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棉花产业发展探析

2017-04-15 03:02
纺织科技进展 2017年12期
关键词:棉花新疆国家

韩 兵

(山东服装职业学院,山东 泰安271000)

新疆棉花产业发展探析

韩 兵

(山东服装职业学院,山东 泰安271000)

新疆棉花产量占到了我国棉花产量的45%左右,在促进新疆农业增产、农民增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为保障国家棉花安全和推动国内纺织工业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通过分析疆域政策、计划经济政策、全国化经济政策,探析了新疆产棉大省形成的要素。

新疆;棉花产业;政策

在我国史书里,“西域”之称出现在汉代,到清朝改为新疆。新疆,作为中国西北的边疆区域,其经济发展从西汉以来便与屯垦戍边的意义难以区分。在西部大开发政策中,稳定发展边疆被置于首位,致其区域经济政策采取“双向开放政策”,藉由与东部及中亚的连结,一则用以满足国内区域均衡的要求,另则用以建构我国与中亚之国际关系。总括西部大开发政策下的新疆区域发展政策,包括四个层面:以新疆作为我国安全和稳定的西部屏障,认为经由经济发展缩小东西部差距,使新疆的经济发展水平高于周边国家将有助于国家认同的建构;作为西部大开发的重点地区,即以新疆土地面积高占全国六分之一的比例来看,其经济水平具有全国区域均衡指标的意义;作为我国第二大矿产资源大省与最大的国土开发后备基地,通过对新疆的水、矿、光、热等资源的开发,可作为东部及全国的资金、技术、人才开拓的新发展区域;作为我国向西开放的桥头堡,透过亚欧大陆桥、亚欧光缆干线与边境贸易,使新疆转变为向中亚、南亚、西亚市场进行跨界商贸的前沿。本文以棉花生产作为切入点,探析了新疆这个边疆区域在经济开放的浪潮中,如何与国际市场、中央政策、地方反应等形成的复杂交织关系。

1 保护政策在新疆棉花产业中的作用

棉花生产对新疆的重要性,一方面是相对于其自身的产业结构,另一方面是相对于其在我国的重要性。新疆棉花的生产面积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大幅增加,从1978年到2000年,其生产面积从226万亩增加到1 518万亩,从占新疆农作物总播种面积的5%提高到30%;产量从5.5万t增加到150万t,占农作物总产量从1.5%提高到18.6%,棉花已是新疆最重要的农产项目。另一方面,相较于1978-2000年中国大陆棉花总产量从216.7万t增加到441.7万t的2倍扩张,22年间新疆却扩充了27倍,占总产量份额从2.5%提高到34%,从一个极不重要的产棉地跻身为与黄淮海平原、长江中下游这两个传统棉区分立的生产基地。

1.1 计划经济体制下的棉花生产

棉花对我国的重要性可与粮食并列,不仅关系着数亿人的穿衣问题,也是工业原料与战略物资。计划经济体制下,影响农业生产及其布局的最主要机制为国家直接投资与行政定价。前者由国家直接指定生产基地、投入生产资料、摊派生产任务;后者由国家制定收购价格,以鼓励农民植棉的积极性。同时在耕地资源总量有限的前提下,制定不同农作物间的价格比(或针对不同任务的生产基地制定特定的农作物比价),特别是相对于粮价的比值,成为了调节农业生产结构的重要手段。

尽管1978年以后我国确立了市场经济的改革方向,但从20世纪50年代到90年代末,棉花的收购、调拨和供应仍大体持续着不放开市场、不放开价格、不放开经营的计划经济制度,经由国家定价收购、定价供应、棉粮比价、价外补贴、合同定购等来调控生产与供应,但也使得棉花之生产总是落入供应短缺与生产过剩的周期摆动。简单回顾这个摆动过程,50年代初期透过提高棉粮比价、制定棉花预购合同以鼓励生产;1957年取消奖励种棉措施,对棉花实行限价收购,加上1959年饥荒后要求产棉区粮食自给,导致棉花减产;1965年恢复奖售制度,但以粮为纲政策,加上70年代中国大陆人口大量成长而耕地并未增加的情况,形成粮棉争地矛盾,也导致棉纺工业发展停滞。

