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民国时期北平图书馆的隶属关系

2017-04-12 04:13陈秋慧国家图书馆北京100081
山东图书馆学刊 2017年2期
关键词:国民政府北平教育部

陈秋慧(国家图书馆,北京 100081)

学术与传承

论民国时期北平图书馆的隶属关系

陈秋慧
(国家图书馆,北京 100081)

本文重点考察民国时期北平图书馆的隶属关系,以沿革历程为脉络,将北平图书馆置于不同的参照系中,分析隶属关系对该馆的意义,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在北平图书馆现代化历程中所起到的作用可得到清晰把握,国民政府教育部与中基会、北平图书馆这三者之间的关系也能得到厘清。北平图书馆的隶属关系问题与该馆的生存处境密切关联,对其进行讨论,可揭示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史中最为艰难却又最为坚韧的一面。

北平图书馆 教育部 中基会 隶属关系

民国时期的“国立北平图书馆”是现今中国国家图书馆的前身。国立北平图书馆于1929年9月由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与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合作成立,即当时教育部下辖的北平图书馆(原京师图书馆)与中基会自办的北海图书馆进行合组。在隶属关系上,自1929年合组至1945年抗战结束之前,平馆隶属于教育部、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抗战结束后则隶属于教育部。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隶属关系对平馆有着直接影响。1929年前,京师图书馆在国家教育机关主管下因经费严重不足,发展受阻;部、会合办后由中基会提供经费,平馆发展加速,为后来的事业奠定坚实基础;抗战后期中基会式微,平馆经费回归国家预算,依靠国家财政渡过难关。整体上来看,中基会在管理与资金两方面主动助力平馆现代化进程,功莫大焉;相形之下,平馆与教育部之间的关系较为松散,教育部更多是作为一个被动的合办者而存在。客观而言,在国民政府规划的文教机构版图中,以位于政治中心的中央图书馆作为参照,平馆较为边缘化,国家所分配的资源并不匹配其规模。作为民国时期就已属全国第一的大型图书馆,平馆在隶属关系上经历的聚散离合耐人寻味。溯源而上,梳理平馆隶属关系的来龙去脉,可以对当时平馆、中基会、教育部等机构相互间关系进行探析,重新思考中国近现代图书馆事业史上的一些细节。

1 平馆合组前后的隶属关系

1.1 沿革主线上的隶属关系

1929年与中基会合办之前,作为平馆前身的京师图书馆先后隶属于学部、北洋政府教育部、国民政府大学院、国民政府教育部。1909年9月,清廷批准建立京师图书馆,隶属学部。经过一番筹备,民国元年1912年8月27日在什刹海广化寺开馆接待读者,隶属于北洋政府教育部。次年即因经费无着而停办,1915年由教育部筹备改组,1917年1月移至方家胡同国子监开馆[1]1200。1924年9月,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成立,其专门管理美国政府第二次退还中国政府的庚子赔款,用于促进中国文教事业。1925年6月该会首届年会上议决“文化事业先从建设图书馆入手”[2],遂有中基会与教育部合办京师图书馆之议。1925年9月双方形成契约,10月签字确认,进入筹备阶段,约定办馆经费由“教育部与中基会各承担二分之一”,但次年1月教育部回复中基会称“因国库支绌,难于履约”[1]138。合办之事搁置后,中基会于1926年3月独立组织北京图书馆,国民政府成立后该馆于1928年10月更名为北平北海图书馆[3]。因经费充足、管理科学,该馆发展颇为迅速,短短两三年已初具现代图书馆之规模。

京师图书馆于1926年10月改组为国立京师图书馆,国民政府成立后,1928年7月又改名为北平图书馆,隶属国民政府大学院。1928年10月大学院改设为教育部,北平图书馆因此隶属教育部。1929年6月,中基会第五届年会上,中基会董事之一蒋梦麟以国民政府教育部长资格提议“继续前北京教育部与基金董事会合办国立京师图书馆之契约”,将北平图书馆与北平北海图书馆合并,改称“国立北平图书馆”[4]。1929年7月教育部与中基会共同组织国立北平图书馆委员会,稍后双方又制定《合组国立北平图书馆办法》。新馆于1929年9月1日正式合组成立,隶属于教育部与中基会。自此至1931年春,原北平图书馆、北平北海图书馆分别名为第一馆、第二馆。1931年4月,文津街新馆舍落成,真正“合两者之所藏而萃于一馆焉”[1]1200。

