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美萍
印度生态毒理学家“宅”在昆山
文/杨美萍
在苏州昆山的菜市场,人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肤色黝黑的印度人来买菜。你可别以为他是个厨师,其实他是一位科学家,一个有着30多年工作经验的生态毒理学家。他光顾菜场,买的不仅是自己的食物,还有实验所需的材料。他就是江苏龙灯化学有限公司的生态毒理实验室负责人汤姆森·马泰(Thomson Mathai)博士。
2011年底,56岁的汤姆森受龙灯公司邀请,首次来到中国来到苏州昆山,组建了该企业第一个被国际社会认可的符合良好实验室规范(GLP)原则的生态毒理实验室,也是目前中国唯一获得德国GLP认证、专门进行作物保护研究的实验室。
GLP原则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认可的一套国际协议的法规,致力于研究的可靠性和完整性、结论报告的可验证及数据的可追溯性。目前,很多国家对于进入本地市场的化学品都要求必须拥有GLP实验室出具的安全性评估数据。因此,得到GLP认证,本身也是实验室研究能力和权威性的一个证明。
汤姆森(左)在实验室工作
作出到中国来的决定,对汤姆森来说非常简单。龙灯公司决定设立这样一个实验室的时候,因为国内相关方面的人才匮乏,于是请了一位印度顾问帮忙找一位可以主事的科学家。对方推荐了经验丰富的汤姆森。早在硕士研究生阶段,他就参加了关于印度一家水泥厂对周边生态环境污染的研究工作,此后一直从事生态毒理和环境保护方面的研究,并于1991年创立了《印度环境和毒理学杂志》。1996年,汤姆森建立了印度国内首家GLP生态毒理实验室,2000年又创建了第二家。“我的朋友问我,愿不愿意到中国来搞一个GLP实验室,就和我们15年前做的一样,我说,好的。于是,我就来了。”汤姆森愉快地回忆说。
自从加入龙灯公司后,汤姆森亲力亲为,对实验设施的采购和布置都提出了专业的指导,他还亲自购买了水藻、浮萍、水蚤、温水鱼、冷水鱼、蚯蚓和蜜蜂等用于实验的生物。
和很多生化实验室不同的是,汤姆森的工作场所很少看到试管、烧杯、酒精灯等实验器材,他和同事们每天的工作就是观察各种生物在不同浓度的农药环境下的活跃程度,这需要靠研究人员的观察来衡量,而不是用仪器测定的,这就意味着经验至关重要。对汤姆森来说,工作方面的事可谓驾轻就熟,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他进行了百余项测试,为公司的农药产品进入欧美等国际市场做出了巨大贡献。汤姆森表示,在现代农业中,农用化学品的使用不可避免,但政府必须制定安全标准,严格管理,企业的任务则是遵守这些规定,将自己的产品控制在安全范围内。
龙灯实验室管理人员李莉表示,随着政府和民众对环境保护和环境安全越来越重视,创立生态毒理学实验室已经成为公司战略性发展布局中的重要一环,汤姆森的贡献意义重大。“通过生态毒理实验,我们可以了解到我们的产品对环境可能产生的影响,并针对相应的问题对产品的配方和使用方法等进行修改,确保产品安全性。”
在自己的实验室建立以前,龙灯公司通常的做法是把样品寄给其他国家的GLP实验室,请他们出具生态毒理学分析报告。这个过程非常漫长,因为这些实验室接到的订单很多,需要排队,有时候一项测试就要等上半年。
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后,这个过程往往只需要一两个月就能完成。对于一些紧急任务,还可以加班加点来完成,自主性很强。而且一旦发现问题,跟研发和生产部门的沟通也比以前迅速,能够更快地对配方作出相应的调整,然后对新产品进行测试。如果外包给外国的实验室,又得重新排队,继续漫长的等待。
成本也是龙灯决定自主建实验室的一个重要原因。据李莉介绍,国外的实验室价格高昂,“例如,在某一种鱼身上进行的毒理研究就要上万元,但鱼的成本只要几十元,即使加上实验设备的损耗和人力成本,自己做也要便宜很多。”
对于自己的这个实验室,汤姆森也感到自豪。“这是我在过去近20年里建立的第三个实验室,也是最好的一个,因为我博士毕业后30多年在学术、工业和实验室领域所积累的经验都倾注在这里了,既包括实验室的运行,也包括人才的培养。”汤姆森充满信心地说,“这个实验室的研究能力和领域,以及人才的储备都在逐步发展中,未来肯定会取得不俗的成果。”
汤姆森手下有两个印度籍和4个中国研究人员,他们都具备相关专业的硕士以上学历,“这些孩子都和我的女儿年纪相仿,所以我和他们沟通起来丝毫没有障碍。”由于他不懂中文,久而久之,中国研究人员的英语口语和写作能力都有了显著的提高,“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人才素养的提升。”
但是,汤姆森也有他的烦恼,那就是人才流失。事实上,他在前两年曾经培养过3个研究人员,但他们最后都离开了昆山,有些人是因为家庭原因,也有的人是因为别的公司给出了更优厚的待遇。“我能够理解他们的选择,也为他们找到更好的工作而感到高兴,但这个问题还是让我沮丧,因为培养人才本身就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情。”汤姆森惋惜地说,一个实验人才起码要学习3到5年才能成熟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但是这些年轻人只学了一两年就走了,真的很可惜。”
“这不只是一份工作,不只是赚钱的问题,也是一份责任。”正是出于责任心,汤姆森在昆山工作和生活期间很少离开昆山去游览中国的大好河山,唯一一次长途旅行是去游黄山,当时是公司组织的一次集体活动。尽管公司每年都提供他回印度的机票钱,他也不回印度与家人团聚,因为他必须时刻关注实验室的情况,还要照顾家里养的花花草草。每年,他的女儿都会来昆山看望他,跟他住上十天半个月,但大部分时间也是宅在家里,因为父亲离不开工作。
花草可以说是汤姆森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在公司为他提供的公寓客厅里,摆满了他养的各种植物。由于养得太多,一些花草还被他搬到了楼道里和邻居家门口,好在邻居非常和善,乐意为他提供便利。
汤姆森很喜欢在昆山的生活。有空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在昆山市里四处逛逛。刚来的几个月,实验室的同事一有空就会带他出去熟悉环境,当他熟悉了道路和公共交通后,他就开始独自行动。大部分时候都很顺利,但有一天晚上他迷路了。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同事李莉的名片给司机看,让对方把他送到上面印着的公司地址,然后再从公司自己回家。这座城市的安全也让他很满意,晚上女性独自一人走在街上也没问题,这在印度是很少见的。汤姆森说,语言障碍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昆山是个和谐的地方,他经常看到老人带着小孩在公园散步,虽然他们不会说英语,但也会友好地对他笑笑,或者说声“哈喽”跟他打招呼。
他喜欢所有的中国美食,和同事们吃饭的时候,几乎什么都吃。外出聚餐也不会刻意选择印度餐厅。“既然来到了中国,就要好好地享受地道的中国美食。”但他也很喜欢自己做菜,这是他经常去菜市场的原因之一。“买菜的时候,讨价还价基本是靠手势完成的,有时候,我会直接打开钱包,让小贩们自己拿钱,自己找钱。”有时候,汤姆森还会把自己做的菜带去公司,给同事们品尝。他最常做的菜是各种口味的鱼,这大概跟他的专业有关,他能分辨出各种鱼的肉质与口味的细微差别,俨然一个美食家。(苏州市外专局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