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发扬企业家精神”思想探析

杨卫敏

摘 要：“发扬企业家精神”是习近平“两个健康”思想的题中应有之义和有机组成部分。习近平“发扬企业家精神”思想发端和形成于他在福建和浙江两个民营经济大省工作期间，呈现出鲜明的层次性、递进性，体现出文化性与创造性、主动性与激发性、多样性与群体性的辩证统一。习近平“发扬企业家精神”具有深刻的时代背景和重大的现实意义。培育和弘扬具有中国特色的企业家精神，既需要发挥企业家的主体作用，也需要统战工作部门积极作为。

关键词：习近平“两个健康”思想；非公有制经济人士；企业家精神

中图分类号：F2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3378（2017）02-0052-09

近年来，习近平总书记在谈及鼓励和支持非公有制经济发展时，多次提出要“激发企业家精神”或“发扬企业家精神”。政界、商界和学界由此掀起了一股讨论企业家精神的热潮。但是，目前對企业家精神的探讨多集中在抽象的学理论述或实证研究上，尚缺乏对习近平“发扬企业家精神”思想的系统分析。笔者对习近平“发扬企业精神”思想的发展脉络进行梳理，对其思想内涵进行探析，对其提炼构建、培育弘扬路径进行分析，以深化对习近平治国理政战略思想的理解和把握，为引导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健康成长和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提供理论参考和政策支持。

一、习近平“发扬企业家精神”思想的起源和发展

习近平长期在东南沿海工作，特别是在浙江和福建两个民营经济大省工作过，对民营经济的发展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对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有很深的了解和感情。近20多年来，民营经济经历了大发展大跨越，也经历了国际国内环境变化带来的冲击考验。闽商、浙商、沪商以及其他地区的民营企业家敢为天下先，具有韧劲和闯劲，流露出独特的气质、性格。习近平对这些耳濡目染、感同身受，对企业家精神的理解和认识不断深化。

第一个层次：重视民营企业家群体，希望民营企业家负责任、有担当，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一是指出民营企业家应是新的生产力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1996年6月19日，刚刚担任福建省委副书记的习近平在福建全省民营企业家座谈会上指出：“民营企业家是民营经济的主体，是我国企业家队伍的重要组成部分。把民营企业家这支队伍建设好，团结在中国共产党领导周围，可以更好地为我国现代化建设服务，使之成为新的生产力发展的重要支撑力量。”[1]

二是认为企业家具有“敢闯敢冒、艰苦创业”的特质。进入21世纪后，习近平对民营企业家的特质有了新的认识。2001年5月8日，习近平在福建省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论坛上郑重表示“向敢闯敢冒、艰苦创业的企业家致以崇高的敬意”。2002年10月，习近平专门就广为流传的“晋江模式”开展调研，先后在《福建日报》和《人民日报》发表署名文章，为晋江发展模式正名。

三是希望企业家树立诚信的价值观。到浙江工作后，习近平把对民营企业家的认识和希望上升到价值观的高度。他要求民营企业家“进一步增强大局意识和责任意识，把企业的发展与全省全社会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把实现个人价值和体现社会价值紧密联系在一起，继续担当改革开放和发展经济的先锋”[2]。习近平对广大浙商指出：“诚信是和谐社会的基石和重要特征，也是企业的立身之本。人无信不立，商以诚待人，业靠诚信创。”[2]98 2003年9月15日，习近平在《浙江日报》“之江新语”栏目发表短论《努力打造“信用浙江”》，指出：“‘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企业无信，则难求发展；社会无信，则人人自危；政府无信，则权威不立……我们一定要高度重视信用建设，努力打造‘信用浙江。”此后，习近平在浙江省内外多个场合反复强调诚信价值观对企业家的重要性。

四是欣赏浙商身上特有的“地瓜”精神。习近平指出：有人提出一种“地瓜理论”，非常生动形象地描述了“跳出浙江发展浙江”的现象。地瓜的藤蔓向四面八方延伸，为的是汲取更多的阳光、雨露和养分，但它的块茎始终是在根基部，藤蔓的延伸扩张最终为的是块茎能长得更加粗壮硕大[3]。2016年11月19日，习近平在秘鲁首都利马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上再次提到“地瓜”精神。