1.2 合并之争议

1925年北洋政府教育部与中基会提出合办京师图书馆的计划,直到1929年才由国民政府教育部与中基会联袂实现。这四年间,在京师图书馆这一方,对是否合办的问题尚存争议。特别是国民政府成立之后,于1928年重提合办之事,且以北平北海图书馆为主体,将北平图书馆(原京师图书馆)并入北海图书馆[4]。北平图书馆筹备委员会就此先后多次表达过不同意见。意见交锋中,筹委会诸位同仁提出的理由之一即北平图书馆本是完全由国家设立的事业,中基会有美国人参与,为体现国家立场,不宜合办。在民族自尊与中国图书馆事业现代化进程发生冲突的时刻,经费挑战最终决定了北平图书馆的走向——并入北海图书馆,新馆同时隶属于教育部与中基会。

1928年下半年,京师图书馆更名为北平图书馆,并为之成立了“平馆筹备委员会”,委员包括陈垣、马裕藻、马衡、陈懋治、黄世晖五人[1]229。他们对北平图书馆与北海图书馆合并的提议并不认同,1928年7月28日,筹委会向大学院蔡元培院长汇报筹备工作,电文中提出“此馆与美款所办之北海图书馆宜分列,彼系新设,此系中国自立,绝无合并之理,务求坚持”[1]231。三个月后,筹委会又于10月25日致函燕京大学校长吴雷川,陈述同人多次讨论,都认为两馆不宜合并,“分之则两美,合之则两伤”[1]258。至12月4日,筹委会致函原大学院院长蔡元培、教育部部长蒋梦麟,极力反对合并之议:“闻部议拟将北平图书馆并入北海图书馆,窃维本馆成立在前,历史较该馆为久,合并则后先倒置。且该馆系用中美教育基金之款,受委员会监督,会中董事有美国人。名为国款,实则支配权不在政府及人民。以原系完全由国家设立之事业并入,殊于国体有关”[1]270-271。基于北平图书馆与北平北海图书馆在建馆时间、馆藏方针、经费来源等方面的差异,平馆筹委会提出上述反对意见,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认为两馆折射了不同的国家背景——中基会以美国退还的庚款成立北海图书馆,资金虽充裕,但有美国人参与中基会事务管理;完全由中国自立的北平图书馆更能彰显民族自尊,以之并入北海图书馆则有伤国体。因此,鉴于经费的挑战,筹委会同仁不惜向教育部提出北平图书馆维持现状、事业停止拓充的建议。

1.3 经费困境与合组趋势

事实上,合组之前的北平图书馆及其前身馆均长期受经费短少之苦。1921年后,政局纷扰,“馆员薪俸不时给,人怀去志”;四五年中,馆长先后更替二十余人,负实际责任的主任也变更了六七次[5]。国运维艰,文教事业难以得到政府重视,京师图书馆的发展举步维艰。1925年北洋政府教育部与中基会提出合办京师图书馆,教育部由于经费不足未能履约。此后四年中该馆经费方面“既减又欠”[6],馆长梁启超曾以个人资产垫付馆内开支,“一人独任其难”不能长久,于1927年3月先后两次向教育部提交辞职函[1]168-174。教育部因此于1927年6月特致函中基会请援,自当年7月起,中基会每月为国立京师图书馆垫款2500元,为期一年[1]183。1928年7月期满后,国民政府仅能拨付维持费每月1500元到该馆[7]140,事实上正常开展工作的情况下每月至少需6000元[1]255。1928年10月,国民政府改组大学院为教育部,按规定所有前大学院一切事宜,均由教育部办理[8]。但教育部表示该年度北平图书馆并无预算,只能按原来每月拨发1500元的办法维持。陈垣等人转而向中央研究院请援,1929年2月得到1000元补助,但也仅此一次而已[5],距离1929年3月制定的每年5万元预算落差极大[9]。经费困窘如此,北平图书馆事业此时根本难以为继,教育部与中基会合办图书馆也就势在必然。

