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赵都邯郸城市演变与布局研究综述

2017-04-13 00:46李冀宁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7年3期
关键词:北城故城战国

◎李冀宁

战国赵都邯郸城市演变与布局研究综述

◎李冀宁

(陕西师范大学 西北历史环境与经济社会发展研究院,西安 710119)

自公元前386年至公元前228年,邯郸作为赵国都城共历经158年。目前,学界围绕邯郸所作研究涉及方面较为广泛,包括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等领域。其中,从历史城市地理学角度入手,为初步解决战国赵都邯郸演变历程和结构布局问题而陆续开展的一系列探索性研究工作,无疑有助于最终全面复原赵都邯郸故城风貌,也有利于促进邯郸现代城市化规划发展。

战国;邯郸;历史城市地理学;演变;布局

邯郸位于河北省南端,西部为中、低山丘陵地貌,东部为广阔平原,四水穿梭环绕,素以经济繁荣、文化灿烂和交通便利闻名天下。自赵敬侯元年(前386)将赵都迁至邯郸起,赵国逐渐成为战国七雄中可与强秦抗衡的国家之一。学界一向比较侧重于战国邯郸专题史研究,包括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等诸多方面。随着田野考古工作不断深入开展,从历史城市地理学角度分析论述战国赵都邯郸选址原则与因素、城市空间扩展演变以及城内城郊结构布局等城市演变与布局问题,进而尝试对战国赵都邯郸城市体系初步复原日益为学界所关注热衷。

一、考古发掘简报

目前,与战国赵都邯郸有关的考古成果多以墓葬发掘为主。《1957年邯郸发掘简报》[1]主要简述了1957年秋由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与河北省文化局联合组成的考古发掘队对邯郸地区涧沟遗址、龟台遗址和齐村、百家村一带战国墓葬发掘情况,为研究战国邯郸墓葬基本分布范围及其特点提供了重要资料。《河北邯郸百家村战国墓》[2]对百家村村西岗地上的墓葬群进行清理发掘,其中战国墓葬数量最多,且该区内较大型的墓葬均出现人殉现象,另发现6座车马坑,玉石器、玛瑙器、水晶器、蚌器等类殉葬品。可见,战国时期百家村一带多为贵族墓葬区。《河北邯郸赵王陵二号陵出土的战国文物》[3]指出赵王陵二号陵墓中出土了一件刻有“三十一年”铭文的金饰牌。在邯郸赵王陵埋葬的7位墓主人中,只有赵惠文王在位时间超过31年(前298—前265),这件金饰牌的制造时间应是赵惠文王三十一年(前268),故本文认为二号陵北封土墓的墓主人很可能就是赵惠文王。并进一步推算赵王陵自东北向西南的埋葬序列(即5座陵台上7座陵墓的墓主人)依次是赵敬侯、赵成侯、赵肃侯、赵武灵王、赵惠文王、赵孝成王和赵悼襄王。显然,确定各个墓主人身份有助于梳理出赵王陵的单体成形时间、总体营建顺序以及规划遵从原则等。《河北邯郸赵王陵》[4]认为今位于邯郸市西北丘陵地区的五座陵台应是赵王陵性质,分属敬侯、成侯、惠文王、孝成王和悼襄王。同时,指出陵台上的七堆封土很可能是除王迁外赵迁都邯郸后七代国君陵墓,但还有待进一步证实。《邯郸市建设大街战汉墓葬发掘报告》[5]通过对邯郸故城大北城西城墙外侧战国墓葬的发掘,有助于进一步了解墓葬位置与社会生活状况、城市演变等问题的内在联系。叶小燕的《中原地区战国墓初探》[6]依据发掘资料认为,中原地区的战国墓如邯郸地区,或可划分更为接近的若干小系统,而这与国别、地域等因素不无关系。另外,家族墓地多有周密的安排管理,邯郸百家村、齐村一带还发现并穴合葬墓。《河北省考古工作50年回顾》[7]总结战国赵都宫城和郭城平面布局及其主要功用,并多发掘战国时期墓葬,其中又以中小型形制为主。此外,本文略述了包括赵都故城西北王陵区的周窑一号大墓、49座邯郸百家村战国墓葬等墓葬遗址的基本情况,从而为复原邯郸城郊墓葬形制提供了重要资料来源。乔登云、乐庆森在《赵都邯郸故城考古发现与研究》[8]中较为详细地罗列出自1995年起十余年来有关战国至两汉时期赵都邯郸的考古发掘资料,并据此对邯郸兴衰变迁、城市布局功能以及陵墓分布特点等问题形成一些初步认识推断。

