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高斯林,小众片里的大众情人

2017-03-30 22:31余驰疆
环球人物 2017年4期
关键词:爱乐高斯

余驰疆

人物简介:瑞恩·高斯林,跟瑞恩·高斯林面对面,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有点紧张。这位被中国粉丝称为“高司令”的文艺男神身穿最典型的美式夹克,坐在《环球人物》记者面前,眼神专注又略带狡黠,仿佛是要把记者的心思看穿。这样的眼神,如果要用一个词儿来形容,大概就是“放电”了。

这电力绝对是到了颠倒众生的级别。2012年高斯林的粉丝曾在纽约街头游行抗议,仅仅因为美国《人物》杂志没有把“最性感男星”的称号给他;今年情人节,他主演的歌舞片《爱乐之城》在中国上映,他又弹钢琴又跳爵士,光靠一件紧身白衬衫就“撩”倒一片。这部电影还为他拿下金球奖喜剧类最佳男主角和奥斯卡影帝提名。

不过,“万人迷”可从不觉得自己魅力无边,他对记者说:“我从小性格怪异,到十四五岁时都还没有一个朋友;儿时的表演伙伴后来都成了大歌星,我却走上了毫不相同的道路;我的表演起点是小众的独立电影,这与很多跟我同龄的男演员非常不同。”他举了一堆例子,只是想说明自己:身处好莱坞,心乃局外人。

“内敛帝”玩起舞台风

两年前,导演达米恩·查泽雷带着电影《爱乐之城》的剧本来找高斯林。这是个简单清新的故事:在洛杉矶,一位梦想开爵士俱乐部的键盘手遇到了郁郁不得志的龙套女演员,他们因为彼此的梦想而相爱,又因为各自追梦分开,最后两人都实现梦想,却也成了陌路人。查泽雷对高斯林说:“让我们用这个故事拍一部歌舞片吧!”

当时,高斯林的第一反应是担忧。“我想象着演员突然就唱起歌跳起舞来,还要飞到空中旋转、接吻、看星星,然后再通过表演告诉观众这是个真实的故事,这些都是生活在我们周围的真实的人。这怎么可能呢?结果只能是变得很荒谬。”

查泽雷看出了高斯林的犹豫,立马抛出许多高大上的概念来劝说他:“这部电影的目的就是要发挥演员舞台式的表达,让观众有沉浸式的体验。”“观众沉浸式的体验”让高斯林觉得很新鲜。“我拍了许多电影,但是过程中从来没意识到观众的存在。我也不知道他们要什么。”他想,这也许是一次重新审视表演的机会,最终接下了剧本。

一直以来,高斯林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内心戏。2001年,21岁的他第一次担当主演,在独立电影《信徒》中扮演一名反犹太教义的犹太青年,他将年轻人内心的纠结与动摇表现得淋漓尽致,并凭这部片赢得了独立精神奖最佳男主角提名;2004年,他在《恋恋笔记本》中饰演痴情守望爱情的穷小子,无辜又阳光的眼神俘获无数“迷妹”;2006年,他在《半个尼尔森》中扮演一名丧失斗志的老师,在学生面前热情激进,下课后躲到厕所里吸毒放纵,多层次的表演令他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个奥斯卡提名……在许多人眼中,高斯林就是“外表波澜不惊,内心跌宕起伏”的代名词,自闭、痴情、忧郁成了他的标签。

不过,到了《爱乐之城》,高斯林的内敛之路算是到头了。为了配合歌舞片的演出,他必须在肢体表现上下大功夫。“这部戏我的前期准备花了3个月,算是最长的一次。”3个月里,他每天练习钢琴,片中每一次钢琴弹奏都是他亲自出场,剧组连“手替”都不用准备;他和女主角艾玛·斯通一起学习踢踏舞、爵士舞,练习时还得考虑到摄像机的运动、把握夜间合适的光线,彻底尝试了一回舞台剧式的表演;他还需要一边唱一边说台词,戏中有一场他和斯通争吵的戏,他们的情绪随着音乐层层递进,极富舞台感。

“在这场戏最后,音乐戛然而止,两个角色之间的链接突然断裂了,这也象征着他们的感情走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我们为这场戏做了一些准备,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讨论这一段。”高斯林对记者说,《爱乐之城》与自己之前的电影都不太一样,他演戏的对手除了女主角,还有观众,“这一次,我能感觉到自己与观众有某种连接,这应该就是歌舞形式的魅力。”

追梦路上没有如果

“许多人把《爱乐之城》当作爱情电影,你怎么看?”

“我认为它其实更像是一部关于逝去时光的电影。这并不是一个大团圆的爱情,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情节,却也因此显得有趣。电影中,男女主角意识到他们只有分手才能去追逐各自的梦想,这也是现实中存在但并不常被提起的男女关系。”

对于这样一部充满梦幻气息的电影,高斯林看到的却是现实的一面。或许,这是因为电影中有太多他自身的影子:男主角坚持弹奏自由爵士,高呼“拯救爵士”,这种对小众文化的偏爱很像高斯林的演戏风格;而戏中几场女主角试镜求职的情节,完全就是照搬他早年的出道经历。“从这两点看,我的确是蛮符合这部电影的。”他笑着说。