第二个层次：认为民营企业家具有独特的精神和文化，企业家文化是支撑企业发展的动力。

一是认为浙商是全国最具活力的企业家群体。2006年6月，习近平出席以“创新·合作·发展”为主题的浙商大会暨浙商论坛。习近平把浙商群体称作全国最活跃的企业家群体，指出：浙商身上所体现的创业精神和商业智慧，集中反映了与时俱进的浙江精神，展示了浙江人的良好形象；希望他们继续弘扬与时俱进的浙江精神，争做科学发展的实践者，和谐社会的建设者，改革创新的先行者和优秀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2]100。

二是认为浙商不仅是经济概念也是文化概念。2006年11月，在上海市浙江商会成立二十周年时，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专门发去贺信，勉励在沪浙商“发扬与时俱进的浙商精神，抓住机遇、加快发展，争做科学发展的实践者、和谐社会的建设者、改革创新的先行者”。2007年9月，时任上海市委书记的习近平在与前来考察的浙江党政领导一同看望在沪浙商代表时说：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潮中培育和成长起来的浙商群体，是全国最活跃的企业家群体。浙商已不仅是一个经济概念，也成为一个文化概念。

三是认为浙商文化是浙商之魂。2006年6月16日，习近平在《浙江日报》“之江新语”栏目发表《“浙商文化”是浙商之魂》短论，指出：“浙商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大潮中诞生并壮大起来的创业者和企业家群体。长期以来，浙商不仅创造了大量的物质财富，也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浙商文化。”他要求全省各地在新的发展阶段认真总结、提炼、培育“浙商文化”，大力弘扬“求真务实、诚信和谐、开放图强”的价值取向，使“浙商文化”成为发展先进生产力的重要力量，成为民营经济实现新飞跃的重要支撑。

四是系统分析论述浙商精神。2005年6月5日，习近平在《浙商》杂志浙商论坛2005年峰会的致辞中，不仅对有些地方和媒体称浙商为“炒家”的问题给予正面澄清，而且对浙商的企业家精神进一步概括和提炼，对浙商精神提出了发展愿景。他希望广大浙商要有科学的发展观，要有不断创业的进取心，要有诚信的价值观，要有造福社会的责任感，积极适应新的形势，努力提升自身素质，推动技术创新、制度创新、管理创新和企业文化创新，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完成转型，真正成为具有现代化、市场化、国际化素质的企业家群体[2]98。

第三个层次：希望民营企业家培育和弘扬企业家精神。

一是明确提出要传承浙商文化、弘扬浙商精神。2011年10月，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的习近平在给首届世界浙商大会的贺信中指出：敢为天下先、勇于闯天下、充满创新创业活力的浙商群体，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潮中应运而生的。希望浙商群体审时度势、抓住机遇，深入传承浙商文化、大力弘扬浙商精神，继续用好国内国外两个市场、两种资源，把奋力向外拓展同积极向内拓展结合起来，把富而思进同富而思源、富而思报结合起来，做到形成健康的发展机制同坚持理性的投资导向相统一，做大做强主业同拓展新的发展空间相统一，调整产业结构同优化对外贸易结构相统一，营造企业和谐文化同构建和谐劳动关系相统一，追求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同生态效益相统一，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建设创新型国家，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建功立业。

二是赞赏“敢为天下先”的企业家精神。2014年5月18日，福建30位企业家以《敢于担当 勇于作为》为题，就贯彻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加快企业改革发展建言倡议，并致信习近平。习近平回信鼓励他们继续发扬“敢为天下先、爱拼才会赢”的闯劲，进一步解放思想，改革创新，敢于担当，勇于作为，不断做大做强，促进联合发展，实现互利共赢，为国家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发挥更大作用[4]。

三是正式提出发扬企业家精神。2014年11月9日，习近平在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开幕式上发表了题为《谋求持久发展 共筑亚太梦想》的主旨演讲。习近平特别指出：我们全面深化改革，就要激发市场蕴藏的活力。市场活力来自于人，特别是来自于企业家，来自于企业家精神[5]。2016年3月4日，习近平在全国政协民建、工商联界委员联组会上提出：我国发展一时一事会有波动，但长远看还是东风浩荡。广大非公有制经济人士要准确把握我国经济发展大势，提振发展信心，提升自身综合素质，完善企业经营管理制度，激发企业家精神，发挥企业家才能，增强企业内在活力和创造力，推动企业不断取得更新更好发展。2016年12月，习近平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指出，要坚持基本经济制度，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坚持扩大开放，发扬企业家精神，稳定民营企业家信心[6]。