此外,随着田野考古发掘工作不断开展而被逐渐发现的诸多遗址、遗迹和遗物,也为进一步探究邯郸故城的定都文化背景、城址兴废年限、平面结构布局以及工商手工业发展状况等问题提供了宝贵的实物资料。《河北邯郸涧沟村古遗址发掘简报》[9]介绍了邯郸市涧沟村发现的诸多龙山文化和殷代文化遗迹,包括窖窑、窖址、灰坑、墓葬和沟渠等,可作为邯郸一带早期人类文明已然兴起的有力证据,这也是战国时期赵国得以定都邯郸的内在文化因素。《河北邯郸薛庄遗址发掘报告》[10]对邯郸薛庄遗址进行实地发掘,主要发现龙山文化、先商文化与晚商文化等先秦时期遗存,从而对分析战国赵国选址邯郸的深层文化背景予以补充说明。侯仁之《邯郸城址的演变和城市兴衰的地理背景》[11]一文依据当时最新考古资料,第一次对邯郸故城进行全面阐论,并提出赵王城仅是战国时期赵都邯郸宫城部分,而其东北方向的大北城则为从春秋以来不断发展的邯郸城,这无疑结合考古成果将邯郸故城研究推向了一个崭新阶段。《邯郸市东庄遗址试掘简报》[12]对地处大北城城址东部的东庄遗址进行了试掘,发现较为丰富的相关遗迹、遗址,这对确定大北城使用年限具有一定参考意义。段宏振的《河北考古的世纪回顾与思考》[13]指出1940年日本人就曾主持发掘了邯郸赵城遗址,随着河北地区夏商周考古工作于20世纪50年代直至90年代末的蓬勃发展,东周邯郸故城建筑年代、城市布局、建筑结构和文化功用内涵等也逐渐明晰。《邯郸市东门里遗址试掘简报》[14]试掘结果表明属大北城东门里遗址各地层时代特点较为清楚,该遗址先后出土的战国、两汉、宋金和明清等几大阶段遗迹遗物也可间接证明大北城延续时间较长,几乎从战国开始至现代从未间断。其中,大量出土的瓷器和部分三彩器对研究战国大北城手工业发展状况亦尤为重要。张翠莲的《河北考古新发现与古代史研究》[15]记叙了关于赵都邯郸城址建设、城内冶铁、制陶、制骨等手工作坊以及城郊西北王陵区周窑一号大墓等宝贵考古实物资料。王荣耕等的《邯郸附近早期冶炼遗址调查》[16]认为邯郸地区发现的最早铁器是齐村24号赵墓中出土的小铁锄,发现的最早冶炼遗址位于今邯郸市区地下7米—9米处,如沿陵西大街从陵园到劳动路两个交叉口之间的战国文化层中,有铁渣、铁块、炉渣及红烧土等;和平路与中华大街交叉口附近的战国文化层中,发现有整捆的铁铤,这对继续研究战国邯郸故城城内和城郊的手工冶炼业分布范围、生产规模等问题具有一定帮助。瓯燕于《战国都城的考古研究》[17]大致推算战国赵都邯郸面积1887.9万平方米,城墙上应有角楼之类建筑,还认为赵王城地处大北城西南却不相连的形式可能是新派生而成,此后也不见此种都城形制。

可见,以自20世纪50年代起对邯郸故城的实地勘探为基础,日趋丰富发展的考古研究成果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文献史料记叙方面较少的客观不足。其中,八九十年代以来多集中发掘的部分重点类型遗址遗迹,如墓葬、手工业生产冶炼作坊、夯土建筑台基等,其具体成果均可作为继续研究邯郸故城城建状况的重要参考资料。

