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全胜
(山东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 山东 济南 250358)
城市空间生产批判及其当代价值
孙全胜
(山东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 山东 济南 250358)
空间生产是目前学术界研究的重要领域之一。列斐伏尔的“城市空间生产”研究是新马克思主义城市空间批判的发轫。资本增殖逻辑是塑造空间生产的内在线索,空间生产为资本流通提供基础条件。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空间生产资本化也不断呈现出新的形态,并展示在城市化、区域化、全球化过程中。在消费时代,空间生产与资本增殖、政治统治紧密结合在一起,导致了地区失衡,引起人们对空间正义的追求。城市空间生产批判对中国城市化建设也有参考价值。
空间生产批判; 出场逻辑; 当代价值
社会批判理论形态一直处于不停地流变当中,空间转向尽管晚出,但后来居上,并逐渐成为强势批判理论主题。列斐伏尔空间生产批判理论回到马克思的经典论述中吸收营养,发展了马克思社会空间批判理论。马克思社会批判理论与列斐伏尔空间生产批判理论有着清晰的逻辑同质性。然而,用“社会空间”补充马克思社会批判理论,是否预示着唯物辩证法受到挑战或已经被替代?在这方面,哈维指出,“空间生产”批判理论带有空间拜物教色彩,这让城市空间革命的呼声此起彼伏。“但是,在今天,对我来说,一种根本上是以主体为中心的道德经验是不能令人满意的”[1]。城市空间生产的扩大让人口居住分散化,也让资本的霸权受到挑战。列斐伏尔不仅觉察到了城市空间的膨胀,也看到了城市空间政治现象形态的爆炸。差异空间生产的场所就是城市空间。
列斐伏尔的空间研究从马克思经典著作中吸收了很多“养分”,是站在马克思主义肩膀上的思想果实。由此看出,马克思的社会空间思想恰恰是列斐伏尔“空间生产”批判理论的“基石”。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开创性贡献”,空间生产理论就不可能产生。在“空间生产”的理论逻辑中,马克思是第一位的。概括地说,研究“空间生产”思想,马克思是绕不过去的。绕过了马克思来研究“空间生产”,无异于没有根基的“空中楼阁”。因此,对“空间生产”进行考察,首先应当确定马克思社会空间理论的价值。
1.城市空间生产与资本增殖
列斐伏尔认为,城市空间生产促进了全球政治经济一体化,既加强了国家之间的交流,又加剧了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差距,形成空间等级体系。“在这颗星球上,城市与人类生活生死攸关。”[2]城市空间生产过程集中表现在政治斗争,让空间具有意识形态意义。从空间生产角度对当代发达工业社会进行审视,应该回溯到马克思的社会空间批判思想。哈维等人声称马克思社会批判理论缺乏空间视角。马克思极其关切宏观历史维度对社会生活的作用,而忽略了不断的空间变革在社会演变进程中的价值,忽视了资本增殖在空间生产中对历史的影响,“马克思经常在自己的作品里接受空间和位置的重要性……但是地理的变化被视为具有‘不必要的复杂性’而被排除在外。”[3]马克思社会批判体系中并不是没有空间维度。
马克思对“空间生产”的论述零星地散布于他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中,一系列空间论述组合成了马克思“空间生产”批判思想的“要素”。马克思的空间思想对理解当代发达工业社会的资本空间重组有重要启示。在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中,包含了一些“空间生产”的观点。马克思将研究对象聚焦于受一定空间和时间限制的工业化生产,工业社会的生产通过突破空间壁垒而达到拓展空间范围的目的。社会形态改变了,空间形式及其社会关系也会随之改变。马克思从资本增殖逻辑和世界历史意义上考察空间结构重组问题。马克思主要从宏观和微观两个角度考察了资本主义的“空间生产”。这对于变革传统的生产关系有积极意义。
