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然

彭然，1996年生于云南昭通，昭通学院学生。有诗见于《边疆文学》《中国诗歌》《草堂》等。

布施暮色

孤独来的并不晚。

坐在身体里望去

那是一株行走的野麦，

拖着肥硕的秋天。

它一边敲着蝗虫的羽翼

一边清扫

脚尖锄地的落叶。

我打了几两河水

用回忆温着白云旁边的蓝天

等一个人来

他带着密封的故事

和洒水车的步伐

很快会到。

我不能先干为敬

只有后醉

我才能挽留他。

他是我相見恨晚的仇人

曾经教我用刀

杀死自己

包括天真。

我赎罪而来

为此

秋风也放下一粒

较重的尘埃。

但他比秋风重

更比和他一样

走在世间练习漂浮的人

重。

二十一个秋天

我已经不再养它了，这么多年

我都没有尽到义务

我的愧疚已经伤痕累累

再不能施行自身的道术来取悦谁了。

我已经不爱这片土地上的果实。

我的亲人。现在他们在替我爱着自己。

很多次，我已经下定决心

不再养秋天了。我曾养了二十一只

年龄不等的秋天，它们通通撕碎过我。

很多年，我没有过冬的欲望

所有雪都曾嫌弃我

我得罪过所有我爱的人

我讨伐过自己，我曾锯断过那些

年少的往事；我向往浓雾中的身世不明。

我掉落的叶子，全是说出的谎

我从来没有真实地生长过：

我虚报了年轮，只得到一身废材。

我身上有虫，为此我救过秋风。

秋风不是良医，秋风为我

去遍它的祖国。我的祖国只有一抔土

为养我，它已经度过二十一个寒冬。

秋风再没回来

第二年我救的秋风

和第三年的一样杳无音讯。

它们消失在我种下的柳笛里

我身后无数寒冬正跨河过来

我听到了冰

听到了不再溜走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