑语，一片幸福快乐的气氛。酒店里有外币兑换处，有西方的酒和其他商品，还有繁华的餐厅，游客在酒店内就能享受所有的服务，不用再到外面去找乐子。

这一切都符合克格勃的计划，他们倾听每个人发出的音节，在顶层的秘密房间里监视着酒店每个人的每一步行动。客人毫不知情，他们的烟灰缸和晚餐盘子里可能有电子监视器，桑拿房录下来你说的每一句话，当然了，他们的酒店卧室内还配备了秘密麦克风和摄像头。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几年里，爱沙尼亚笼罩在苏联的阴影下，旅游业自然一蹶不振。不过，20世纪70年代初，一条新的渡轮线开通，把爱沙尼亚和邻国芬兰连接到了一起，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游客来到塔林。

为了接纳游客，由芬兰建筑师建造了维鲁酒店，并由苏联间谍迅速修改和装备。维鲁酒店很快成为苏联国际旅社（Intourist）的骄傲，苏联国际旅社表面上是旅行社酒店，其实是特工组织。由约瑟夫·斯大林成立于20世纪20年代。国际旅社的行李员、司机、厨师和女佣都为内务人民委员部（NKVD）工作——这个秘密警察机关是克格勃（KGB）的前身。受雇的还有妓女，她们被用于诱骗、勒索到访的外国政客和商人。冷战时代，为了更好地为苏联做宣传，来访旅客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几乎都会受到控制监视。维鲁建成后不久，1975年苏联国际旅社的指南称赞维鲁为“塔林的新自豪感，一个玻璃和混凝土的美丽创造物”。所有外国人在访问爱沙尼亚期间都被要求住在那里。

所有的游客都阅读过有关这个22层高楼的描述，但是他们不知道其实这座楼还有个23层。维鲁酒店在表面上看只有22层，电梯中的按钮最高也是22。殊不知酒店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23层，这是克格勃的秘密办公层（即监听站）。进入顶层受到严格限制，宣称这里是技术设备管理处。“There's Nothing Here" （这里什么也没有）本来是用俄文写在酒店顶层克格勃特工的设备间门上的。现在已成为这一层楼的代表词了。听着像中国的一个成语 “此地无银三百两” 。

后来人们发现，酒店当初的423个房间里，有60个房间都被安置了各式各样的监听麦克风，可能是安装在电话，花盆，以及墙壁之间的一个掏空的空间力。 隔壁房间通常住的不是另一个客人，而是一个克格勃特工在把耳朵贴在墙上接听呢。而餐厅、大堂、停车场，更是让任何秘密都无处遁形。密照则须利用小孔照相机。特工使用这个机器，通过墙壁上预留的小洞，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记录下隔壁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一旦克格勃认定有机会要挟某人，他们就被安排住在墙上有洞的若干房间里，透过那些洞可以用特殊的摄影机录下他们和妓女行苟且之事的画面。所有妓女都为克格勃工作，没有得到官方许可的自由职业性工作者会被克格勃赶走。

冷战结束黑材料依旧

对1000多位酒店员工来说，维鲁酒店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他们经常接到上面的指示，把客人安排到特定的房间。在整个苏联时代，维鲁酒店的工作人员总是比入住的客人还多。在维鲁酒店工作，是件光荣而特殊的使命。因此，所有工作人员在上岗前，都要通过手续繁杂的政审。

1991年4月，就在苏联解体之前，维鲁酒店第23层的克格勃办公室紧急撤离，在一夜之间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但是因为太仓促窃听设备之类的都留了下来。爱沙尼亚酒店员工毫不惊讶地发现，在23楼的房间到处是监听装置。他们原样保存了下来。1994年，维鲁酒店被芬兰一家公司收购，23层的秘密这才暴露在世人面前，酒店的经理决定把23层原貌保存，并且作为博物馆，让旅客能够追忆往昔。2011年该博物馆对外开放。进入这个沉闷的空间，你就会明白秘密的角逐是怎样的无孔不入。顺便说一句，如果想探访塔林的这个昔日秘密，需要提前到维鲁酒店的大堂预定。

前苏联国际旅社的其他酒店后来被出售，其中包括它那所曾经的旗舰旅馆，就在克里姆林宫边上。它现在已经是丽思卡尔顿（Ritz-Carlton），经过豪华翻修，配有水疗馆和特殊的安全设施，成为一处五星级的奢华住所，宣传文案自称是“城市中心一个令人难忘的清净去处”。但根据那名前英国情报特工为华盛顿一家政商研究公司准备的缺少根据且具诽谤意味的备忘录，丽思卡尔顿酒店仍然是一个会让包括唐纳德·J·特朗普在内的外国客人成为俄罗斯“黑材料”受害者的地方。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因反对普京而被迫离开议会俄前杜马根纳季·古德可夫说：“克里姆林宫里有着成堆的‘黑材料，情报机构会搜集每个人方方面面的材料，就像吸尘器一样，不放弃任何一点。”

成为总统之前，普京曾涉嫌某次黑材料行动。1997年，作为俄国联邦安全局的领导人，他在摧毁俄罗斯检察官尤里·斯库拉托夫的职业生涯的行动中表现出众，赢得了叶利钦总统的信任。1999年3月17日，俄一家电视台突然播出了一段“色情录像”，录像显示，一个身材和长像酷似检察官尤里·斯库拉托夫的男子，正与两名年轻妓女玩性游戏，而且妓女还有意无意提到了他的名字“尤里”。斯库拉托夫接受英国《泰晤士报》记者采访时竟宣称，自己当年的“召妓录像”纯粹是一个“陷阱”，而时任俄联邦安全局局长的普京正是炮制这盘妓女录像带的幕后指挥。

难怪《泰晤士报》刊登图片报道说，俄国情报机构对外国人和本国的政治异见人士使用色诱手段已经是一个老圈套，过去有多位俄国和美国的外交官在俄国就中了美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