城市空间生产和再生产过程有静态和动态两个维度。在资本内在逻辑的驱使下,工业社会的“空间生产”历经了微观、中观、宏观、然后“三观”互动的发展过程。生产技术水平的提高,让土地在资本空间生产中日益起着重要作用。“在这里,要考察两个要素:一方面,土地为了再生产或采掘的目的而被利用;另一方面,空间是一切生产和一切人类活动所需要的要素。从这两个方面,土地所有权都要求得到它的贡赋。”[4]573资本配合劳动成为生产过程的重要媒介。可以看出,城市空间生产在工业社会中,将起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城市空间生产对缓解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发挥着作用。
发达工业国家凭借先进技术操控了全球工业化,不断将加工业及其问题转移到发展中国家,既促进了落后国家的城市化和工业化,又加剧了不同国家的发展差距,让发展中国家的城市空间生产逐渐融入全球化体系。资本是瓦解工业社会及其一切异化现象的主要力量。资本制造了消灭自己的利器,让空间生产的否定力量在潜滋暗长,“在产品从一个生产场所运到另一个生产场所以后,接着还有完成的产品从生产领域运到消费领域。”[4]307随着空间壁垒的消除,产品的运输时间日益缩短。资本的增殖既需要流通时间的缩短,也需要空间范围的扩大。“资本按其本性来说,力求超越一切空间界限。因此,创造交换的物质条件——交通运输工具——对资本来说是极其必要的:用时间去消灭空间。”[5]资本家要消灭的空间主要是指地理空间,资本主义空间生产力求消除资本流动的障碍,在加快资本流通时间中体现得最明显。空间压缩时间,运用技术手段消除资本流通障碍,以实现缩短空间生产时间的目的。随着流通时间的缩短,资金周转、资本规划的速度在不断加快。“美洲的发现、绕过非洲的航行,给新兴的资产阶级开辟了新的活动场所。”[6]240因此,需要从资本增殖的角度考察空间生产的运行机制和全球化空间生产的动力和原因,即资本运作的问题和方式。
资本的扩张和全球空间生产中始终伴随着技术的革新。马克思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并指出,由于空间生产的普遍化,让人们的社会通信更加快捷方便。资本交易将消除任何地区的共产主义萌芽。因此,他得出结论:全世界无产者必须联合起来。总之,马克思从地理空间的角度解读了资本的扩张模式,为革命作了理论准备。
摘 要:“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对高校教学方式、教学关系、教学理念等方面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影响。就“互联网+”对高校教师教学带来的影响及教师教学能力方面面临的挑战进行了阐述,并就如何提升和发展高校教师专业能力进行了探讨,以期为提高高校教学水平提供借鉴。
空间生产是资本增殖的总体性拓展,呈现为空间运行机制的单调性,不断占有空间资源以实现最大利润就是其根本目标。空间生产是资本增殖的器皿和前提条件,是为社会生活资料生产提供服务,为资本增殖提供动力源泉。资本推动了空间生产,但不能推动空间生产产生质的改变。空间生产与资本增殖紧密结合之时,空间生产资本化便形成了。物质资料是资本存在的形式,空间也成了资本存在的具体形态。空间生产资本化的直接动因是缓解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是增殖冲动让空间不断扩张。空间生产资本化让空间产品带有更多功利色彩,造成了抽象空间。差异、多元、个性的空间成为追求,要求生产出丰富多彩的空间产品,以满足公民需要。空间资本会让世界成为不可分割的联系体,也加速了全球化。全球化的表征就是空间与资本的结合。
空间生产资本化建立在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提升上。社会劳动生产率提高,生产资料的需求和供应要求增多,就需要占有和使用更多自然资源。空间生产资本化需要自然提供生产资料,而过快的空间生产破坏了自然资源,对自然资源的过度开发导致生态危机。科学技术不能根本改变生产与自然资源的关系。自然资源的短缺和生产成本的提高让资本不得不由空间中的生产转向空间生产。空间生产是为了获得最大利润。随着资本全球化,空间矛盾也蔓延到全球,让金融危机和政治危机在世界范围内呈现,反而制约了空间生产。空间生产资本化导致了全球性的环境问题、经济政治危机。空间生产的成果与问题并存,让人们反思空间生产的替代方案。