1929年8月30日,教育部、中基会联合成立国立北平图书馆委员会,推举原京师图书馆馆长陈垣、中基会干事长任鸿隽分别任正、副委员长,原北海图书馆馆长袁同礼与中基会执行秘书孙洪芬分别担任书记、会计[10]。蔡元培、袁同礼分别被聘为正、副馆长,由教育部发放聘书[1]301。正式合组后的国立北平图书馆隶属于教育部和中基会,经费完全由中基会承担。国立大馆终于可以暂时脱离经费窘境,因此,一九三〇年代初有馆员慨叹“旧教育部与基金会定约以来,非难者颇有人,历数年之久,几经波折,乃底于成,可幸也”[5],此言诚然。

2 作为合办者的中基会

2.1 中基会各项事业中的北平图书馆

中基会作为一个“独立自主、永久自存”之组织(An Independent,Self-governing,Self-perpetuating Body)[11]4,自1924年成立至1949年结束在中国大陆的事业,一直能科学管理美国退还给中国的庚款,先后为众多文教机构提供经费保障。从赞助时间长度、赞助金额两方面来看,平馆及其前身馆北平北海图书馆在各机构中都占据了优先位置。

1925年首届中基会年会上,参会的中美董事就资金用途形成决议:第一是发展科学知识,第二则是促进图书馆等具备“永久性质之文化事业”。当年的22笔补助金涉及助学金、奖励金3笔,机构19笔,总计85万元[1]1276-1281,拟向蓝图中的北京图书馆拨款25万元,占当年全部经费的29.4%,次之者为南洋大学所得拨款5万元,占比仅为5%。1929年正式合组后,平馆作为中基会与教育部合办之事业,得到中基会极有力的经费支持。至抗战发生前,中基会的合办事业不仅有平馆,还有厦门大学暑期生物学讲习会(开始时间不可考,1930年后停止合办)[12]31、静生生物调查所(始于1928年,1948年停止合办)[13]、“与北大合作研究特款”项目(始于1931年,止于1942年)[14]等。各合办事业之中,平馆从中基会得到的经费支持一直最为可观,以1931年为例,中基会拨款到平馆、静生生物调查所、北大的数额分别为46.59万元、5.42万元、20万元[11]97,在该年中基会合办事业拨款总额中占比分别为64.7%、7.5%、27.8%。

受益于经费充裕,一九三〇年代前半期平馆得以设置各种主题阅览室,增加新设施,更重要的是在丰富馆藏方面有较显著的成果。1929年合组之初,平馆馆藏共计约30万册,以原京师图书馆藏书20万册、北海图书馆藏书10万册作为基础。截至1937年6月底,总量达到45万册[1]764-769*另据1936年出版的《全国公私立图书馆一览表》,平馆1936年藏书总量即已达到48万册。。8年时间中馆藏文献总量增加了15万册,数量骤增之外,其中文献价值较高者甚众。以1931年度为例,当年的馆务报告称“实力充足,入藏之书颇多孤刊原稿”,如海源阁遗书、天一阁等藏书楼所藏明地志、《宋会要》等罕见珍本均于该年度汇入馆藏。当年还有两千多种金石拓片、34种古本舆图等珍贵典籍入藏;西文文献采购也收获颇丰,共购入7350册图书[15]10,充实了科技类馆藏。根据1936年出版的《全国公私立图书馆一览表》,排在全书第一位的“国立中央图书馆筹备处”每年经常费为4.8万,购书费为1.2万元,中文书共75902册,西文书共2036册;而平馆登记当年经常费为4万元,购书费为21.3488万元,中文40万册,西文8万册[16]1,20,二者实力存在落差,一目了然。

平馆合组之后的几年中,馆藏文献的编目工作有序推进,索引编制的工作也成果颇丰,为满足读者阅览、研究需求做好充分铺垫。与馆藏累加、业务扩充相适应的是职员人数也稳步上升。根据合组之初编制的《北平图书馆职员录》进行统计,当时包括正副馆长在内全馆职员共73人[17]5-17;至1937年初,全馆职员已增至114人[18]5-22。且此间人才济济,许多学者型馆员承担重要工作,平馆1931年至1937年间编纂专题目录、出版的成果可看出端倪。根据馆务报告,这几年里共编纂“元明清戏曲总目”等文献目录约60种,出版《中国通俗小说书目考》等书56种。平馆合组之初,袁同礼曾提出“重在学术”的办馆方针[19],这一点在一九三〇年代得到较深入贯彻,并且产出大量成果。