二、学术专著

学界围绕战国赵都邯郸故城的城市形态、城址性质这两类问题已成学术专著较多。

沈长云先生所著《赵国史稿》可谓赵都邯郸研究开山之作,该书分别对战国赵国先后定都之地,即晋阳、中牟和邯郸予以深入分析,并肯定了邯郸故城对整个赵国发展之重要影响。杨宽先生《战国史》除提及赵国公仲连改革及其与兼并战争有关内容,又指出了赵国迁都的详细顺序,从而为探究赵国迁都定都史实提供了参考线索。杨秀敏先生在《筑城史话》一书中首先阐释了“邯郸”一名的由来,即“邯,山名;郸,尽也,邯山至此而尽。城郭字皆从邑,用以名焉”,再简述到自赵国迁都邯郸之后的兴衰变化过程以及秦汉直至新中国邯郸旧城发展情况。该书还着重对赵王城城址结构等进行讨论。陈光唐、王昌兰先生编著《邯郸历史与考古》系统整合了邯郸自新石器时代至建国前的历史脉络和考古发现。其中,概述先秦时期邯郸地下郭城遗址以前,人们对邯郸古城四种不同认识;论述赵都赵王城、大北城形成时间和先后关联;列举丛台、梳妆楼、插箭岭和灵山等重要遗址及其出土文物,资料翔实,考辨严密,见解独到,启人深思。2009年,段宏振先生《赵都邯郸城研究》首次揭露了作者五年以来对邯郸故城考古发掘的最新资料,特别是将大北城真实面貌公布于众且充分肯定它于邯郸城而言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还创新性探讨了邯郸故城城建基本模式、城市设计元素等。许宏先生所著《大都无城:中国古都的动态解读》认为,二里头至西周时代的极大部分时间里都邑总体布局均以“大都无城”为主流,直至春秋战国,尤其在战国时期社会结构发生巨变、战争愈频的情况下,城郭布局逐步由“内城外郭”演变为“城郭并立”,其中赵都邯郸具有鲜明的战国时期“两城制”特征。该书还提及赵王城内部格局或应受到晋都新田宫城“品”字形结构影响,其呈现出以龙台为核心的宫殿区中轴线布局意向。结合杨宽先生《中国古代都城制度史研究》将战国赵都邯郸归为中原诸都城“西边小城联结东边大郭”这类布局,虽此说法目前来看难以得到考古学材料支持,但无疑大多中原都邑此时确已形成“筑城”的东周城郭形态布局,只是城内各个区域具体功用还有待进一步地判别。

同时,学界还多对赵王城和大北城这二者的城址性质进行深入研究。20世纪50年代既成的代表性考古文献《邯郸:战国时代赵都城址的发掘》一书认为,赵王城是为战国赵都邯郸城,赵王城之西城应属“主郭”即“本城”,而东城和北城可能是“外郭”。这些推论虽与后来的考古发现存有不少差误,却仍可谓依据当时考古资料对赵王城、大北城二者城址性质问题作出了指引性研究工作。另外,赵树文、燕宇先生在《赵都考古探索》里指出战国时期的赵王宫当在大北城内北部,而赵王城只不过是一处重要的军事离宫而已,这与曲英杰先生作《史记都城考》中所持观点大体一致。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编的《新中国的考古发现和研究》一书第三章节“商周时代”中,根据历年来对三晋地区邯郸赵城的详细勘察,认为所谓“赵王城”实际是当时宫城,大北城为外郭城,只是这两座城不像临淄连为一体,但形制与规模同侯马古城相仿。同时,该书还依据实地考古发掘材料进一步描述城内龙台基址、门阙、“王郎城”、残存城墙以及城内手工业作坊遗迹等城市基本情况;李洁萍先生于《中国历代都城》“东周都城——雒邑”一章中写到赵国兴衰过程,邯郸城规模以及邯郸城内冶铁业、手工业、交通运输业等优势状况,并认为邯郸城由大小两城组成,赵王城是宫城,而紧邻其且规模较大的是外郭城;赵丛苍、郭妍利先生著《两周考古》也基本认同上述看法,即主张赵王城是赵宫城,大北城为居民活动区域或是春秋邯郸旧城。实际上,这正是目前学界对战国赵都邯郸赵王城和大北城二者城址性质这一问题所持主流观点,只不过尚需更多有力证据予以支撑。