城市空间不再只是生活场地,而且是生产对象和增殖工具。这是当代发达工业社会扩张方式的转化。空间生产逻辑和资本增殖逻辑虽然亲密结合,但并不完全相同。空间生产顺应和促进了资本逻辑。资本增殖要求生产的扩大,必然导致空间生产的扩展。资本增殖的主要路径就是扩大生产规模和缩短流通周期。空间生产对资本逻辑的顺应就是创造新的社会空间形态。城市空间生产按照资本规则向城市和全球扩展。空间生产就是资本逻辑向全球扩展形成世界历史的过程。世界历史的形成是空间生产的同质化过程,形成同一的历史生产模式。随着空间生产,资本主义的统治方式也由固定的国家领土的有形空间转向全球化网络的隐形空间,从而由宏观的政治统治转向对公民日常生活的道德心理的控制。资本主义空间生产的机制要求建立希望的空间。资本主义的存在和发展,就是空间重组和改造的过程,就是不断突破空间界限的生产过程。空间生产的推动力量是资本,不断顺应资本增殖需求。正是空间生产资本化让资本主义获得了持续的生存和发展空间。空间矛盾既是空间生产资本化的前提,也是其必然结果。空间生产直接充当资本积累的工具,是资本流通的直接载体,为资本增殖服务,加剧了资本与劳动的对立。
2.城市空间生产与日常生活空间
列斐伏尔在前人已有理论成果的基础上,对发达工业社会的“空间生产”作了创造性地批判和阐释。空间生产既是经济活动,又是超经济活动。“空间生产”批判理论需要考察当代发达工业社会空间生产过程,这既是对资本主义工业化生产趋势的顺应,又是对全球化资本扩张的抵抗。
要理解发达工业社会的空间生产过程,还必须深刻领悟列斐伏尔阐释的社会空间三元辩证法。19世纪中后期,马克思在考察资本运作方式的基础上建构起社会空间批判思想。正如前面阐述的,资本的空间生产与技术、通信、交通运输和其他方面的发展密切相关。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发达工业社会,无论是科学技术,还是公民的生活水平,都获得了普遍的提高,尤其是资本驱动的全球化交流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面貌展示出来。列斐伏尔对“空间生产”的内容和机制作了深入研究。
列斐伏尔声称,通过生产新的空间,发达工业社会获得更多生存和发展机会。发达工业社会生产关系的生产及再生产,凭借生产新的空间形式,暂时缓解了阶级矛盾。今天,空间生产批判理论表明,当代发达工业社会是在进行空间本身的生产。列斐伏尔将“空间生产”变成实践唯物主义的系统研究对象,从“时间-空间-社会”三重辩证的角度考察资本主义的空间生产过程,发现了“社会空间”,并主张进行日常生活空间批判。他的空间生产批判与马克思社会空间批判有同质性,共同的基础是资本增殖逻辑批判。马克思集中论述的是空间中事物的生产,如他对物质资料生产方式及再生产方式的描述,就解释了社会空间中人类基本的生产方式。列斐伏尔集中论述的是空间本身的生产过程,通过对“空间生产”做详尽的考察,空间、时间、区域、社会生产、社会关系等常用的范畴在分析现代社会发展的过程中被赋予了全新的内涵和意义。
城市空间生产体现资本主义社会的荣辱兴衰,既不属于均匀的材质,也不属于纯粹天然的客观要素,“它是一种完全充斥着意识形态的表现。”[8]46空间生产让城市支配乡村。城市支配乡村,源于城乡的两次分离。由于农业和手工业、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分离,产生了城乡第一次分离。城市的政治、军事都优于乡村,让乡村逐渐依附城市。但城市的生产和消费都还依赖于农业。随着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的发展,城乡产生了第二次分离,主要表现在快速的城市化。科技进步让传统手工业发展为机器大工业,形成一系列商业中心和金融中心。大工业成为城市化的推动力量,让乡村纳入资本主义的生产体系。资本主义让城市不仅在政治经济层面优于乡村,而且在文化意识层面也处于优势。城市空间生产是资本化过程,基于资本主义历史,就是资本增殖和积累过程。科技进步和工业生产推动着城市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发展。