中基会在向平馆提供经费的十余年中经历了若干波折。因“九一八”事件之后局势变化,国民政府于1932年停付庚款一年,同期国际经济形势动荡,种种因素导致中基会收入一度减少,但平馆经费一直占中基会开支之最大宗。1939年起,中国政府因战事暂停支付庚款,至1943年1月《中美新约》生效,中国政府永久性停付庚款,中基会再无固定收入,平馆经费不得不回归国家预算,隶属关系上也转向单独教育部直属。不过,中基会在力所能及范围内仍继续给予平馆有力支持, 1947年度、1948年度中基会分别拨发西文购书费3300美元、5000美元到该馆[20]。就1948年度而言,当年中基会补助另外静生生物调查所等六家机构的总额不过5500美元。5000美元在当时折合国币3.6亿,在物价暴涨之际为平馆带来实质性的帮助。

2.2 中基会与北平图书馆的现代化

作为合办者,中基会对平馆的意义不仅在于提供经费保障,更重要的是它对平馆的经营理念有直接影响。中基会董事来自中美两国(每届董事均含中方10人、美方5人),对图书馆启发民智等议题有所共识。蒋梦麟、胡适、赵元任等几位中方董事都有留学美国的经历,西化程度较高,西方图书馆的经营理念自然而然地贯注到平馆工作中,使得平馆的现代化进程在合组后大为加速。这不仅是图书馆各种设施的现代化,还体现为馆员较高的职业素养与可贵的职业精神,以及在国际视野下平馆工作所具有的学术性、综合性。

合组之前,中基会自办的北海图书馆即以充分的服务意识,于1927年底与北平其他图书馆约定“图书间互贷办法”,实现馆际互借。此外还有不少措施优化服务,例如编订中英文馆藏阅书指南100部,主动赠送各教育机关;取消阅览室午休时间,为读者提供廉价午餐[21];为外地读者提供影印服务[7]91。在丰富馆藏方面,该馆也有若干举措体现开放的办馆方针,例如于1928年向社会征集博士学位论文、家谱等特色文献[7]84;与中基会管理基金的思路一脉相承,北海图书馆以科学、经济为经营理念,为有效利用经费,该馆对当时北京各图书馆所藏之书均有深入调研,采购文献则以调研情况为参考,“中文图书应补充京师图书馆所未备,西文图书则注意整部专门杂志及各科学之主要著作”[22]8。

相比之下,当时的京师图书馆在管理经营、文献采访等方面偏向于采取相对保守的策略。其原因一方面是经费不足,另一方面则是主持者理念上的局限。上文曾提及陈垣等人在合组之前的反对意见,认为该馆馆藏特色为纯粹国学,不宜与北海图书馆多国文献合体。另外,早先如 1923年3月北洋政府教育部对《京师图书馆暂行办事规章》提出修改意见,认为第二十四至二十六条应行删去——原本这几条规章的主旨是“本馆为完成大规模国立图书馆起见”,一是效仿欧美先例,向社会募集文献采买经费,“期成巨款”;二是由馆长在国家财政充裕之时,呈请政府“特拨巨款”;为此在馆内设基金部管理这两项基金,“庶几源源之款,可时常购置新籍,输入新智识”[7]120。以此为例,可见京师图书馆放眼世界,曾试图以开放姿态办馆,但并不能得到当时教育部的认可。

有赖于中基会的介入,合组后平馆的现代化进程在一九三〇年代前半期大为加速。1931年文津街新馆落成可以看作是表征之一。在此之前,京师图书馆并无经过事先规划的专用馆舍。在主办北海图书馆时期,中基会根据“能适合现代图书馆之需要”的原则向各国征集建筑方案,并通过美国建筑学会审核方案[22]4。除了根据藏书、办公、服务等不同功能对馆舍进行科学规划,馆舍内部相应安装了升降机、传递机、钢铁书架、发电机、抽水及通风等现代设备[22]27。合组之后,1931年平馆开始启用新馆舍,功能完备的馆舍、座位充足的开放空间为平馆成为一所现代化的图书馆奠定了充分的物质基础。正因此,图书馆员的服务精神才有所落实。一九三〇年代前半期,到馆读者人数连年攀升,1935年度开馆358日,全年到馆读者475058人,阅览书籍共780924册,平均每日服务读者1323人,阅览图书2181册[23]。这一组数据所折射的服务水平在民国时期独步于全国图书馆界。