综上所述，习近平“发扬企业家精神”思想呈现出鲜明的层次性、递进性，既是我国民营经济发展的真实写照，也是国内外形势变化的具体反映。其中，“浙商精神”是习近平相关论述中最集中最系统最深刻的，这自然与习近平长期主政浙江有关，但同时表明浙商作为全国最为活跃、最具代表性的企业家群体的典型意义。

二、习近平“发扬企业家精神”思想的逻辑思维及现实启示

一般认为，企业家精神是由熊彼特最早提出并系统论述的。他认为，企业家与只想赚钱的普通商人或投机者不同，个人致富充其量仅是他的部分目的，而最突出的动机在于“个人实现”的心理，即“企业家精神”。熊彼特认为，“企业家精神”包括：建立“私人王国”；对胜利的热情；创造的喜悦；坚强的意志。张维迎认为，把企业家与一般民众区别开来的首先是他们的精神。“什么叫企业家精神？就是有‘想常人不敢想，干常人不敢干的冒险精神，就是有‘乐于接受新的挑战，向未知领域挺进的创新精神，就是有‘成功仅是前进的起点，建立一个又一个商业桥头堡的不满足精神，就是有‘勇于承担责任，喜欢征服世界的英雄主义精神。”习近平“发扬企业家精神”思想内涵深刻、外延广泛，不仅有着长期丰富的实践基础，而且有着缜密深刻的逻辑思维，同时契合中西方经济学关于“企业家精神”的经典理论。

学习领会习近平“发扬企业家精神”思想，必须深刻理解和系统把握以下几对辩证关系。

一是文化性与创造性的辩证关系。企业家精神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有着特定的文化氛围，更是基于企业家的实践创新。习近平阐明了浙商文化、浙商精神、浙江精神的历史性和时代性的关系。习近平指出，浙商的文化基因是一种宝贵的精神财富，这一优势与浙江的其他优势结合，政府、民间互动，一定能使浙江的经济更加发展、民主更加健全、科教更加进步、文化更加繁荣、社会更加和谐、人民生活更加富裕[7]。习近平指出，近年来浙江一跃成为经济强省，“浙江现象”唱响大江南北乃至边城雪域，除了政府层面主导的体制机制等一系列优势外，民间层面生生不息的人文优势是其他各个优势能够充分发挥的关键。习近平认为浙商有三点人文优势：浙江人在文化上敢于创新的传统；浙江人在计划经济年代“勿以善小而不为”的精神；浙江商人“白天当老板，晚上睡地板”的艰苦创业作风。

习近平认为：“从文化渊源看，‘浙商文化传承于浙江深厚的文化底蕴。从实践基础看，‘浙商文化形成于广大浙商的创造性实践，是支撑浙商开拓进取的精神动力。浙商的新飞跃，需要‘浙商文化的支撑。”[8]浙商精神、浙商文化和浙江精神既有地域文化特色，更是改革开放的生动写照。习近平对浙商精神的内涵作了深入的分析，指出浙商起源于浙江獨特的文化基因，起源于对传统计划经济体制的突破，起源于浙江的资源环境禀赋。他特别肯定“四千精神”，指出正是由于以浙商为代表的浙江人民走遍千山万水、说尽千言万语、想尽千方百计、吃尽千辛万苦，浙江才能够由一个陆域资源小省发展成为经济大省[2]98。中国企业家精神体现了中国智慧，是中国文化自信的一个重要体现和落实。尽管当时习近平没有直接提出“文化自信”，但他明确指出“浙商文化”是浙商之魂，浙商要不断发展、不断飞跃，就必须要有浙商文化的支撑。浙商能否保持自信与继往开来，就是能否拥有自身文化的事情。