三、学术论文

在学术论文方面,已有成果主要对邯郸故城迁都选址背景、城址修筑时间与完善扩展历程、城市形态与规模、城址性质及其相互关系、城内基本设施建设、城市总体空间布局与功能分区等予以考证复原。

(一)迁都邯郸选址背景

畅海桦的《论赵国的定都与变迁》[18]从赵国战略发展趋向、社会历史背景及自然环境等角度出发,依战国赵都城址变迁先后顺序即晋阳、中牟和邯郸,分别详述其区位优势。郝红暖在《赵国定都邯郸的主要因素分析》[19]中就赵国迁都邯郸的主要因素,包括历史和经济基础、优越地理位置、交通以及国家战略的改变这三个方面予以具体阐述。本文还特别指出赵国定都邯郸的不利因素,即其所处地理位置易受外部军事威胁,有沦城灭国之险。梁建波的《关于战国赵都迁徙的若干问题》[20]认为赵国都城迁移和城市规模扩大、重新制定统治战略和内部危机化解密切相关。其中,赵国初期所定“南进政策”和后来慢慢演变为由东南向西北、北方扩展的“北进战略”,显然在赵国屡次迁都过程中起到了较为关键作用,而其政治战略得失也对整个国家发展具有深远意义。郝良真的《邯郸古代城市研究的几个问题》[21]提出赵国国家战略方针的客观性转变也可视作选址邯郸的因素之一。赵简子、赵襄子时期基本上以晋阳为中心,通过与晋国内部其他贵族势力斗争来扩大领地。但随着时局变化,赵简子开始将发展战略调整为北伐代地、东进邯郸,最终促使迁都邯郸。

(二)城址修筑时间与完善扩展历程

刘心长在《论邯郸故城发展演变及四处遗址间的关系》[22]一文中首先类比午汲古城尚存遗址,推论到春秋晚期到赵国迁都邯郸之前作为赵氏政治军事城邑的邯郸城城址规模,并进一步梳理总结出邯郸故城四处城址遗存的先后兴筑顺序,即依次营建了赵王城的北城、东城,进而扩修了大北城,最后建造了赵王城西城。陈光唐《赵都邯郸故城的布局和兴衰变化(下)》[23]认为赵国迁都邯郸后,在扩修大北城的同时即开始着手选址兴建赵王城,并据遗址现状总结到赵王城西城比东城、北城修筑时间偏早,整齐程度和建筑质量也略好。陈光唐的《试谈赵都邯郸故城形成、布局与兴衰变化》[24]认为大北城是邯郸古城,最晚在春秋时期已有一定规模,赵都迁入后继续扩建,其比赵王城早,延续时间也长。而赵王城应形成于赵国迁都邯郸前后,依据城墙现状、城址布局等分析,西城当兴建于赵国迁都邯郸以前,东城、北城较西城晚,二者均兴修于赵国迁都邯郸之后。可见,笔者围绕上述各个小城的形成时间及其先后顺序做了有益的探究,或可借鉴参考。

(三)城市形态与规模

佐原康夫撰、赵丛苍摘译的《春秋战国时代的城郭》[25]具体描述了赵国邯郸城郭属联结式形状,是由两个方形城墙联结起来的,城郭残存的最长边达4500米以上,且城墙厚度超过30米,从城址整体规模来看邯郸无疑可算作战国时期颇具代表性的大城之一。武庄的《中山国灵寿城与赵都邯郸城比较研究》[26]认为邯郸故城充分利用自然河流的流向来修筑城垣,并将赵王城北城的北城墙和东城墙、东城的东城墙以及大北城的西城墙的不规则形状归结为依顺当时渚河流势而为,进而对城市形态不可避免地产生作用。曲英杰的《周代都城比较研究》[27]分别记述了赵王城西城、东城和北城这三座城池各垣的确切垣长,又因大北城仍被现代城区埋压于地下,无法进行实地测量,故只能大致推算出大北城各垣垣长及周长,这有助于还原都城规模。陈光唐的《赵邯郸故城》[28]主要简述了赵王城、大北城的城址形态、面积、出土发掘的宫殿群建筑基址和手工业作坊遗址等基本情况。

