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德 民
(商丘师范学院 人文学院,河南 商丘 476000)
宋词婉约风格探源
郭 德 民
(商丘师范学院 人文学院,河南 商丘 476000)
宋词以婉约为宗,宋词的婉约风格的形成,主要基于历史和现实两个根本原因。历史原因是,最早活跃在北宋初年词坛的重要词人大都是五代旧臣,他们入宋之后,对家国故园依然带有难以割舍的思念和眷恋,书写离忧别恨便成了常态,他们的情感体验和抒情基调深受五代词、特别是花间词派的影响,极具“悲怨”“哀愁”等婉约之态,这是宋词婉约风格形成的最直接源头。现实原因是,宋代商业发展欣欣向荣,市民经济蓬勃兴盛,国家对文士优待推崇,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观念都与前代大相径庭,士人更热衷于向风流俊赏的“才子”靠拢,他们不再像唐朝诗人那样把热切的目光投向杀敌雄边,建功立业,而是深情注目温馨的人间烟火,纵身投入灯红酒绿的感官享受。尤其是南宋晚期,家国之兴已然无望,个体生命之路的崎岖坎坷之外,又添加进惨烈的家国之恨,词风更加隐晦,意境更加婉曲幽深,作词风格更加婉约悲戚。
宋词;风格;婉约;历史原因;现实原因
文学即人学,因而也像人分百种种种不同一样,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独具特色的典型文学形式。比如先秦的散文、汉魏六朝的歌赋以及唐诗、宋词、元曲和明清小说。真应了王国维先生的那句话——“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1]序。虽然词作为一种文学形式从诞生到兴盛经历了好几百年,但一直被看作“诗余”排斥在主流文学之外,直到宋朝,由文人士大夫闲暇时的文字游戏变成了一个朝代的文学大宗,甚至成了文学史上宋朝与唐朝比肩的理由,其根源在于词比诗文更加真实全面地暗合了宋代文人的内心款曲,更加符合当时的社会心理,更加贴合宋王朝的心灵脉动。
词以婉约为宗,宋代词人即使是豪放派的代表人物苏轼和辛弃疾,也不乏低回深婉之作。所以本文着力探究宋词的婉约风格和这种风格的形成原因。
长期的内忧外患和积贫积弱,使得宋朝文人集体陷入了迷惘和隐忧。于是,宋朝文人对于人生短暂和生命无常的理解,与《古诗十九首》的创作群体不谋而合。他们不断地叩问和探索自己活着的意义所在,不断地追寻生命的价值,由此宋词中的伤春悲秋之作比任何时代都要汹涌澎湃。伤春悲秋的文学主题,本来发祥于《诗经》和《楚辞》,但却在宋词中展示了最耀眼的光辉。宋词中关于伤春悲秋的意象及典故为后世的文学作品提供了不可估量的创作营养,而宋词的婉约风格,很大程度上也是架构于伤春悲秋的意蕴之中而进行抒情描叙的。
唐诗尤其是盛唐诗歌,反映了一种雄浑豪迈的昂扬基调,“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即使是用时不济或怀才不遇,仍然具备舍我其谁的王者霸气,“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而宋词却恰恰相反,无论是北宋词还是南宋词,都饱蘸着浓郁的哀婉基调。即使是宋词中所谓的豪放词,也依然散发出难掩的无奈和悲凉,只不过是借豪壮之声吐露内心深处的悲思和人生忧愁。宋词中因为四季景物的变迁,伤春悲秋而感慨流光易逝、人生苦短的文字远远多于唐诗,而这种情绪又常常夹杂在浓浓的离愁别绪之中。江淹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离别是我国文学中的永恒主题之一,也是文人笔下历久弥新的话题,再加上宋朝的商业繁荣,重文抑武,世风优游,使文人更多观照自己的心底镜像,更认真思考个体生命的存在价值。较之唐诗的巍峨雄壮,宋词显得纤弱敏感。唐诗中不屑触及的莺莺娇软,燕燕轻盈,日出月落,云蒸霞蔚,宋词都一一给予深情的观照,并细细发掘它们蕴含的愁情怨语,悲欢离合。在宋词中,不管是怨偶离忧还是羁旅怀思,都难觅唐诗中那种“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胸襟阔大气魄豁达的句子,有的只是顾影自怜的伤感和相会无期的悲哀。而且,宋词中使用的离别情景总是暮春或深秋,彼时风萧萧,花叶凋,杜鹃啼,寒蛩鸣,使文士睹物思人,伤感生命的不堪一击和岁月的逝者如斯,而这种脆弱和易逝又非人力所能抗争,并且人人必须面对,故而会在心理上激起一种无力感和恐惧感。“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离别是那么让人无奈,是那么令人愁肠萦损,如此牵愁动恨之事,痛苦的程度堪比死亡,李商隐就说过,“人生死前唯有别”。这样来看,本已属十分凄凉的离别,又恰逢落红化泥,风刀霜剑,人们心中自然更加伤感。其次,宋词中描写的别离,并没有唐诗中离别背后的人生憧憬和奋发之情,只是囿于离别本身,大力渲染胶漆难以割舍之情,穷工极巧描摹相思不相见之苦。最著名的莫过于开创了慢词先河的柳永的《雨霖铃》,作者用白描手法,勾勒出一幅情人间肝肠寸断的离别画面,但读者感受到的只是凄风苦雨的离别氛围、哀哀欲绝的离别对象和让人无奈的离别时间。