二是主动性与激发性的辩证关系。一方面，企业家是企业家精神的主体，研究提炼企业家精神不能自说自话，必须围绕这个主体展开，充分发挥企业家的主动性和积极性。习近平指出，浙商是最有活力的企业家群体，是浙江最为珍贵的资源，是浙江最值得珍惜的“金字招牌”，也是浙江发展最为倚重的力量，企业家作用在浙江无可替代。浙商不仅创造了大量的物质财富，也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浙商文化”。由此可见，企业家精神不是简单定义出来的，也不是书斋中研究出来的，而是企业家们在摸爬滚打中体会、摸索出来的。改革开放以来，企业家积极投身市场经济大潮，对“企业家精神”这个话题最有发言权。与时俱进地提炼、培育、发扬企业家精神，是广大企业家共同的使命和职责。

另一方面，企业家精神的培育和激发，需要良好的环境和氛围，需要党和政府以及社会各界的鼓励支持，更需要机遇和挑战的激发。如果说主体性体现的是企业家精神的一种内生性的话，那么激发性体现的则是企业家精神的外部逆向思维性——越是重大机遇、重大抉择、重大挑战，越是困难、问题、危机和考验，越能激发起企业家与众不同的特质与精神。习近平称道的“敢为天下先，爱拼才会赢”精神和“四千精神”“新四新精神”，其背后都有着改革开放机遇、资源小省困境、全球化挑战和金融危机倒逼的大背景，当然也离不开党委政府的大力鼓励和倡导。

三是多样性与群体性的辩证关系。企业家精神既是每位企业家个体特质或是某个区域文化的体现，也是从企业家群体精神中提炼出来的精华。这就决定了企业家精神兼具个性和共性相统一的特征。

一方面，共性源自个性，离不开个性。企业家精神的形成受到家庭、企业内外部环境、企业家不同性格等因素的综合影响，而且这些因素处于不断变化和相互作用之中。这导致企业家精神个性的多样化。习近平说过，从外出弹棉花、补鞋、当木匠做起，每个草根浙商的创业史背后都有着自己的传奇故事，但无不传递着特有的浙商文化和浙商精神。他在同鲁冠球、宗庆后、徐冠巨、南存辉、马云、曹德旺、王晶等浙商和闽商代表人士的长期交往中，对不同区域、不同类型、新老两代民营企业家鲜明的个性特质感同身受。

另一方面，个性催生共性，正是那些各具特色的个体精神形成了特定群体的精神和文化。习近平对浙商企业家群体的特质给予充分肯定，指出浙商不仅是浙江发展的活力所在，也是浙江经济的竞争力所系；特别是浙商身上体现出的创业精神和商业智慧，集中反映了浙江精神，展示了浙江人的良好形象[2]98。

习近平“发扬企业家精神”思想的逻辑思维，对当前研究、提炼和构建企业家精神具有如下启示。

一是要抓住核心。任何理论都是来源于实践。提炼企业家精神，要抓住企业家的核心特点——区别于其他群体的最具特殊性的东西。1904年，美国《企业家》杂志创刊号摘录《常识》中的一段话作为发刊词：“我是不会选择做一个普通人的，如果我能够做到的话，我有权成为一个不寻常的人，我寻找机会，但我不寻求安稳，我不希望在国家的照顾下，成为一名有保障的国民，那将被人瞧不起，而使我感到痛苦不堪，我要做有意义的冒险，我要梦想，我要创造，我要失败，我也要成功。我的天性是挺胸直立，骄傲而无所畏惧，我勇敢地面对这个世界，自豪地说，我已经做到了。”这本杂志后来成为百年名刊。每期杂志都在扉页上印着这段话，没有读者表示过异议，因为它已被称为“企业家誓言”，抓住了企业家的核心特质。我们在提炼企业家精神的过程中，要非常注重阐释和提炼优秀企业家的个体特质。

二是要传承发展。提炼中国企业家精神，必须从中国企业家所具有的文化根源出发，梳理出实践发展脉络，给出完整的全貌，不能盲人摸象、以偏概全或割断历史、断章取义。以浙商精神为例，其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宋代的“永嘉学派”。改革开放以来，“四千精神”“新四千精神”都是对浙商走过的艰辛历程和成功之路的准确概括。我们现在讨论“新浙商精神”，一定要把浙商的文化精神传承下来，有来处才有去处，有传承才有发展。

三是要紧贴时代。企业家是最有活力和影响力的群体，企业家精神是一种引领时代、引领潮流的精神。当前，全球化深入推进，新科技革命方兴未艾，人类的生存方式、世界的商业模式正在发生深刻、剧烈的变化。以马云为代表的新一代企业家群体主动适应时代、引领时代，他们所取得的成绩既是他们努力的结果，也是时代造就的。无论是研究讨论“新浙商精神”，还是提炼构建企业家精神，都要紧紧贴近这个时代，甚至要前瞻性地引领这个时代。