高斯林从小就是不喜欢跟着主流走的人,或者说,他不是一个能和主流人群和谐相处的人。12岁时,他被挑中加入迪士尼的电视节目《米老鼠俱乐部》。这个节目堪称上世纪90年代的造星机器,“小甜甜”布兰妮、克里斯蒂娜·阿奎莱拉、贾斯汀·汀布莱克等国际巨星都是从这里发迹的。可惜,当时的重点培养对象里不包括高斯林,他只能在两年后悻悻然回到加拿大老家继续读高中。

在学校,高斯林被称为神经质少年。他曾在看完史泰龙的电影《第一滴血》后带着牛排刀去学校,课间休息时拿着刀在教室里飞射。因此,他被调到了特殊学生班级,与一群“多动症”少年一起上课。在这个特殊的班级,老师经常开学生玩笑,高斯林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突然有一天站起来走出教室,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我决定退学了。”就这样,高斯林在17岁那年成了“家里蹲”少年。“但是我发现不跟随众人上课对我来说是件好事。我看科教节目学到了生物、化学知识,自己学着画地图,我妈也辞了工作,给我当起了家庭教师。我想,人生一定有跟别人不一样的路可以走。”正是在那时候,高斯林決定放弃在儿时培养的唱跳能力,放弃进入“后街男孩”组合的机会,转战戏剧圈,成为一名演员。

接下来的两三年,是高斯林最煎熬的日子。他看着昔日的好友飞黄腾达:布兰妮成为世界巨星,贾斯汀加入“超级男孩”。只有他依然演着不咸不淡的儿童剧,做着可有可无的小演员。19岁那年,高斯林被经纪公司解约,彻底成了无业游民,许多次他去试镜,念不到两句台词就被打断喊停,有时甚至还没开口就被告知“谢谢”。最落寞时,他曾想回过头加入“后街男孩”,可惜当时“后街男孩”成员已经不愿意再接他的电话了。

那时候的经历让高斯林变得自卑、隐忍而敏感,虽然当时看起来痛苦不堪,却为日后的表演提供了丰富的情感素材。2000年,导演亨利·宾为新片《信徒》选角,一眼相中了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高斯林,他的状态与剧本中自我折磨的犹太少年如出一辙。终于,高斯林凭借着这部小众的独立电影成功吸引了好莱坞的目光。如今再忆当时,高斯林说出了一段自己在《爱乐之城》中的台词:“这种走投无路正是我想要的,让生活打击我到它疲惫,然后我就会开始反击。”

“你有想过如果当初自己随波逐流做个所谓的好学生、好歌手,可能会更幸福吗?”记者问道。

“从来没有。这很像《爱乐之城》最后的场景,出现了男女主角很多种结局——他们有机会和别的夫妻一样永远在一起,一起走进俱乐部听爵士乐。但如果这样,那么舞台上弹琴的就不会是男主角了,他們也不会实现各自的梦想了。”

他说:“我的人生中没有如果。”

不会为了大片放弃独立电影

2017年,除了《爱乐之城》,高斯林还有一部大片备受关注,那就是将于10月上映的《银翼杀手2049》。在这部科幻大片中,他成为第一主角,与老戏骨哈里森·福特上演一出人类与克隆人的生死搏斗。《银翼杀手》是上世纪80年代的科幻经典,至今仍在许多科幻电影榜单中名列前茅,而身为续集的男一号,高斯林自然备受关注。许多影迷担心他会“一入大片深似海,从此文艺是路人”,他则斩钉截铁地对《环球人物》记者说:“我不会为了大片放弃独立电影。”

即便是在凭《恋恋笔记本》等浪漫爱情片成为新一代的性感男神后,高斯林依然没放下对独立电影的热爱。他不愿意受制于长期合同,拒绝了商业大片《蝙蝠侠大战超人》和DC公司的电影《自杀小队》,而是参演了像《亡命驾驶》这样的黑色电影,或者是《大空头》这样烧脑的纪实片。

2014年,高斯林还自筹资金,自编自导了电影《迷河》,将独立情怀进行到底。这个剧本讲述的是底特律一名单亲妈妈,带着儿子在一个衰败腐旧的社区里探险的故事。整部电影带着浓郁的惊悚色彩,现实与梦境互相交错。写剧本时,高斯林想到的是母亲在他12岁时与父亲离婚,之后带着他和姐姐生活的画面;也想到了自己30岁时来到底特律,被这所后工业时代中因失业而深陷泥潭的城市触动。他说:“也许从本性里,我是喜欢童话的,但是我喜欢的都是黑色童话。”

另一个让高斯林不愿意与主流电影接触过密的原因,是他希望能少一点竞争压力。他将自己工作的地方称为“修罗场”,从小就有种淡淡的厌恶感,“我很小的时候,在加拿大参加跳舞比赛,竞争特别激烈。轮到我上去时,我看见前面有一对双胞胎选手对我伸了中指,这让我非常不舒服”。他从心底拒绝竞争、拒绝热闹,与其为拍一部漫威动漫电影挤破头,倒不如好好练爵士演歌舞片。这样,小金人可能还会来得更快一些。

前不久,高斯林登上了著名时尚杂志《GQ(美国版)》的开年封面。封面文章的第一段这样写道:如今的高斯林完全就是时间的支配者,一会儿做着文艺电影的冒险,一会儿在家陪着妻子女儿,在好莱坞来来回回,在奥斯卡春风得意,他的下一个巅峰马上就要来了。

演喜欢的电影,做名利场的看客,顺便拿奖到手软,看来“高司令”才是好莱坞的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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