宋词的婉约风格的形成主要基于两个根本原因:一是历史原因,二是现实原因。
(一)历史原因
词作为一种文体,其起源学术界看法不一,至迟到唐代已经产生,但在那样一个言必谈诗、出口成诗的时代,唐代阆苑似乎注定是诗歌的主场。词能够在文学殿堂中占据一席之地,则是晚唐甚至五代时候的事了。宋代是汉民族的绝对中央统治地位受到最严峻挑战的时期,我国近代思想家严复曾经说过:“若研究人心政俗之变,则赵宋一代历史,最宜究心。中国之所以成为今日现象者,为善为恶,姑不具论,而为宋人之所造就,十八九可断言也。”[2]668指出宋代文化是我国文化承前启后的重要中枢。然而宋代社会之种种,不可能是天外飞峰,在此之前一定有其逐渐蜕变的历程。这种蜕变可直接追溯至“安史之乱”后的中唐时期。“安史之乱”不仅是唐朝的分水岭,甚至可以看作整个中国文化历史的分水岭。所以清代学者叶燮曾对中唐时期下过一个定义:“不知此‘中’也者,乃古今百代之‘中’,而非有唐之所独得而称‘中’者也。”[3]82有力地证明了宋代文化与中晚唐文化是一脉相承的。在宋朝建立之时,中原大地刚刚经历了数百年的泱泱乱离,五代十国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整个中国政局动荡不安。乱世是武夫唱主角的绝佳舞台,文人士子沉于下僚,斯文扫地,心里有挥之不去的浓重阴影。
以词为文学大宗的宋朝,在情感体验和抒情基调上深受五代词影响,极具“悲怨”“哀愁”等婉约之态。最早活跃在北宋初年词坛的重要词人大都是五代旧臣,他们入宋之后,对家国故园依然带有难以割舍的思念和眷恋。这些旧臣在入宋之前,大多跟随自己的小朝廷偏安一隅,过着歌舞升平、自给自足的陶然生活。比如为人们所熟知的后蜀和南唐,君臣俱为风流才子,风花雪月,温柔旖旎,自我沉醉,自得其乐。但是宋太祖赵匡胤挥师南下的金戈铁马击碎了他们的平静岁月,江山易主,背井离乡,他们追随北宋安身立命。出于中国人安土重迁的传统心理,这些五代旧臣找不到归属感,总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身心被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书写离忧别恨便成了常态。徐昌图曾经写过一首《临江仙》:
饮散离亭西去,浮生常恨飘蓬。回头烟柳渐重重。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
今夜画船何处?潮平淮月朦胧。酒醒人静奈愁浓。残灯孤枕梦,轻浪五更风。
字里行间浸透着浓稠的亡国之恨,故国家园不再,身似孤蓬飘零,内心惆怅寂寞,深深隐痛宿醉难平。正是由于过往的时光依然丝丝缕缕地牵绊着他们的精神,北宋初期的士大夫词,多有苦涩滋味。这种心态和作词风格,对北宋后来的词作家形成了深远的影响,尤其是被称作北宋词“初祖”的晏殊,毕生词作都带有浓浓淡淡的轻愁深恨。五代旧臣的词风,对晏殊影响最深刻之处体现在忧生方面。五代旧臣们魂牵梦萦的故国家园、已逝流光,具体所指无非是曾经的奢靡,旧有的浮华,而14岁便以“神童”入试、援笔立成的晏殊,以其超乎寻常的智慧和敏感,借此认识到了世事的多变和人生的无常,是永不停歇的时间洪流加诸每个生命个体的不能承受之重,富贵聪明如他也只有徒唤奈何。他痛切地感受到了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个体生命如一片落叶,无根亦无力。已逝的流光,离散的故园,不过是滚滚向前的时间长河中的渺小沙粒。如此,五代旧臣笔下狭隘的一己之情便升华而为人类共同的生命之思,例如那首著名的《浣溪沙》: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表面上看,这是一首普通的伤春悼残之作,实际上是身处温柔富贵乡的作者对人生的清醒认识下吟出的哲思悲歌。晏殊生前富贵死后荣华,人生事事顺遂,是有名的“富贵闲人”,在轻歌曼舞的宴乐中,最欢快的时刻蓦然涌上心头的却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最深的怅惘,伤春忧生,感慨万端。