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涛,1996年生于云南姚安,现就读于湖南大学建筑学专业,作品见载于《星星》《边疆文学》等刊物,曾参加 2016年星星大学生诗歌夏令营。
老去的一种可能
还没有完全熄掉跳跃和疯跑的念头
也不曾远离酒桌。偶尔喝醉了,会在
胃中消化一些锐利的句子,那些老去的光阴
一直枯坐着。有空就在街口或者山头假想
一个地方,夕阳烧夕阳,荒草压住
荒草,人们一生都在相爱,没有老过。
一直枯坐着,守着心中坚硬的那部分
慢慢缩小,直到虚无的肋下,重新长出
一根中空的鸟骨
过麓山寺
是不是把尘世的石头斩凿,堆砌,
就能筑成通向高处的天梯?是不是
迈出的每一步都踩稳,就能把
遍地歧路,统统踏成坦途?
十一月的冷风穿过山腰,我没有
听到松涛撼动,只有将枯的树叶在头顶发抖,
震颤,托举着麓山寺的梵呗高悬
尘世与佛境,相同的清冷让人出神
我停在登高的石阶上喘气
想起昨夜睡梦中,被胸前玉观音的挂绳勒醒
想起远方的东南亚丛林里,散落的佛头仍在
微笑:石雕的,泥塑的,是不是只要
有足够多的庄严宝相,就能够
扶正倾斜的肉身?
降温夜,致顺星
计划中,我们已至少互相灌醉三次
在姚安,在昭通,或者
在大山包,狂歌复狂吐
两个杜康的小仆人,没有其他法子
摆平异乡和故土。而我们的黑脸
我们翻向青天的白眼,也已经
被莫须有的幽默牢牢遮住
预报中的降温已经来到了
这骤寒的生活,或从未真正温暖过
我的昭通兄弟呀,假如
我们能在滇东北的大雪中相见
一定要多喝一杯,不然
怎么流得出足夠的热泪
去浇灌这片土地上
刺骨的冰冷
忧心词
无关岁月,忧虑已攀上了我的身体
模糊的月光,歪倒的酒瓶,重复的照片
这些都使我在生活的现场,打不起精神
我还对美好的事物怀有戒心,稳定的
河床,清澈的音乐,一转眼就化为
无序的奔流与寂静,即便到了
生活的边角,闲笔之所在,我仍害怕:
心中那页残缺的信纸,已布满了狂草
再也容不下,工楷写就的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