城市空间虽然不是社会形态形成的原因,却能参与到社会生产实践,是资本主义空间生产的核心和基础对象。工业化迅速遍及城市空间,既带来了社会进步,也引起了社会罪恶。因此,城市空间是列斐伏尔研究的重点,是社会空间的最重要形态,是工业革命的结果。工业革命改变了城市面貌及功能,让城市产生巨大聚集效应,成为资本主义生产力进步的保证。城市空间是生产关系的空间呈现,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成熟化的结果和体现。但城市空间将居民变成城市动物和农村动物。城乡对立的严重化,是随着资本主义发展产生的。工业革命让城市的工业文明和农村的农业文明发生激烈冲突,让农村变成城市附庸,成为城市边缘,而且成为先进和落后、文明和愚昧的代名词。空间生产布满阶级关系、权力斗争。
城市空间生产与资本流通和循环有密切关系。空间生产呈现为快速的城市化,使得空间研究的对象就是资本和城市。资本积累让城市化快速进行,也改变着城市空间形态及周边地区。城市空间规划始终有权力斗争运作其中,这招致了诸多的批评,而“这种批评本身是政治性的”[8]49。资本流通方式制约着城市空间生产方式。城市空间是蕴涵多种元素的空间混合体,是资本操纵的结果,剥夺了一部分公民的空间权益,带来空间矛盾。
城市空间生产带来了就业、住房、交通、环境等众多社会问题,是资本和市场的问题,与经济异化、空间拜物教、资本横行霸道有关。城市空间看似是空间的物化展现,其实是资本的空间形态。城市空间不仅是工业化生产的主要场域,也是资本生产关系和资本增殖的载体。城市空间具有巨大同化力量,塑造了同质化的空间形态,推动了资本积累。资本让城市空间呈现等级化,制造了不平衡的居住空间,让城市空间出现断裂。城乡矛盾是人类社会进步的结果,也是任何时代都要面对的。不同历史阶段,城乡矛盾表现不同,集中反映在城市空间。城市化带来了空间的生产和再生产。资本联合权力对城市居民作了剥夺,也掠夺了农村资源,列斐伏尔从现代性层面考察了城市空间权利,倡导将社会、时间、空间结合起来认识空间生产。城市空间生产是场域、历史和精神互动的韵律过程。
3.城市空间生产与全球化空间
列斐伏尔指出,发达工业社会的经济扩张就表现为全球化。空间生产凭借便利的通讯条件形成全球化趋势,达成了飞速的城市化运动。发达国家和落后国家因为资源的争夺,处于矛盾之中。空间爆炸同工业化过程、城市化发展的过程密切相关。城市空间虽然是物质存在,但更蕴涵社会意义。“空间从来就不是空洞的;它往往内涵着某种意义”[9]。城市问题发生的根源是传统城市中心社会空间的消失。全球空间生产最主要的呈现是全球生产关系的变化。面对生态危机,各国除了竞争,更多的是寻求合作道路。全球化帮助资本主义形成世界市场,在全球范围内生产、消费,以实现资本积累。资本不断突破空间界限,将资本投放在全球,在世界范围内流通,让资本关系扩散到全球,打通国内外市场,确保资本在全球空间实现最大增殖。全球空间生产在最大程度上促进了资本主义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发展。空间同质化还呈现为日益恶化的国际争斗。全球空间生产是当代发达工业社会的主导生产模式,为城市空间生产提供了基础条件。全球空间生产实质是资本规则向全球的拓展,是资本越过国家边界延伸至全球空间,在全球范围塑造等级性的空间系统。
快速的世界化、交通的便利,让地球成为一个巨大的村落。世界性空间生产是空间生产主体对全球空间的开发、设计、使用和改造的社会实践过程,在深层次上是资本增殖逻辑在全球空间中的拓展过程。空间生产还存在全球、国家、都市三个空间支架,它在资本推动下不断制造中心和边缘、全球和区域的差异。随着接触和交流形式的不断多元化,让“交流空间”也越来越大,区域交流逐渐超越了边界,最终发展成为一个“世界历史”。“换言之,我们关心的是逻辑-认识论的空间,社会实践的空间,感觉现象所占有的空间,包括想象的产物,如规划与设计、象征、乌托邦等。”[10]57因此,资本主义社会空间中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产生了诸多剧烈变化。所有这些空间变化都无非是特定的社会生产的表现罢了。因此,全球空间生产的不断进行,也是处于巩固资本主义政治意识形态的现实选择,集中展示着权力斗争。