1977连续大丰收之后的库存压力,又是减产措施。从1984年起,取消北方棉区的价外补贴,并连续三年降低北方棉区的收购价格,1985年起取消棉花统购改为国家合同订购,这于是又出现了棉花供应不足的局面。1987-1990年国家又连续提高棉花收购价格,使棉花生产迅速恢复,1991年又获得了第二个棉花丰收年,但最大产地黄淮海棉区爆发棉蛉虫病害,致1993年大幅减产,因此1993-1995年又连续调高收购价,并且1994年8月,国务院决定棉花购销体制实行国家统一定价、统一经营、不放开棉花市场,直到1998年才在1996年以来的国际棉价冲击下,开始主张棉花的生产销售走向市场化。

1.2 中央与地方政策的影响

新疆棉花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增产,而在90年代增产幅度更大,其发展的背景条件,在中央方面包括新疆在80年代的棉花增产政策中,被列为全国五大商品棉基地之一。90年代初期黄淮海棉区的棉蛉虫病害,则使得国家加速建设新生产基地,新疆以其适于植棉及未受病害污染的自然环境成为国家扶持对象;90年代国家基于沿海地区的产业结构调整,对纺织产业布局采取东锭西移政策,设定新疆为全国优质棉纱、棉布生产基地,为新疆棉花生产与棉纺工业的发展提供了机会;90年代后期的进口棉竞争压力下,1997年国家给予以新疆棉顶进口棉的优惠措施。国家中央的具体措施包括由国家统一调拨新疆棉,主要供应京、津、沪等大城市和军队用棉;从1996年起列入“九五计划”之全国最大的商品棉基地建设规划,并将新疆列入国家五大作物科技攻关项目之一——棉花大面积单产综合配套技术研究开发与示范的实验基地;以及在生产过剩、库存过多问题出现时给予新疆棉特别的优惠,例如,以新疆棉为限,降低对纺织业的售价,以平抑新疆棉运输成本较高的偏高售价;赋予国内纺织企业使用新疆棉享受出口零税率的优惠,即所谓的出疆棉优惠。

在全国共通性的棉花政策及国家中央对新疆的特定政策影响下,新疆棉花历年播种面积与产量的变化,可看到政策影响的轨迹。这可分为七个阶段:1978-1984年,受80年代初期国家鼓励生产政策影响,新疆棉花播种面积从1978年的225.6万亩增加到1984年的422.2万亩,产量从5.5万t增加到19.2万t,1978-1984年新疆棉花产量平均年增长率达23.2%;1985-1986年,受1984-1986年国家降低收购价影响,新疆棉花产量增长幅度降低,1984-1986年平均年增长率降为6.0%;1987-1991年,受1987年连续五年提高收购价影响,1986-1991年的平均年增长率为24.2%;1992-1993年,受国家降低收购价影响,1991-1993年平均年增长率稍降,但因已开始执行“八五计划”,仍保持高达18.3%的平均年增长率;1994-1996年,国家因1993年黄淮海棉区爆发病害,乃以新疆为政策性新棉区,1993-1996年平均年增长率11.4%;1997-1998年,因出疆棉政策,1996-1998年平均年增长率大幅提升至22.0%;1999年以后,由于不只是区域均衡问题,被不同空间尺度交互穿透的新疆棉花生产区域出疆棉政策效果不明显,在全球化经济下,计划经济制度向市场经济制度转化越发显著,开启了一个新的转化阶段。

2 经济全球化的挑战

在高收购价格与保护政策下快速成长的新疆棉花产业,在全球化经济中不可避免地面临竞争与危机。由政府部门定价与奖励的计划经济制度惯性,使得尽管1986年便提出面向市场的生产、加工、销售一条龙策略,但实施过程仍偏重于生产,例如扩大种植面积、产量、单产、计划产量目标,甚至在非宜棉区推广,对于市场缺乏评估。为鼓励增产的国家定价,使得新疆棉花价格超过国际市场价20%~30%,这导致原料占成本结构70%~80%的下游棉纺产业,一旦使用国产棉与新疆棉,就会因成本过高而严重亏损,丧失出口竞争力;但若在棉纺业的压力下开放国外棉花进口,又将造成新疆棉花严重滞销。