纵观晏殊的身世,这似乎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细细推究就会发现,其实则物换景移时对生命短暂、时不我待的痛彻肺腑的清醒认知,与古人发出的“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惆怅一样凝重。这也是宋代士大夫的普遍心态。在这种心态的支配下,宋朝人不惜花费大量心力尽情享受生活,这享受是在明白生命的长度不可操控无法预知后对生命宽度的极力拓展,也可以看成是对生命价值的另一种证明和实现,从而完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心理补偿。建立在这种心理补偿上的享乐饱含借酒浇胸中块垒的悲剧况味,是众人欢乐沉沦中对悲剧内涵的咀嚼与品酌,也是构成宋词婉约风格的主要因素。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北宋时的五代旧臣笔下的亡国之音,虽也表达了去国离乡的怨恨和痛苦,但并非《黍离》之类椎心泣血的辗转呼号,而是表现为淡淡的隐忧。究其原因,一是由于政治环境使然,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十分的思乡情怀,只敢隐晦地流露出三分;另一方面,与其说五代旧臣们是在怀念生之养之的故国家园,倒不如说他们是在深深留恋曾经的富贵温柔乡。他们本身并不具备传统的浓厚的忠君爱国思想,甚至对政治本身也抱着疏离淡漠的态度,故而他们的亡国之恨远没有前代士人那么浓烈。他们只是在伤感、柔美的审美心理支配下,沿袭花间词之遗韵,发展了词缠绵悱恻、哀婉缱绻的抒情基调,并因为自身的经历,在原来的秾词艳曲中杂糅了似有似无的忧思和若隐若现的怅惘。这都为后来的宋词奠定了情感主调,也是宋词婉约风格形成的最直接源头。
(二)现实原因
宋代商业繁荣昌盛,社会丰足富饶,再加上宋太祖建国之初的“杯酒释兵权”,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观念都与前代大相径庭。钱穆曾经这样评价宋代社会现实:“中国在宋之后,一般人都走上了生活享受和生活体味的路子,在日常生活中寻求一种富于人生哲理的幸福和安慰。”[4]6但在尽情陶醉于太平盛世的享乐同时,宋朝本身的崇文抑武、冗兵冗政的积弊造成的积贫积弱的国家形势,北方各地异族政权的军事威胁,财帛议和的沉重经济负担以及刚刚过去的历经数百载的疮痍乱世,都使宋代士大夫背负着沉重的精神负担。虽然宋代的范仲淹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进亦忧,退亦忧”,但宋代士大夫给人的感觉并不像唐代文人那样身处逆境依然乐观、依然自发自觉地心系天下,比如李白,年过四十接到朝廷诏书依然“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豪气干云,欣喜如狂;杜甫,仕途坎坷靠朋友接济又屋漏恰逢风雨夜,饥肠辘辘破衣娑娑,想的却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如能实现这个愿望,甘愿“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他们关注时政是否民心所向,国家是否祥和安泰,人民是否安居乐业,把个人的生命价值与国计民生的承担维系在一起。而背负沉重与失意的宋代文人缺少的正是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和这种波澜壮阔的担当所带来的洒脱与豪迈,言为心声,因而他们的词作中时时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凄凉和感伤。即使“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在作壮阔激昂的边塞题材《渔家傲》时,收笔处也是一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的悲苦叹息。
如前所述,宋朝由于商业发展欣欣向荣,市民经济蓬勃兴盛,以及国家对文士的优待推崇,士人更热衷于向风流俊赏的“才子”靠拢,他们不再像唐朝诗人那样把热切的目光投向金戈铁马的茫茫边塞,投向清风皓月下的大漠孤烟,投向平林漠漠的名山大川,而是深情注目温馨的人间烟火,纵身投入灯红酒绿的感官享受。也正因为此,宋词中才一切景语皆情语,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见看我应如是”。在他们眼里,落花片片成了春春老大守空闺的怨妇,雁叫声声成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的伤心哀诉,秋雨滴滴成了流不尽的离人相思泪。难能可贵的是,宋词中的“多情”俱是真情,唯其如此才更加缠绵婉约无可解脱,才更加柔弱无助不可救药。不可自救,更无暇他救,成了人类生命最深刻的孤独,成了悲怨弥漫的最动人心魄的风景。