中基会财务独立公开,对平馆也有此要求。这一点为平馆现代化提供了制度基础。1930年夏,平馆第一年度馆务报告中有这样的表述:“经费用途须经董事会之考核及委员会之监督,办事力求科学化,以期产生最大之效率,为新事业树一楷模”[24]5-6,此后每一年度的馆务报告中都附有详细的收支账目,且经过会计师审计。平馆财务历年公开透明,接受中基会与社会各界的监督。有鉴于此,1941年就有论者对国民政府颁布的《国立中央图书馆组织条例》提出质疑,指出其中并无经费方面的规定:中央图书馆的“经费来源是由教育部供给,用多用少,我们不知道有无限度”[25]。平馆的经费管理制度与之形成鲜明对照,是现代社会契约精神的最佳体现。

按照最初的章程约定,中基会不介入中美两国政府事务,最大程度地保证经费的独立与行政的自主[11]31。受此影响,合组后平馆行政方面均“避免政潮”,第一年度馆务报告中对此有所阐述:“在今日中国特殊情形之下”,“国立图书馆虽归行政系统,但其事业实属专门科学。既为学术机关,自应与政治脱离关系”[24]3-4。一九二〇年代末至一九三〇年代中期也恰恰是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后整个国家发展的黄金期,平馆在相对安定的环境中把握住发展契机,专注于革新事业,深度参与国际图书馆界的文化交流。主持者袁同礼与胡适有师生之谊,而胡适早年留学美国期间即认识到要发展出一个现代国家,中国应当建设国际水平的大学、图书馆——可与美国国会图书馆等世界一流大馆相媲美的图书馆[26]404-405。袁同礼同样富于远见卓识,提倡图书馆工作学术化、专业化,敢于引进新的服务模式,并与其他国家图书馆交换馆员。这种氛围之下,平馆的图书馆员作为一个群体,身体力行地参与中国现代化进程,让平馆成为中国图书馆活动中心,因此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教授任以都曾评价该馆当时已发展为中国文化的主要财富[26]404。

2.3 中基会与教育部的关系

中基会不介入政府事务,务求保持独立自主,但是“在国民政府和中华文化教育基金董事会董事之间,关于控制基金会基金却有低度的然而接连不断的紧张现象出现”[26]406。中基会与教育部合办平馆,教育部代表国民政府,而中基会虽非官方组织,但自视与教育部平等。早在1926年初,北洋政府教育部在中基会多次催问之后回复因故不能履行合组国立京师图书馆之约,中基会复函教育部宣布契约暂缓实行[27]43,处于主动位置的是中基会。平馆正式合组之前,中基会与教育部尚未有深入合作,二者关系并未有明确表述。但是在1929年初,因国民政府教育部致中基会公文以“训令”形式呈现,中基会干事长任鸿隽曾多次致信董事长蔡元培表达不满,请蔡元培与教育部长蒋梦麟进行商讨,厘清二者关系。最后结论是教育部与中基会之间往来文件仍沿用普通公函格式[27]46*根据1928 年国民政府内务部颁布的《公文程式条例》,规定文种包括:令、训令、指令、布告、任命状、呈、咨、公函、批。。这相当于确认教育部与中基会并无上下级关系,二者处于对等的位置。

如前所述,蒋梦麟1929年6月作为董事出席中基会年会时,以国民政府教育部长的身份提出合办图书馆的议题。这一时期他同时具有中基会董事、教育部长的身份,为教育部、中基会之间合作增加了弹性。国民政府成立前后,中基会与教育部这两个机构人员一直有交集,例如蔡元培1927年任国民政府大学院院长,1928年后担任中基会董事长*1928年国民政府成立之后,对北洋政府时期成立的中基会进行改组,蔡元培担任改组后的中基会董事长,直至其1940年逝世。; 1929年8月,教育部和中基会在北平举行科学教育会议,中基会干事长任鸿隽出席该会,身份是教育部委托的正式代表;1931年平馆新馆舍竣工,北大校长任上的蒋梦麟以教育部代表的身份参加落成典礼[1]356……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使得教育部、中基会在平馆成立初期能保持一定的对话关系。教育部、中基会函件往来中的平等身份也未尝不是蔡元培、蒋梦麟等人与政府斡旋的结果。