三、习近平“发扬企业家精神”思想的深层背景和现实意义

企业家精神既不是现在才有的，也不是中国独有的。古今中外的相关论述无论在表达上有多少差异，都认为企业家精神是一种与众不同、具有独特作用的精神力量。近年来，习近平反复强调“发扬企业家精神”，在当前具有深层背景和现实意义。

一是适应和引领经济新常态的迫切需要，对于提振企业家信心、促进民间投资意义重大。

我国经济发展由高速转入中高速后，如何适应和引领新常态，是每一个企业家必须回答的问题，也是考验和检验企业家意志和精神的重要课题。国家统计局的资料显示，2016年上半年，全国民间投资增速比1-5月份回落1.1个百分点。民间投资占全部投资比重为61.5%，比上年同期下降3.6个百分点。投资增速与占比下降原因很多，主要是：没有新兴市场不愿意投资，没有可靠利润不敢投资，没有核心技术不会投资，没有公平待遇不想投资，没有利益回报不肯投资。这里既涉及政策制定落实、政府管理服務、市场环境建设等客观因素，也涉及民营企业自身发展信心不足的问题。民间投资发展和企业家信心方面出现的问题和困境，引起了党中央和国务院的高度关注。在2016年“3·4”讲话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讲话中，习近平都讲到一方面要帮助解决困难，另一方面要提振和稳定民营企业家信心。

提振和稳定企业家信心，离不开发扬企业家精神。正如熊彼特所言，企业家最突出的动机来自“个人实现”的心理，即“企业家精神”。在当前“不愿投、不敢投、不想投、不肯投”的普遍心理下，尤其需要激发企业家精神。以浙商为例，1994年，浙江民营经济的主要指标已经排在全国前列，但浙商的平均学历明显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当时浙商凭的是“走遍千山万水、说尽千言万语、想尽千方百计、尝遍千辛万苦”的“老四千精神”，其核心是“肯吃苦”。在2009年金融危机席卷全球之时，在严峻的经济形势下，“千方百计提升品牌，千方百计保持市场，千方百计自主创新，千方百计改善管理”被提炼为“新四千精神”。“新四千精神”被视为浙江民营企业可持续发展的新“引擎”、浙江民营企业的新坐标。当前强调发扬企业家精神，对于鼓励广大非公有制经济人士提振信心，保持逆境中求进、不屈不挠的韧劲，走出一时一事的波动和低谷，保持长远发展，意义重大而深远。

二是适应经济全球化和迎接新科技革命的迫切需要，对于激发民营企业创新活力、发扬工匠精神、实现企业转型升级、推进供给侧改革意义重大。

在2016年9月举行的二十国集团领导人杭州峰会上，习近平呼吁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继续推动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2017年1月18日，习近平出席世界经济论坛2017年年会开幕式并发表主旨演讲，强调要坚定不移推进经济全球化，引导好经济全球化。但是，融入经济全球化，仅靠政府倡导是远远不够的，企业和企业家是融入经济全球化的主体。习近平在主政浙江期间，大力倡导“跳出浙江，发展浙江”，鼓励浙商走出去。2015年12月，习近平在出席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期间，视察“互联网之光”博览会，在听取阿里巴巴集团董事局主席马云的汇报后说：阿里巴巴不仅是一家中国的公司，也是一家在全世界具有影响力的世界级公司，要在全球经济、社会治理发挥积极影响力。

融入全球化，必须迎接和适应新科技革命的浪潮，着眼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企业转型升级。2015年11月10日，习近平在主持召开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一次会议时指出：“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着力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增强经济持续增长动力，推动我国社会生产力水平实现整体跃升。”2016年1月，习近平在重庆考察时专门到京东方光电科技有限公司调研，并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上，把这家公司作为推进供给侧改革的典型案例。

可见，在推进供给侧改革、实现企业转型升级过程中，企业家的全球眼光、超前意识和创新精神至关重要。正如习近平指出的，市场活力来自人，特别是来自企业家，来自企业家精神。广大非公有制经济人士要按照习近平的要求，激发企业家精神，发挥企业家才能，增强企业内在活力和创造力，推动企业不断取得更新更好的发展。

