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为迎接尼克松访华筹备“工展”

胡锦华

1972年，毛主席与周总理作出战略决策，邀请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上海是其中一站，参观工业展览会也是其中一项。工业展览会就设在位于延安中路的中苏友好大厦内，那个时候，外宾到上海看“工展”是“保留项目”。那里等于是上海的一个“橱窗”。

但当时市里决定，要把医学卫生项目也放进去，这样“工展”就要大调整。这个任务由市外办通过市卫生局交给我单位。当时我是业务负责人之一。具体来说，就是确定人工合成胰岛素、针刺麻醉、断手再植、大面积烧伤这四个在当时处于世界领先的医学项目，要求不但用展板，更要用立体方式来表现。时间很紧，只有一个多月要完成。好在我刚从北京搞完“全国中草药与新医疗法展览”，有一点经验。

当时工宣队是领导一切的，工作常有干扰，但在这件事上，他们也不敢捣蛋，我就名副其实挑起了重担，与以“智多星”闻名的美术总设计王彭年一起，带领全馆四十余人开进了中苏友好大厦。

万事开头难，方案一时定不下来。我们首先与四个单位科研人员一起，把材料消化，要求以最少的文字来表现，要生动直观，让外行人一看就懂。胰岛素项目是中科院上海生物和化学研究所研究的，他们确定胰岛素用分子模型立体呈现，有空调般大小，罩子灯光一照，很是好看。“断手”与“烧伤”分别由上海第六人民医院和瑞金医院合作，本身不好看，就以灯光照片为主的版面表现了。

但这与琳琅满目的工业产品相比，太逊色了。“工展”负责人老吴很不满意，一定要我们动脑筋。其间，还有一个插曲，在筹备工业展览会动员大会上，市革委会外事组长（相当于现在外办主任）冯国柱作动员发言，但可惜他把法国总统蓬皮杜，说成是“肚皮蓬”，全场哗然。

我与老王冥思苦想，找针刺麻醉发展人、上海第一医学院曹小定教授研究决定，搞一个模仿手术室的场景，在看针麻手术，但下面是一部几分钟的电影，这电影不是平常那样看，而是从上往下看，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外面是一个猫的动物模型，因为那时是用猫来做实验的。这个想法很快得到同意。

进入了全面施工阶段，我们找了美工、电工、油漆工等，开了一个动员会，那时大家政治觉悟很高，又听说是这样的任务，所以干劲十足，夜以继日地干，按目标完成。然后接受审查，来人是当时上海实际的第一把手王洪文。一天下午，他披着一件棉军大衣，后面跟着一大帮人，到门口，把军大衣一脱，更显年轻，与后面跟着的头发花白的人相比，不啻两个世界。他到我们展台前，看了看，当听到介绍猫的模型时，表示坚决不能用貓，其理不言自明，因“猫”与“毛”同音，犯了大逆。于是以后就用老鼠代替了。

在尼克松访华前，有一个先遣组，先来走一遍。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我有幸被列入接待名单，主要是跟在后面，注意听，有没有修改意见。那天延安路上空无一车，戒备森严。一早我穿着一件中式大棉袄，按时到展厅等候，只见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黑格在我外交部礼宾司司长韩叙陪同下步入大厅，黑格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中等个儿，偏瘦，韩叙已是花白头发，但风度翩翩，他后来是驻美大使。我搞过近十个大型展览，这是最重要的一个。

（作者为上海健康教育所原所长）

责任编辑 周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