(四)城址性质及其相互关系

曲英杰的《赵都邯郸城研究》[29]认为赵王宫应在大北城内,而赵王城只是军事离宫,这显然与“赵王城为宫城、大北城为郭城”一说相左。徐团辉在《战国都城防御的考古学观察》[30]指出赵国统治者通过在宫殿区外挖筑壕沟、建筑群向心式布局、城门多未正对城内主体建筑、修建门楼角楼以及构建双重河沟体系等途径来极力强化宫殿区防御能力。此外,将上层贵族安排在大北城内与平民杂居也是一种独特的防御手段,从而对邯郸故城总体规划布局具有一定影响。再者,本文在暂未明确赵王城北城性质的情况下,根据赵王城和大北城相邻区域之间呈现出的防御特点,推测赵国城、郭二者可能存在类似于新郑韩城的对立关系,这值得继续思考论证。

(五)城内基本设施建设,如城门、城墙以及排水系统

陈光唐的《赵都邯郸故城的布局和兴衰变化(上)》[31]对赵王城西城城墙主墙、附加墙结构形制及其内侧铺瓦排水槽等设置予以描述,并简述了西城门址遗存现状。此外,本文还就大北城西墙附近的主要地面遗址一一说明。李爱萍的《古城遗踪——体味邯郸古建筑文化》[32]提及选用黄褐色的混杂红白土的砂石夯筑赵王城城墙,并在墙体上安置排水所需的铺瓦和槽道,这都是城墙能得以较好保留下来的关键。艾虹的《燕下都与赵都邯郸城比较研究》[33]对赵王城排水系统、门阙和道路等城市设施问题作了简述。经过发掘,赵王城三处城区均有独立的排水管道,有11处规模较大、辨认清晰的城门,并在西城和东城各发现一条道路。另提及赵都邯郸城内未发现赵王陵或贵族墓葬区,而是将贵族墓葬集中安排在西郊和西北郊区,如彭家寨、百家村一带。

(六)城市总体空间布局与功能分区

梁云的《战国都城形态的东西差别》[34]认为春秋后期“三家分晋”赵氏得以建国,三晋的都城皆具备城郭格局。文中指出赵都邯郸“品”字形宫城直接借鉴承袭了晋都新田宫城的布局结构。马正林的《战国七雄都城的特点及对今日之启示》[35]提及赵王城西城已隐显出一条以龙台为核心的宫殿区南北中轴线,但因考古资料缺失致使邯郸城内街道布局不甚明了。罗平的《对赵王城内建筑布局的探讨》[36]根据《赵都邯郸故城调查报告》中各台基的数据,进而探讨赵王城建筑布局以及部分建筑的具体用途,提出西城东门前左右两座方形高台台基可能是宫门前的双观、西城六号门外有双观内设附属建筑,应是宫城正门或称前门、赵王城西城北垣外的九号台为宗庙基地等观点。申有顺、申莹洁在《中国文化在城市中的传统特色——从邯郸赵都故城遗址谈起》[37]简述到邯郸故城城市用地功能分区情况。赵王城西城是皇室宫殿区、东城供赵王阅兵点将。另大北城内,在西北部沁河北侧兴建赵王离宫和贵族居住区,又将以丛台为中心的皇家林苑置于东部偏北沁河南侧一带。曲英杰的《周代都城比较研究》[27]根据相关史料并结合“面朝后市”之制,认为邯郸有“市”位于宫城之北,值得进一步商榷。雷从云《三十年来春秋战国铁器发现述略》[38]据文献认为三晋地区用铁很早,还发现了一定数量的春秋战国之际、战国早期的铁器,至战国时期铁工具、铁兵器于赵国已较易得到,这有助于认识赵都邯郸铁制手工业发展情况。周博《浅谈战国秦汉时期邯郸冶铁业的发展》[39]通过考古出土的铁器、铁范、陶范等实物确定相关战国冶铁遗址的位置以及规模。侯强于《赵都邯郸城市规划管窥》[40]提出目前虽未在大北城中找到市的遗址,但根据其一般毗邻手工业区、居民区的特点可以推得市应位于今县城南部内,这对复原大北城城内功能分区状况具有重要意义。