三是实现民营企业家新老交接的迫切需要，对于促进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健康成长意义重大。

习近平指出，非公有制经济要健康发展，前提是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健康成长。商人或企业主要变成企业家，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在更高层次上对社会责任和企业家精神的理解和追求。毋庸讳言，绝大多数老一代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创业的初衷是谋求生存和追求财富。他们中的一些人创业成功后不愿冒太大风险，缺乏创新意识与进取精神，多少带有“小富即安”的思维。少数企业主存在精神文化方面的短板，如缺乏契约精神或法律意识，文化教育素质与其承担的社会责任不匹配，存在道德缺失和责任意识淡漠现象。这部分非公有制经济人士迫切需要完成从企业主向企业家的转型，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培育企业家精神。

与此同时，非公有制经济逐渐进入传承接班的时期。未来几年，中国有近300万家族企业面临交接班。能否顺利传承交接，不仅关系到非公有制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也关系到非公有制经济人士队伍的持续发展。与老一代相比，非公有制经济人士新生代知识面宽，与外界接触广，一般都具有高等教育学历，不少还具备国外留学的经历，但缺少老一代艰苦创业的经历，缺乏对党和政府改革开放政策的亲身感受。传承不仅是传承事业，更是传承精神。习近平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指出，要深化理想信念教育实践活动，引导非公有制经济人士特别是年轻一代爱国、敬业、创新、守法、诚信、贡献。浙江提出要把新生代企业家培育成为政治上有方向、经营上有本事、文化上有内涵、责任上有担当的“四有”新人。

可见，习近平近年来反复强调“发扬企业家精神”，立足国际经济大环境，立足国内经济发展新常态，立足当前民营企业发展新阶段，具有长远战略意义和现实指导意义。

四、中国特色企业家精神的培育和弘扬路径

目前，我国中小企业数量超过2 000万家，创造全国六成GDP，纳税占税收总额近五成，提供80%以上的城镇就业岗位，但同时存在“出生率”“死亡率”双高的问题。美国《财富》杂志的一项统计显示：虽然美国中小企业的平均寿命不到7年，但比中国中小企业平均3到5年寿命要好很多 [9]。这些中小微企业当前尚处于求生存求发展的阶段，企业主最缺乏最需要的就是最高层次的企业家精神。因此，企业家精神需要得到激发、需要得到弘扬，但前提是需要得到培育。无论是培育还是弘扬企业家精神，首要都需要企业家发挥主体作用。浙商精神作为中国最具代表性和典型性的企业家精神，需要广大浙商、广大企业家在不断实践、不断前行、不断拼搏、不断探索中传承弘扬、培育发展。

一是坚守内核。要正确处理浙商精神和浙商文化中不变性和可变性的关系。浙商精神内核性的东西不能轻易变，但具体的内容可以变。提炼、总结浙商精神，要重视传承，不忘初心。正如浙江省工商联主席、正泰集团董事长南存辉所说：“经典的东西不能丢，不能丢的是实质；但是也要放掉一些东西，比如路径依赖。在新的时代，有三点很重要，就是诚信、互利、互联。”浙商总会执行会长、银泰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沈国军说：“浙商过去靠着‘四千精神打天下，马云会长在浙商总会上对全球浙商又提出‘四不原则——不行贿、不欠薪、不逃税、不侵权，这是浙商商道的基本底线和‘军规。在此基础上，浙商还要有‘四爱精神。第一，爱国。第二，爱商。第三，爱他。第四，爱己。”[10]

二是适应外部。要适应全球化和新技术革命浪潮，勇于变革创新，实现开放共享，体现宽广视野和前瞻性。上海市浙江商会会长、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表示：要在继承老一辈浙商传统精神的基础上，更加明确放眼全球的“新浙商精神”和“新浙商使命”。浙商不仅要成为中国民营经济的代表，还要继续成为全球化时代中国经济的代表。杉杉控股董事局主席郑永刚提出：“要有全球化格局，要在工匠精神的基礎上引入资本概念，学会共享经济的方法。这三点加上过去的‘四千精神，就是浙商新精神比较典型的内涵。”浙商总会秘书长郑宇民认为：“在国际化、全球化的背景下，我们必须要有五种精神：爱国主义精神、理想主义精神、创意创新精神、匠心精神、协同互联的精神。”