因为教育部内部持续存在的派系之争,蒋梦麟于1930年11月底辞去教育部长的职务[28]148。1932年起,蒋梦麟不再兼任中基会董事,此后每年中基会年会上,教育部依然按惯例派代表出席*按照会章,中基会董事年会应由教育部、外交部、美驻华使馆人员派代表参加。,但二者关系逐渐显得疏离,教育部更多取被动、保守的姿势。例如抗战初期,中基会美方董事司徒雷登对平馆南迁有不同意见,要求已赴西南的平馆人员在指定期限内返回北平。1938年3月7日中基会为此致函教育部,教育部迟迟未作答。当年4月底召开的中基会年会上,教育部代表顾毓琇并未发表观点,而是在5月上旬与平馆副馆长袁同礼沟通此事,由袁同礼将教育部的意见传达到中基会[1]597-598。

现存的史料中,颇难寻见教育部主动与中基会接洽的材料。事实上,教育部与中基会之间的罅隙在抗战时期逐渐增大。1938年至1944年间,陈立夫任教育部部长,他对中基会这一带有“国耻色彩”的机构并无好感。1943年中美新约生效之后,中基会存废与否引发争议,教育部坚称该会应予废除[29]555-556,并未正视中基会对中国文教事业的促进意义。

3 教育部与北平图书馆

3.1 教育部职能与图书馆

从清代学部到民国时期的教育部、大学院等机构,中国近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发生、兴起均与政府教育主管部门密切关联。1925年5月13日,京师图书馆为申请馆舍,呈文北洋政府教育部时论及“社会教育原足以辅助学校教育之不足,图书馆尤为社会教育中主要事业”[1]120。这种观点后来体现在国民政府教育部的机构设置上。国民政府成立后,大学院设有教育行政处,其下设有图书馆组[7]108;大学院改组为教育部后,设高等教育司、普通教育司、社会教育司等司处,按照1931年国民政府修正公布的《教育部组织法》,由社会教育司第二科负责图书馆相关工作[30]。国民政府成立之后的数年中,社会教育司耕耘事业有所作为,例如其对全国各类型图书馆进行统计,在1930年出版《全国公私立图书馆一览表》,涵盖普通图书馆、专门图书馆、民众图书馆、学校图书馆、机关单位附设图书馆等共2935家[31]2。1935年社会教育司又对调查表进行修改,发放至各馆进行数据统计,最终搜集到全国各类型4032家图书馆藏书量、经费情况等相关数据[16],出版之后颇具参考价值。

教育部在指导、督察图书馆工作方面前紧后松,缺少一以贯之的宏观把握。以教育部工作汇报、工作计划等档案为例,1929年6、7月份教育部工作报告对社会教育司“关于图书馆及出版品事项”工作均有清晰陈述,且体例严谨[32]。抗战时期,1940 年12月份的工作报告在“图书教育”一项下简单列出“指示中央图书馆重庆分馆应负任务”,并未再提及其他图书馆[33];至1942年,教育部工作计划第四部分“推进社会教育”只字未提图书馆工作的相关规划[34]。1948年的工作计划才出现“改进图书教育”一项,对中央、北平、兰州等国立图书馆工作内容有寥寥数字的描述[35]。

3.2 未实现的国家馆职能

1929年合组之后,教育部是平馆的直接主管机构,平馆自动归于国家行政系统[24]3-4。1943年被教育部正式任命为平馆馆长之前,副馆长袁同礼一直是这所国立大馆的实际主持人,他勇于担当,富于使命感,将平馆建设成为国家文献总汇之地。尽管平馆一度被定义为“美庚费所创办,背景复杂,情况特殊”的图书馆[36],动荡多变的时局中,平馆在寻求发展契机、应对挑战等关键节点上,都以国家立场作为出发点。1949年前,国立图书馆寥寥可数。相较于同期另外两家国立图书馆——1940年正式成立的中央图书馆、1944年在兰州正式开馆的西北图书馆——平馆积淀深厚、经营有道,一直是国内规模最大的图书馆。作为第一国立大馆,平馆理应在国家资源分配时得到比例合理的待遇,但事实并不尽如人意。经费自不多言,在接收呈缴图书、出版品国际交换等工作上,平馆也并未得到教育部的支持。作为教育部直属机构,平馆一度在“名”与“实”之间的夹缝中尴尬求索。