国家定价的计划生产,随着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而显得更为不适。新疆棉花单位面积产量、单位面积产值、成本纯收益率较全国平均值高,单位面积成本较全国平均低,在国内具有生产优势。但其原在80年代中期的品质优势,例如一级品率达57.7%,远高于全国的平均3%,在连年连种导致病虫害加重、土地退化,以及品种增多、杂交退化的情况下,到了1998年新疆棉的一极品率下降至26.1%,在1996年起国际棉价远低于我国棉价的情况下优势难保。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强化了新疆棉出口在国际棉花市场上的竞争及国内市场开放的压力,使得在全球化经济的竞争中,诸如新疆是中国最大棉区,占中国总产三分之一,中国是世界最大产棉国,占世界总产四分之一的生产统计表述,将由于缺乏市场而失去意义。

对于新疆棉花产业如何应对国际市场竞争,相关讨论涉及以下几个方面:在产业管理制度上,认为是走向市场经济的制度重建的一环,提出国家退出棉花价格体系与流通体系;在棉花生产的调整上,提出经由品种与田间管理(节水、节肥、省工)的技术投入、产区与产量的总量调整、市场调查和预测,以期以更低的成本与更高的品质参与国际市场竞争;在产业结构上,提出加长新疆当地的产业链,透过工业化,将棉花生产与加工的利益留在地方;或者发展其他种植业,例如瓜果、啤酒花,作为替代性产业。而棉花生产本身,毕竟基于规模经济、廉价劳动力、广阔地域而能提供多样性优质棉生产基地,以及具备国家技术研发单位,而值得国家继续投资。

这些讨论中国家退出价格体系之议,涉及国家保护农民的承诺问题;加长棉纺产业链,涉及新疆是否能提供厂商有利的工业化环境;改变农业结构,则涉及地方政府之农业部门的资源重新分派问题。相对来说,生产技术改良与产区产量规划,在既有的规模上追求效益,则较无争议。致力于生产改良的思路,事实上也就是进一步萃取农地生产力,以形成区域竞争力。以下聚焦于新疆棉花生产的农地利用,进一步探讨边疆区域竞争力的努力,不仅是既有的国家保护制度与全球竞争之间的矛盾,也是地方发展的具体经验中,自然环境制约、旧体制惯性与全球化经济强制性之间的张力与矛盾,一种不同空间尺度的交互穿透的场域。

随着20世纪80年代家庭联产承包制的推行,人民公社与兵团的农业生产制度也随之调整,然而直到当前,相较于我国其他地区的农业生产已零细化为以家户为单元,新疆仍然较具规模生产的集体性。分析可知,这是由于自然条件与分田到户下的分田法所导致的。首先,新疆绿洲经济的灌溉型农业,受到幅员广大的制约,这个县与那个县的封水闸距离各几百公里,给水时的看水、平常的维修,都无法各家各户做;第二,开春灌溉时,必须轮流调水,例如周一调水给第一公社、周二给第二公社,而一块调田(灌溉单元)的基本规模为250~300亩,最大可达400亩,也不是小农经济的规模;第三,开春到六月中的枯水期之间,少量春水必须保证先给粮食,为了节水,棉花生产必须维持一定程度的集体性;第四,由于新疆土地不肥,分田到户时每个人都想分到良田,因此新疆的分田到户的做法是将农村土地依种植肥力分等则,每一等则均分给社队的农户,于是每个农户就均分到了不同等则的土地,但他所分到的土地也依据土地等则分散各处。因此当某一区块同等则土地要进行生产时,也就无法一家一户自己搞。还有农户一般没有积累可用于生产,加上公社时期的分工,使得某些农民只会给水、某些农民只会施肥或播种,导致农民没有全农业劳动过程的生产技能,也形成了对一家一户搞农业的阻碍。

3 新疆棉田状况分析

新疆农地利用集体化的必要性,与家庭联产承包制下农民对生产自主性的期望相矛盾,于是具有组织与决策角色的管理者,便成为农地利用的整合者。推动了所谓的五统一,即播种、灌溉、调田、建设投入、技术推广的统一行动。其做法为将开春时的种子、农药、化肥记帐在农户身上,秋收后结算,为避免农民可能的抵制或转手将化肥农药卖掉,田间工作便非组织农民来做而是由管理者亲自下田。没有摆脱计划经济思想的束缚,仍习惯用计划经济的手段和方式抓经济工作,落实农民的经营自主权不够。有的地方借五统一搞指令性计划管理,农民种什么、种多少尤其是在棉花生产上由上而下逐级下达种植面积,而农民不能根据市场需求,及时调整种植结构,有的地方甚至发生了把已经长出来的其他作物拔掉,强行让农民种棉花的事情。