三是愿景驱动。这是在更高层次基础和目标上培育发展企业家精神。马云认为：“浙商新精神，很难定义。这应该是经过实践摸索以后，由后人总结出来的。但我相信真正的浙商新精神一定是愿景驱动。”结合浙商面临的机遇和挑战，马云认为，浙商需要有四个坚持：坚持理想主义，坚持乐观主义，坚持学习，坚持自重自尊和自强。马云不是学习网络技术的，却成为全球电商典型，靠的就是企业家精神的驱动。

企业家精神的培育和弘扬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个系统工程，既需要企业家用心用力共同打造传承，也需要各级党委政府和有关部门以及社会各界共同关心支持。

一是要从企业家典型人物身上挖掘和搜集企业家精神的元素。文化是一群人的精神情怀、人生观价值观，并决定一群人的行为方式。马云、宗庆后、鲁冠球、李书福、南存辉、徐冠巨、陈爱莲、郭广昌、丁磊等，都是当代浙商的代表性企业家。他们几十年的创业史彰显着一种特质。浙商文化就是他们身上所具有的精神情怀和人生观价值观，是浙商群体文化的主要特质。这种优秀的特质影响整个浙商群体的格局和行为。我们在培育浙江企业家精神时，就需要特别关注当今浙江企业家群体在实践中所体现出来的新思想、新理念。这些思想和精神将充实和完善浙江企业家精神，成为新精神的有机组成部分。要运用各种方式方法，加大对他们这些特质的挖掘、搜集、研究、宣传力度，进而提炼出当代最具代表性的企业家精神。

二是企业家精神要落地必须有具体的抓手。企业家精神应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不能浮在空中，否则培育和弘扬企业家精神就会成为空中楼阁。企业家精神要有具体的载体，也就是要有具体的文化产品。浙商已经有很好的抓手，即“三名”——名企、名品、名家。《浙商》杂志、浙商博物馆以及各大名企的企业文化建设，也都是很重要的阵地。

三是党委政府要积极为企业家精神的激发创造条件。企业家精神的主体是企业家，但与政府及官员的作为也是直接相关的。只有市场与政府共同发挥作用，才能有现实的市场经济活动。企业的活力来自于创新驱动发展的供给侧，创新更多地依赖企业家精神，而企业家精神的增强取决于政府行政干预的减少。正如习近平所说，激发市场活力，就是要把该放的权放到位，该营造的环境营造好，该制定的规则制定好，让企业家有用武之地[5]。

四是统战部门和工商联要发挥独特作用。在开展非公有制经济人士理想信念教育活动中，统战部门和工商联需要将工作目标落到培育企业家精神上来，让理想信念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形成长效机制。通过运用综合评价机制、各类安排等渠道以及光彩事业等载体，做好非公有制经济代表人士的团结、帮助、引导、教育工作，引导他们履行社会责任，做优秀的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要在党委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主动牵头协调，充分借助大统战工作格局，动员各方力量，共同做好这项工作。

商会包括各种行业商会、异地商会，不仅是团结联系某一行业某一区域企业家的桥梁纽带，也是培育弘扬企业家精神的有效载体。工商联不能割断与基层商会的联系，统战工作要向商会组织有效覆盖。例如，浙商总会已被浙江省委、省政府赋予联络省外、海外浙商的职能；浙江省委统战部出台“支持浙商总会10条举措”，支持浙商总会以“浙商传习阅读空间”为平台促进政商沟通交流，努力把浙商总会打造成全球浙商的“精神总部”“温暖之家”以及新型统战平台。

弘扬企业家精神，从长远来看需要落脚到培养新生代企业家。近年来，浙江着力培养新生代企业家，目前全省已有80个市、县建立了新生代企业家联谊会，组织覆盖面进一步扩大。通过新生代企业家与市领导结对子、新老浙商对话、省内外和境外新生代企业家联谊、选派新生代企业家到政府部门挂职锻炼等各种形式，加强对新生代企业家的教育培养，鼓励他们学习传承老一代浙商的优良品德、弘扬新浙商精神。

参考文献：

[1] 进一步发展光彩事业 为新一轮创业做贡献 福建省光彩事业促进会在福州成立[N].福建日报，1997-09-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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