与国立第一大馆的身份并不匹配的是,平馆并未被教育部直接赋予接收呈缴图书、出版品国际交换等国家馆基本职能。1930年3月28日,教育部公布的《新出图书呈缴规程》中将教育部图书馆、中央教育馆、中央图书馆指定为接收出版社呈缴图书的机构,因后两者尚未成立,暂由教育部图书馆代为保存[1]1064,这一文件没有将平馆考虑在内。平馆委员会曾于1930年6月、1931年3月两次致函教育部,申请修订呈缴规程,将平馆列入收受呈缴图书机关之列。教育部两次均答复规程不便修改[1]312-315。后来因中央教育馆未能成立,教育部在1933年1月发布训令第6011号,对该规程第三条进行修改,“原寄属于中央教育馆者,嗣后改直接寄交国立北平图书馆”[1]1064。经此一波三折,清晰可见的是平馆在教育部下属机构版图中处于边缘位置。

至于出版品国际交换工作,早在1926年4月北洋政府委托中基会主办的北京图书馆接收外国政府出版品,并为国际交换做准备[7]80-81。1928年8月24日,国民政府大学院发布指令称中央图书馆成立之前,出版品国际交换事宜由北海图书馆(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北京图书馆改为此名)继续办理。但1928年9月4日,大学院又发布训令,出版品国际交换事宜移交中央研究院图书馆管理[1]240-243。平馆合组后未曾有机会直接参与此事。1934年,中央图书馆筹备处接管了出版品国际交换处的工作[37]。虽然平馆“与英、美、德、法、俄均有交换书籍之规定”,也是通过中央图书馆筹备处的出版品国际交换处代为转寄[38]。

在外部有诸多阻碍因素的情况下,平馆并未懈怠,以“为国家保存重要文献”、“协助全国图书馆积极复兴”为使命[1]585,在搜集国家建设相关资料方面均有所作为。例如抗战时期艰难维持事业之时,仍持续对西南文献加以采购、整理,还重点搜集战后复兴主题藏书,供战后经济建设者参考[39]。1939年,平馆发布征集抗战史料启事时,吁求政府将“各部院、各委员会及军事机关所藏具有历史性之档案,悉交付本馆保存”[7]327,也仍然是在为平馆争取国家馆职能。

3.3 作为参照对象的中央图书馆

抗战中期平馆经费发生危机,袁同礼为之频繁向教育部请援,最初数次均未得到实质性的支持。与此形成对照的是,教育部对其他附属机关的经费支持一直保持较大力度,特别是中央图书馆自筹备期就在国家预算中占据了一定的位置,随着抗战以及抗战后物价上涨,其经费按成增加之外,还多次申请到数额不菲的临时补助。两相对照,平馆殊有向隅之感。引入中央图书馆作为参照对象,将有助于深入探析教育部与平馆之间的关系。

一九四〇年代,袁同礼有多封私人信件、公务信函能折射教育部经费分配对中央图书馆的倾斜。例如1941年5月20日,袁同礼致信胡适时提及教育部以八十多万美金向国内各学术机关进行分配,中央图书馆得到一万美金,平馆分文未得[29]521; 1942年10月21日,袁同礼向教育部申请将平馆经费列入国家预算,数目以中央图书馆为准[1]746-749;1943年10月11日,袁同礼致函教育部,希望自1944年起平馆经费全部由教育部拨给,全年经费预算55.716万元,“与国立中央图书馆及国立民众教育馆明年度之预算相较,尚远逊之”[1]771-773;1945年后平馆单独隶属于教育部,经费已列入国家预算,但1947年1月17日,袁同礼在经费不敷使用之时致函教育部观察员,又提及“大部历年对于附属机关经费之改订,均系按成增加,以致本馆之经常费数目甚低,殊感不敷支配。以与中央图书馆相衡,实觉远逊。且中央图书馆屡次申请临时费,以资调剂”[1]866-869。就这几例而言,在教育部对国家资源进行分配时,中央图书馆比平馆得到更多资源。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之后,对国家事业的规划、设计有统筹安排,首都南京得到重点建设。围绕其政治中心的功能,国民政府在文教方面提出若干以“中央”名之的机构计划,例如成立中央研究院、中央大学、中央博物院、中央图书馆、中央教育馆等文教机构。教育部与中央图书馆关联较密切,筹设该馆的动议系于1928年5月召开的全国教育会议上形成。此次会上通过提案,由大学院负责进行,核定建筑与设备费需100万元,但未经深思,机构设置“殊觉简陋”[40]。搁置数年后,教育部1933年再提“首都为人文学术之渊薮”,经行政院会议讨论,开始中央图书馆筹备工作,教育部令派蒋复璁为筹备处主任[41]。筹备期内,该馆每年预算为4.8万元。抗战后因财政困难,每年经费从4.8万元降至1.8万元,但1939年度即恢复预算[42]。一九三〇年代,由教育部长朱家骅兼任董事长的中英庚款董事会对中央图书馆垂青有加,1934年曾议决拨庚款150万元用于中央图书馆建筑费[43],至抗战期间仍对该馆事业给予了较有力的支持[29]534。