同时,全球化经济也加深了这种矛盾。纳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全球农产品竞争,使得依据市场变动弹性调整作物生产的呼声越来越高。尽管西部大开发的交通运输投资可缓解新疆的地理孤立位置,降低运输成本对价格竞争的不利影响,但在生产基地自身上,如果规模经济是新疆农业赖以竞争的成本优势,那么在规模生产与弹性变化间,最小生产单位的规模如何,以及除了以管理者为协调人员外,其他可能的集体化生产组织的形式如何,似乎都还没有答案。比较已知的可能出路是进一步从农地中萃取生产力,以争取价格优势。

为适应环境条件而发展起来的地膜覆盖与滴灌技术,事实上由于设施成本高昂,如果不是棉花的高收购价的支撑,即使地方与兵团投入技术研发与生产设施,分田到户下的棉户仍难以承受这样的成本。以膜下滴灌为例,1997年新疆棉区减税纯收益为每亩448元(即6 726元/公顷),膜下滴灌器材价格即达高产地每亩500元人民币,中产地400元,低产地200元。总的来说,80年代以来新疆棉花产业的快速成长,基本上是在应绿洲经济的环境条件与屯垦戍边的历史条件下,由国家所主导的产业布局政策、生产与流通断裂的收购价制度、任务取向的技术研究与稳定边疆的保护政策所支撑起来的。这个系统经由世界贸易进入全球化经济时,经济竞争穿透了国家边界,国家保护制度被要求撤出,一个庞大的系统被要求与市场变迁更多的连接,以及更多的应变能力,于是也形成区域发展的物化场域——棉田,被不同空间尺度穿透的张力的复杂性。

4 结语

新疆的特殊性在于其边陲区域与边疆区域的双重身份。边疆的地理位置使得其经济上的去边缘化努力,大多来自国家的支持。在国家的经济等布局中,透过国营工业部门、流通部门亏损的贴补、薪资的提高,对农业部门制定收购价的保护,实则以财政转移支付方式提高新疆的居民收入,维持边疆的稳定发展。国内统一市场的建构,意在使国家藉由市场流通制度的建立,充分调动资源,使其在国内分工中扮演着水、石油、煤、稀有金属、农牧产品的储备与供应基地,与纳入国际分工的东部沿海地区形成次级分工,并避免区域主义再生。加强西北地区与中亚地区的经贸合作,或是与中亚地区形成互惠的比较优势分工,或是重建跨界流通的新丝路,则意在建立一个安全的邻邦,并在中亚-中东的区域安全构建中扮演重要角色。在这些不同尺度的区域政策的安排下,以及在新疆特定的历史与自然环境制约下的集体化生产制度的形成,由国家支撑起的新疆初级产品生产规模经济与技术,形成了经济竞争的基础。然而由国家所支撑起的规模经济是否能顺利进行后续积累,或反而因倚赖国家保护而导致地方缺乏竞争的氛围,使地方企业缺乏积累的能力。

随着中国进一步与全球化经济接合,国家采取退出定价收购与国营企业私有化政策,20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的新疆面临着制度转化的冲击。当全球化经济促使地方直接参与全球化经济竞争成为经济实体单元时,国家试图建立有序的不同空间尺度的区域政策,也将因全球化与地方化间的领域穿越性而交错穿透,使得区域政策的实践远较政策表述更需具备能够处理这种领域穿越性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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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n the Development of Cotton Industry in Xinjiang

HAN Bing
(Shandong Vocational Institute of Clothing Technology,Tai'an 271000,China)

Xinjiang's cotton production accounted for about 45%of China's cotton production,it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and increasing farmers'income,and make a significant contribution to protect national cotton security and promote the domestic textile industry development.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erritory policy,planned economy policy,national economic policy,the formation factors of cotton-producing area of Xinjiang were studied.

Xinjiang;cotton industry;policy

TS111

A

1673-0356(2017)12-0015-04

2017-10-09;

2017-10-17

韩 兵(1982-),男,讲师,工程硕士,主要研究方向:纺织服装教育,服饰文化研究,E-mail:68290198@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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