全球化过程带来了技术进步,加强了商品交流,降低了成本,消解了金融管制。全球化仍有一些矛盾,让劳动组织化,但劳动力的联合仍然很难;迁徙更加容易,但移民问题也产生了;国家政权会阻碍自由化经济;市场的介入让文化失去纯粹性等。全球化让时代发生了重大变化,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并没有根本变革,地理仍然存在不均衡,国家差距仍然巨大,反对资本主义的力量不断被消解,社会主义举步维艰。空间生产不是自然不变的,而是人类科技、社会关系模式、政治意识形态斗争的综合产物。不同的地理环境造就了不同的空间生产方式差异,导致了地理不均衡。全球空间生产并非生产了一切,仍充满着资本主义全球化运动的冲突,蕴含着反对资本主义的萌芽,也激发了普遍性的政治要求。资本控制下的工业化和城市化日益改变着全球空间格局。发达国家的空间生产和发展中国家的空间生产在全球化空间系统中碰撞交融和激烈争斗。工业革命推动了资本主义由农业文明转向工业文明,并逐步由商品生产实体经济转向虚拟消费经济。发展中国家的城市空间生产是不平衡过程,特大城市与周边落后地区形成鲜明对比。
列斐伏尔对发达工业社会空间生产的考察主要从三个角度展开:空间生产与资本有天然联系;空间生产造成了生活的异化现象;空间生产需要进展到差异空间生产,差异空间生产意味着“私有财产、以及国家对空间之政治性支配的终结”[10]50。他揭示了阶级利益和社会矛盾对城市规划的影响,并呈现了空间生产在全球化历程中造成的同质化现象。空间生产的土地和资金很多都来自农民,让一些农民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让一些农民的空间权利不断受到侵害。
全球化通过资本的全球扩张让大量利润流向西方,不是利益均等的,而是让西方成了赢家。西方国家少数跨国公司控制了世界贸易,成为全球化的主导力量,是新经济殖民主义。全球化造成了经济两极化,让高消费和贫困并存,造成了巨大的贫富差距,加剧了地理不平衡,在一体化趋势下是无数的灾难和穷困。全球化让市场突破地理,导致经济自由主义,引起民主消减,可能导致民主法西斯主义,绞杀了真正的民主和自由。全球化也引起了一些全球性问题,导致全球性压迫和剥削,让恐怖主义也获得了养分。反全球化反对的只是全球化的背离趋势和理念,并不是反对全球化本身。全球化的产业结构调整是不断进行的,网络技术和各国经济体制改革也推动了全球化。全球化形成了统一的世界市场,但矛盾和斗争性也加剧了。例如美国在很大程度上主导了全球化,宣传了美国的意识形态。全球化加强了身份认同,区分了自我与他者,导致了文化帝国主义,引起文化模拟增多。
然而,在中国“强集体,弱个人”的形势下,政府的干预程度是远远高于西方国家的,需要运用自由主义理念,并在政府管制的架构之外重新审视中国的城市空间生产效应。在这个层面上,哈维的政治权力关系研究值得学习参考。另一方面,虽然一些学者把中国的社会系统定义为各种类型的国家资本主义,如“中央控制的资本主义”、“国家权威资本主义”甚至“封建等级资本主义”等,但很少有研究对“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进行了明确规定,这使大多数的西方实证研究难以深入中国社会更深层次的机制。例如:空间生产修复了资本主义固有的危机和资本积累的弊端,那么中国有没有这样的危机呢?如果中国空间生产是阶级更替推动,这些阶级属于哪些社会阶层?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有必要回归到马克思经典文献,这样才能挣脱学说派系的枷锁,以便为政治地理学做出理论拓展。
马克思和列斐伏尔的空间理论有很多相似点。首先,两者的理论关注点相同。尽管列斐伏尔在不同时间对空间政治有不同阐释,但空间生产一直是他研究的重点。列斐伏尔也承认自己对空间权力始终保持关注,空间是列斐伏尔整个理论研究中不可磨灭的主线。其次,虽然两者的空间观点有很大的差异,但仍有着接续关系,能够整合为一体。列斐伏尔的理论和分析方法大量借鉴了马克思的理论、观点和案例。最后,总体而言,列斐伏尔重点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在资本积累和国家政权目的上的学说,而且通过规训和治理术的分析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有关经济剥削和政治统治方式的学说。所以,要建立马克思和列斐伏尔之间的理论联系不仅是可能的,也可以为中国学者的空间研究提供理论模型和重要路径。