四、结语

从历史城市地理学理论着手,围绕战国邯郸故城演变与布局问题所作研究涉及领域较为广泛,内容也颇为丰富。在宏观城市演变历程和城市空间布局基础理论方面,陈光唐先生主张大北城是邯郸古城,最晚在春秋时期已有一定规模,赵都迁入后继续扩建,其比赵王城早,延续时间也长。在扩修大北城的同时择址另建赵王城,并总结出赵王城西城当兴筑于赵国迁都邯郸以前,东城、北城则较西城晚且都在赵国迁都邯郸之后才开始营建;杨宽先生的“西边小城联结东边大郭”说,既是重要的学术参照,同时也值得将战国赵都邯郸放入其中进行结合检验。许宏先生认为春秋战国之际,赵都邯郸具有鲜明的“两城制”特征,其赵王城内部格局或应受到晋都新田宫城“品”字形结构影响,并呈现出以龙台为核心的宫殿区中轴线布局意向;赵丛苍、郭妍利两位先生主张赵王城是赵宫城,大北城为居民活动区域或是春秋邯郸旧城等,均是极具可借鉴性的今人研究成果。另外,以微观研究视角对邯郸故城城市构成要素的复原研究,多偏向于对城市若干具体要素的系统性认识论述,包括城门、城墙、道路、排水系统设施、手工业生产冶炼作坊以及大型宫庙建筑用料等,见解独到,论据完备,这既为相关研究提供了丰富的前人研究成果以做参考,又能拓宽思路,引人思考。再者,日趋成熟的田野考古工作及其不断更新发展的考古研究成果也恰给部分既成观点补充了关键性的实物资料予以证明支撑,这无疑对历史城市地理学视角下的东周城市断代史研究工作意义重大。

然而,对战国赵国邯郸城市演变历程和结构布局予以初步复原,尤其从历史城市地理学角度,应有继续深入的可能。例如,在分析赵都迁至邯郸的选址因素时,一般多谈及自然条件优越、社会经济发达、文化内涵深厚等内容,却往往忽略特定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偶然性”作用,如赵简子力行“北进战略”以及公子赵朝作乱,这显然需要进一步补充论述;针对赵王城西城、东城、北城和大北城四座城址的建成时间及其先后顺序等城市完善发展历程,虽已有一些颇具代表性的学术观点产生,却始终未能达成一致,致使邯郸故城城市始建、扩展、形成和废弃这一总体演变脉络无法确切地归纳梳理;通过解读分析文献史料和考古报告,学界仍未能完全统一地判定出赵王城、大北城的城址性质,更无法明确阐释这二者之间究竟存在何种相互关系,或为对立,或为照应,这亟待思考解决;与赵都邯郸城市空间布局和功能分区有关的研究成果多基于已成的考古发掘报告,进而尝试还原再现宫城中轴线规划原则、个别大型宫庙建筑用途以及部分手工业生产区域,还对若干微观城建要素予以探究,包括城门门阙样式、城墙结构形制等。但上述学术成果并未从宏观角度对赵王城和大北城的整体空间结构布局和具体分区属性功能以全面系统地还原再现,更鲜见探讨邯郸故城城郊离宫苑囿、墓葬、驻军营地等区域演变布局情况的专题性研究。

总而言之,战国赵都邯郸城市演变与布局问题当属东周城市断代史的学科难题,实则可用历史城市地理学知识作进一步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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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ummaryof the Researchonthe Evolutionand Distributionof Handan Cityinthe Warring States

LIJining
(Northwest Instituteof Historical Environment and Economic-Social Development,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Xi’an 710119,China)

From 386 BC to 228 BC,Handan became a total of 158 years as the capital of Zhao.At the present,the academic circles around Handan research involves a wide range of areas,including political,economic,cultural and military fields.Among them,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istorical urban geography,for the initial settlement of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the evolution of the Handan and the layout of the problem and continue to carry out a series of exploratory research work,will undoubtedly contribute to the final comprehensive restoration of Handan,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Handan modern urbanization planning.

Warring States;Handan;Historical city geography;Evolution;Distribution

K878.3

A

1671-9123(2017)03-0021-07

2017-04-03

李冀宁(1992-),女,宁夏银川人,陕西师范大学西北历史环境与经济社会发展研究院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卞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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