宋词婉约,而号称“婉约词正宗”的,当推苏轼的得意门生、作词要眇宜修的秦观。秦观一颗心敏锐善感,纤柔婉转,自身禀赋加上时代风气的熏陶,使他在悲观绝望的词风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读秦观之词,完全看不出他生活在宋朝最繁荣昌平的时期,倒反而像风雨如晦的王朝末世发出的绝望哀音。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这是秦观早期的一首《浣溪沙》,虽也缠绵婉转,但凄美中隐含着一种对生活的朝气和追求,伤感中不乏清新之意。不经意处的淡淡几笔,勾勒出晓雾般的薄薄轻愁。但至后来,他那颗玻璃心品尝了生活的惊涛骇浪带来的大力拍击,潜藏在生命深处的对世事的畏惧和绝望被一把掀开,他已不再是风流年少、名动京华的“山抹微云”君,人生之思,离别之恨,伤逝之忧,迁谪之怨,齐齐淹没了他脆弱孤独的心灵,使他无法排解也无力排解,只能郁结成词,且词风越来越婉曲深幽,情感越来越缠绵凄绝。秦观“在伤情别怨中写尽人生失意的悲哀。作者用闺情词表达政治生活中的复杂感受。当年与师友在汴京聚会豪游、意气风发的场景跟今日远谪偏僻之乡、形单影只的凄凉处境形成了鲜明对比,这种悲愤比爱情要更为宽广、深厚,所谓‘淮海秦郎天下事,一生怀抱百忧中’。的确,他终其一生其实都是孤独的,这种孤独不是‘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的入世者的孤独,而是‘循迹世外者与世暌隔’的出世者的孤独”[5]12。
如果说北宋的忧郁大都是温暖的橘黄,那么南宋的哀愁则再无一丝暖色,有的只是彻底的绝望,冰冷的无奈。读南宋词让人只觉得长夜漫漫,寒冬无尽。尤其是南宋晚期,社会矛盾的更加尖锐,彻底碾碎了士大夫们的人生理想。家国之兴已然无望,个体生命之路的崎岖坎坷之外,又添加进惨烈的家国之恨,即使闺阁绣暖、脉脉温情也不足以抚慰他们心灵的创伤,于是,他们的情感更加剪不断、理还乱,心态更加复杂,追求更加虚无,词风更加隐晦,意境更加婉曲幽深,作词风格更加婉约悲戚。
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综观宋词,无论是叙写花柳繁华地的声色婉转,还是宦海沉浮间的天涯羁旅,甚或是家国之变后的江河日下,都是一声欢快伴着三声怨苦,拟歌先敛,欲笑还颦,给人一种“人间好物不常在,彩云易散琉璃碎”的断肠忧思。在这个积贫积弱、危机四伏的王朝,文士们在歌舞升平的繁华盛世,真切地听到了大厦将倾的末世哀音,所以,他们的词作中才有那么多的愁,那么深的怨,那么缠绵悱恻的相思,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恋。不知不觉间,婉约的宋词缠绕了一代又一代读者的心,这也正是宋词的魅力所在。
[1]王国维.宋元戏曲史[M].上海:商务印书馆1915.
[2]严复:严复集:第3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6.
[3]叶燮.百家唐诗序//己畦集:卷8.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别集类[M].济南:齐鲁书社,1997.
[4]钱穆.中国文化史导论[M]//中国文化传统之演进.北京:商务印书馆,1994.
[5]王小舒.中国文学精神(宋元卷)[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3.
【责任编辑:孙艳秋】
2016-12-09
郭德民(1964—),男,河南夏邑人,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和文学批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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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3600(2017)04-007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