经过改革开放30年的快速发展,中国城市化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城市化率由改革开放初期的17.9%增长到52.57%。中国的城市化已经出现显著进步,但问题重重。首先,中国城市化是靠粗放式方式取得的。长期以来,我国劳动生产率较低,凭借劳动力成本较低的优势,获得了巨大经济发展。但这种劳动力优势,有逐渐被东南亚国家取代的趋势。早期资本主义凭借圈地运动,获得了工业化生产需要的土地。这种道路,我们不能再走。因此,要转变城市空间生产方式。其次,中国的城市化中城乡矛盾始终存在。随着城市化的发展,中国城乡地区差距不是在缩小,而是在扩大。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中国的城市空间生产是靠掠夺农村资源进行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不应是对农民的又一次掠夺,中国城市化过程中政府和市场的矛盾始终存在。最后,市场的作用没有充分发挥。地方政府不是为了公民的利益去推动城市化,而是为了从城市空间生产中获得财政收入。行政干预本质上是一种人治,既缺乏效率,又造成混乱。严重的官本位思想,让市场主体竭力去依附权力,而不是去进行技术革新和市场化改革。
从现实上看,中国是低水平的不发达国家,人口多、底子薄,各方面都很落后,造成政府在资源配置中起主导作用。中国空间生产主要不是靠市场驱动,而是靠政府的干预、调控和推动。无论是特区经济、还是房地产业,政府都是巨大的推手。但无疑,资本和市场对中国公民的生活影响日益显著。因此,中国城市化要正常发展,必须让市场起绝对主导作用,改变过去那种“脚痛医脚、头疼医头”的片面短视的行政干预。中国要借鉴西方发达国家的空间生产经验,但不能重复西方的老路。“资源配置的主力是政府,而不是市场,极容易让行政审批权变成腐败的温床。”[11]西方国家通过开拓海外市场,维护了资本经济模式,促进了城市化。中国不仅错过了工业革命,而且本国的资本仍旧发展不充分,没有开拓海外市场的动力。而目前的全球化中,中国处于被支配地位,即使曾经的低端劳动力加工业,优势也不再明显。中国尚未实现现代化,就有被西方资本主义夹持在半路上的危险。
完善市场体制就要理顺政府和市场的关系。政府的设立应是为了公民服务。政府一再加强对城市化的行政干预,就会使市场化改革举步维艰,而且有重回计划经济回头路的危险。政府用行政措施让银行超发货币,引起货币贬值。政府不是为了公民的利益推动城市化,而是为了从城市化中获利。为了尽快获得利益,政府直接通过涨价获得更多财政收入。在物资普遍涨价的情形下,社会生产成本增加,实体经济更加岌岌可危。西方国家急于打开中国这个巨大市场,世贸组织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因此,中国空间生产面对全球化的挑战和压力,必须激发民间资本的活力。中国的市场经济体制仍有不完善的地方,仍需要普及市场理念和法治精神。
在未来的城市空间生产中,中国还将有几亿的农村人口迁移到城市,那时流动人口将更多。“当代中国经济发展需要依靠空间制造和空间消费。”[12]城市空间生产造成了高楼和茅屋的对立,极大的空间贫富差距造成了人们心理的失衡。收入低的公民在社会上受到不公正待遇,得不到身份认同,被驱赶到城市边缘,没有社会地位,得不到尊重,变成弱势群体[13]。高房价的根源是城市空间发展水平的失衡,是由我国的生产力水平和思想意识决定的。完善市场体制关键在于规范和制约政府职能。市场体制不完善,让空间生产处于无序发展之中。城市空间建设的背景是经济、政治体制转型,是市场经济的健全和完善期,也要吸收国外的空间生产经验与教训。社会主义空间生产需要立足于实现共同富裕,力主建立和谐、公正的城市空间。因此,必须完善市场体制和法治体系,保证公民的空间权利。
中国空间生产中也存在一些城乡矛盾。中国农村问题很早就吸引了人们的关注目光,他们思考了农村城镇化和农业机械化的路径。中国农业人口多、可供利用的土地资源相对少,这是现实国情。工业化生产和城市空间生产都需要资本,没有资本,中国的现代化根本没法进行。城市因为聚集了大量资本,因而变成空间生产的支配力量。政府鼓励特大企业发展,造成资金和资源的流通不足,减缓了城市化进程,阻止了农村居民的自由迁徙。随着城市空间生产的高速进行,中国一些地方也出现城市和乡村混同的现象。“城市规划中并不存在完全的正义,应该做的只能是寻求空间正义,寻求使城市更加正义的方式。”[14]农民想在城市寻求更好的生活,实现个人利益。农民的梦想就是过上城市生活。城市的空间聚集效应让周边乡村获得发展,但阻碍了人类生存环境的优化,破坏了生态环境和自然系统。当然,这些都是因为中国城市空间生产尚处于初步阶段的缘故。城市空间生产必须杜绝盲目地追求修高楼,卖土地的模式,必须以公民的利益需求为准绳。总之,当前中国城市化主要就是政府干预太多。
