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作为一个梦

文/冯文

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2012年是一个独特的年份，也是一个平凡的年份。所以独特因为有太多的事件牵引国内外一个个人儿的心灵，所以平凡因为这一年也如同其他年份，无论已逝的，还是即将来临的，都或许只是历史长河的一瞬。人们喜欢回忆过往，喜欢思索眼前，也喜欢憧憬未知。然而，在这一年里，除了王琎的长孙王天骏老师能够记起百年前第一批庚子赔款留美的大清王朝的47位“秀才”，此时此刻的我们在回忆什么？思索什么？憧憬什么呢？也许，有人会想，我为什么要去记起这批人呢？这是一个有趣的反问问题。的确，历史中那么多人，我们为什么要记得他们呢？《文明梦》这本书或许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答案，但不仅仅是一些答案。当拿起这本书时有种一口气想读完的感觉。

文明还需要当成一个梦去实现吗？我们现在不是身处一个文明的时代吗？诚然，如今，我们的物质生活丰富了，科学技术发达了，思想文化多元了，可是我们生活的意义却不经意间被侵蚀掉了，或者在某种程度上说从来就没有建立起来过。这是我们这些所谓文明时代的几代文明人苦苦寻觅的吗？马克思认为我们人被异化了，韦伯看到我们进入了理性的牢笼，霍克海默指出人类文明走向其对立面的趋势，哈贝马斯并不乐观地断定我们的生活世界殖民化了。当西方人在意识到自身所处文化和社会出现很多问题时，一个世纪以来我们国人却不经意间丢掉了很多传统，重走了西方国家和社会走过的部分老路，当问题出现时，却恍然醒悟“老祖宗不能全部丢掉呀”，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这多多少少让人有点哆嗦与嘘唏，如同走在校园的梧桐树下，看那一片片的落叶在微风中静静飘落，时而裹着一滴秋露打在自己的脸上。

当19世纪的国人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时，西方人的坚船利炮打开国门，国人初醒，从心理优越到心理抵制进而主动学习，从器物到制度再到文化，从“再造中华文明梦”启蒙到“强国梦”的实践，进而到“小康梦”的成型，直到“中华文明梦”雏形再现，几代人的心路历程与生命实践涌现在我们面前，然而，正如王天骏老师在书中所说，我们的“文明梦”尚未实现，中华文化甚至会面临文化中断或消失的处境，如同百年前的秘鲁文化一样被基督教文化所取代。而这一段百年历史也许是因缘际会的结果，也许是历史这个小姑娘给国人的回眸一笑。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似燕归来，百年前，当救亡压倒启蒙，当民族替代民主，当平等侵蚀自由，我们的文化运动，我们“再照中华文明”的梦想不得不中断，然而，百年后，即今天中国的“文明梦”呢？知识分子需要做些什么呢？《文明梦》将带给我们一些启示。

百年前，当以明恩为代表的基督徒向中国的年轻一代抛出庚子赔款留美金的橄榄枝时，具有文化危机意识的张之洞先生回之“新旧兼学的杀手锏”。中西文化在激荡的年代产生碰撞、冲突、交流、融汇、涵化，在年轻人一代身上一绝高下。然而，双方都没有失望，未能看到他们回国而在天堂中的张之洞先生或许更感欣慰，47人中仅有一人皈依基督教并在国内传播其文化。感到失望的却是今天的国民，因为庚子赔款留美生“那一代人在中西文化交融中游刃有余的能力在今天的中国已经不存在”。这是一个发人深思的问题。我们并不否认，西方文化对于人类的贡献，或许当丢掉了中国的传统文化，我们还可以学习西方文化。诚然，民主、科学、自由可以开启我们的智慧，但当世界文化仅剩下西方的基督文化时，当玛雅文明、埃及文明、尼罗河文明、秘鲁文明等文明消失之后，我们人类的未来又会怎样呢？撇开书中未提及的文化与文明的差异，掩卷之余，我们在做什么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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