1940年8月1日,中央图书馆结束长达七年的筹备期,在陪都重庆正式成立。该馆直属于教育部,其职能包括:1.征集全国各地出版品,储藏国家全部文献;2.典藏古籍,保存文物;3.搜藏外国重要图书,供备众览;4.辅导全国图书馆业务[44]。按照职能设定来看,中央图书馆在国家行政系统中占据一定的位置,而平馆在这个系统中则显得有些边缘化。中央图书馆诞生于国民政府关于国家建制的整体规划,服务于政府、执政党的文化需要。因此,国民政府中央统计处编订的《中国国民党指导下之政治成绩统计》会以一定篇幅专门论述中央图书馆的工作,也出于同一原因,1940年10月16日《国立中央图书馆组织条例》由国民政府直接发布[45]。将北平图书馆、中央图书馆并置而观,前者的中立、学术化办馆方针愈能得到彰显。

4 结语

本文对平馆沿革历程进行考察,围绕平馆的发展、起伏来观察中基会与教育部的历史功过。经过论述,教育部、中基会、平馆三者之间的关系得到较清晰的梳理,中基会在平馆现代化进程中发挥的积极意义也已经很清晰。平馆作为国立大馆,必须有坚强的后盾,如此方才可以支撑起规模宏大的规划。隶属明确,则经费、制度、管理等方方面面的界定自然清晰。不同的历史阶段,隶属关系的变化对平馆发展有很大影响。民国初年,京师图书馆的实践表明国家力量在扶持文化事业上的缺席,事业因此推进缓慢。1925年虽有北洋政府教育部与中基会合办之议,因教育部不能承担经费,计划未能兑现。1929年后,国民政府教育部与中基会实现合作,经费完全源于中基会管理的庚款基金。以这种“曲线救国”的方式,平馆获得了强劲的发展动力。恰逢合组后的数年中,社会相对稳定,平馆主事者秉持专业化、学术化的办馆方针,专注于拓展事业,使平馆成为一座颇具规模的现代化图书馆,刷新了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所能到达的高度。

平馆合办前后,正值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初期,围绕政治中心的定位,其在南京规划了一系列文化基础设施,并以国家之力对这些新机构进行重点扶持。平馆在事业推进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面临因远离政治中心而形成的边缘化处境。与中央图书馆相比,平馆直接从国家所得到的资源要有限得多。但不管怎样,历史进程是合力作用的结果,中基会与教育部作为合办者,二者对平馆的意义并非一正一反的作用力。平馆自1929年开始由部会合办,至1945年抗战结束时改为隶属于教育部,时间跨度共计16年。以中国政府停付庚款为分界线,这一时间段分为前后两期。在前期,教育部对于平馆事业介入程度极低,客观上是为平馆执行专业化、学术化办馆策略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在后期,中基会已无力支持平馆事业可持续发展,平馆在多次向教育部请援之后,其经费终于回归国家预算系统。平馆的隶属关系也在抗战后期结束双轨制,由教育部主管的平馆继续在坎坷、挑战中前行,为事业实现自给自足而继续上下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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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Relationship of Administrative Subordination of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Peping during the Period of Republic of China

Chen Qiuhui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Peping was affiliated to and worked together by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in the Period of Republic of China and China Foundation for the Promotion of Education and Culture (CFPEC) from 1929 to 1945.As a copartner,CFPEC played a rather important role in the modernization process of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Peping for the full support in funding and reasonable management while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took a more conservative stance as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 Library.This article tries to clarify the relationship of administrative subordination issue of the National Library of Peping because it reflected the most challenging and tenacious part of the modern history of China library.

National Library of Peping; Ministry of Education in the Period of Republic of China; China Foundation for the Promotion of Education and Culture (CFPEC); Relationship of Administrative Subordination

G250.9

A

陈秋慧(1982-),女,副研究馆员,博士,研究方向:中国图书馆事业史;民国文献整理及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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