进入新世纪,中国城市空间生产仍在飞速发展,但户籍制度、政府规划已经成了制约城市空间生产发展的重要因素。政府决策和制度由于历史原因将长期影响中国的城市化,但是市场主导城市化是先进文明的趋势。市场化改革需要与全球化、城市化、自由、民主结合起来,向西方发达国家学习。低端的城市化水平,引起了一系列的经济、政治、生态问题。要解决城市化问题,需要从多方面着手。城市化建设需要合理的体制。政治民主化的目的是让公民生活得更好。政府的设立是为了公民服务。可中国政府一直在加强对城市化的行政干预,从历史上看,中国一直是封建色彩很重的国家,长期以来,实行人治,缺少法治精神,造成官本位思想极其严重,全体公民都要为官员腐败买单。压缩权力,才能释放市场,才能更好地促进城市化。城市化问题实质是腐败问题。地方政府越是进行城市建设,发展房地产业,房价越高,老百姓越买不起房。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理论对于我们研究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以及研究资本主义社会和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实现中国梦也需要建构生态文明。建立生态文明需要制度保障。加快建立生态环境保护制度,必须建立完善、科学、高效的制度体制。但单纯建立经济制度是不能建立生态文明的,环境保护也不能单靠监管、处罚和税收,必须唤起人们的真正重视。公民应该提高对自然的伦理关怀,在为个人利益奋斗的同时,不断加强公民的道德心,形成良好的环保意识。
中国在全球化格局中处于劣势地位,不仅成为发达工业国家的制造基地,也成为资本主义全球霸权集中控制的地方,中国空间生产是在全球化背景下进行,仍受发达工业国家的剥削、掠夺和压制。处于全球化市场经济的境遇中,中国的空间生产仍是资本增殖逻辑推动的。全球资本政治霸权、空间不平衡发展、发达工业社会对中国的敌视,都是中国空间生产需要面临的挑战。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现实国情影响着空间生产方式。城市运动、生态危机和基础设施老化呈现着区域空间生产的矛盾和危机,也让人们更加积极争取自由、城市权利、社会福利等。我国仍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这一优势必须利用,必须发挥第二次人口红利作用。第一次人口红利是劳动力资源丰富和公民储蓄率高,主要是利用农村廉价的剩余劳动力发展制造业。农民转向非农产业,虽然改变了职业和身份,但消费模式和地位没变,所以,必须拉动他们的消费需求,以促进城市服务业和居住设施改善。应该推动农民市民化和服务业的均等化,以继续发掘第一次人口红利。“第二次人口红利”就要充分发掘非城市人口的消费,以推动内需和经济转型,也推动城市和区域发展的内生模式完善。中国空间生产问题的解决,需要立足我国国情,提升我国在全球空间生产格局中的地位,让社会空间达到自然规律和精神价值的结合,保障空间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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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赵秀丽]
2016-08-20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现代科技伦理的应然逻辑研究”(12BZX078);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马克思科技伦理思想及其当代发展研究”(08JA720004)。
孙全胜,男,山东师范大学人文学院讲师,哲学博士。
10.13393/j.cnki.1672-6219.2017.03.007
C 912.81
A
1672-6219(2017)03-003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