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阳
摘要:具有“人文圣山“之称的文化名山庐山,蕴藏着丰富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庐山石刻是人文景观中的重要部分,在众多庐山文化遗产中别具一格,其艺术价值、史料价值、文化价值在中国众多文化名山中堪称翘楚,元代的庐山石刻虽为数不多,但在其质量之高,庐山石刻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较之庐山其他朝代的庐山石刻,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元代庐山石刻书体艺术中饱含隐士情怀。
关键词:元代;庐山石刻;书体艺术;隐士情怀
一、庐山元代石刻
依据庐山的实际情况,可把庐山石刻按照材质的不同,分为摩崖石刻和碑刻,摩崖石刻是刻在花岗岩上,碑刻是刻于青石之上。现存的庐山石刻有1300多处,这1300多处庐山石刻遍布庐山山南和山北,在石刻富集之处,还形成了诸多石刻群,1998年,庐山在申报世界文化遗传时,庐山的石刻文化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元代由于其历史的特殊性,在中国封建社会中存在时间最短的王朝,其存在时间为公元1271年至公元1368年,且这个朝代是由少数名族建立的,在历时不到100年的王朝中,交替了11位皇帝。现存的庐山元代石刻共有11处,分别位于白鹿洞书院、秀峰、醉石等地,主要是在庐山的一些重要的景点、景区或者主要干道的重要位置,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元代丞相别不花的摩崖石刻《虎》字和元代大书法家赵孟頫碑刻书白居易《庐山草堂记》。此外,金旷的简寂观摩崖石刻,释师大的秀峰铁线观音碑刻画,吴思勉的玉渊潭题摩崖石刻,俊男的三将军洞摩崖石刻也是代表之作。
二、赵孟頫的庐山石刻与隐士情怀
石刻的艺术价值主要体现在其书体艺术上,中国书法将汉字的书体分为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谈到中国书法,尤其是談到元代书法,不得不提及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在庐山留下翰墨的大书法家赵孟頫,赵孟頫的书法对于整个元代书法,甚至是后来的明清两代书法影响颇深,其一人对一个朝代的影响之深,在中国历史中其他朝代所罕见的。赵孟頫始学书于5岁,初学赵构,赵构的书法师承黄庭坚、米芾,后赵转学二王,自谓学过钟繇,但其学书法之路应该是以二王为本,可见,赵孟頫博采众长,元虞集在《道园学古录 跋赵子昂临智永千文》一文中深入辟里,道清其书之来源:“赵松雪书,笔既流利,学亦渊深。观其书,得心应手,会意成文,楷书深得《洛神赋》而揽其标,行书诣《圣教序》而入其室,至于草书,饱《十七帖》而变其形,可谓书之兼学力、天资精奥神话而不可及矣。”他是历史上是一位各种书体兼善的书法大家,《元史》本传有云:“(赵)篆、溜、分、隶、真、行草书无不冠绝古今,遂以书名天下。”鲜于枢《困学斋集》中云:“子昂篆、隶、真、行、颠草为当代第一,小楷又为子昂诸书第一。”这既是对赵孟頫的评价,也是对一代大书法家的赞誉。存留在庐山的碑刻:书白居易《庐山草堂记》,乃是其游历庐山时所巉石,作品属于行楷字体,行楷是指楷书中带有行书笔意,此行楷结体方中带扁,布局疏朗,意态从容,给人以超然脱俗之感,仿佛可见作者那超逸之神情。赵孟頫出生在宋亡之际,宋亡后归故乡闲居,后经人推荐,元世祖忽必烈被任为兵部郎中,后任集贤直学士,再升翰林学士、荣禄大夫,官居从一品。赵虽然身在高位,但一生始终有归隐之心,归隐之情怀就自然得在书法中表现出来,但书法既不同于绘画直接以形表现,也不同诗人以诗词吟诵,书法反映得较为隐蔽,这幅作品的一笔一划将其隐士情怀刻画得淋漓尽致。他的书法有着追求典雅而秀韵的风格,也融入了憧憬隐逸生活的内质。
赵孟頫对元代隐士书法同样影响尤其深远,隐士,是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所特有的产物,隐士在各个朝代的叫法不一,有称为高士、逸士、处士等,通常这些不入世者有着清高孤傲、洁身自爱、知命达礼,视富贵如浮云的人生信条,元代其特殊的时代背景,出现了很多隐士或者是有隐士情怀的人,包括诸多具有隐士情怀的宗教信徒:
(一)首先,元代是一群借助着马背上的骁勇善战的蒙古贵族而建立起来的,与此同时,朝代更迭、开疆阔域,战火连绵也使人民流离失所,痛不欲生,元代因其存在时间短,虽经济、政治、文化有所发展,但是总体来说,人民生活并未得到极大的改善;
(二)蒙古族属于少数民族,由蒙古贵族建立的王朝实行了民族歧视政策,将各族人分为四等,很显然,蒙古人为一等,色目(西域人)人为二等,汉人(女真人和原金统治下的北方人、契丹人)为三等,最后一等,就是南人,指的是淮水以南的南宋人,这种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民族歧视,给为数庞大的汉人以深深地打击;
(三)在元代这种政治背景下,不平等待遇政策,导致许多汉人、士人仕途无望,他们报国无门,失去了对国家和民族的责任心,进而则转向文学,艺术发展,以隐逸来求心灵的出口,以隐逸来求精神的超脱。
元代的隐逸不同于其他朝代的隐逸,这种规模较大的“急急的隐山河”乃是一种社会现象,这种社会性的精神退避,恰恰把文人艺术家的主体意识和创作意识唤醒起来了,以书画自遣,他们的淡泊、率真、超凡拔俗,甚至可以称之为不食人间烟火的心态在书法的创作风格上,表现出一种简逸朴实,用笔率意醇和,个体精神尤显逼人的追求,不同程度得反映了隐士高逸的趣味。
三、其他元代庐山石刻书体艺术中的隐士情怀
金旷乃是龙虎山的道士,在元大德年间游庐山金鸡峰下的简寂观,在简寂观油盐石路西侧,刻“龙虎金旷送囗,留此泉石之游月,及登汉王峰。”汉王峰即汉阳峰,字体结体方正,布局疏朗,笔画瘦硬,给人以一种放纵之感;
俊男,为信佛的居士,在至正三年(1343年)归宗金轮峰下的三将军洞内,刻石“南康在塔囗,生俊男舍石观音囗至正癸未造塔,自可立”,题字结体舒展宽大,虽为楷体,但不求工整规矩;
吴思勉在至正九年栖贤谷玉渊潭石壁上的题记:大元至正己丑三月既望,承直郎、南康路总管府推官、河间吴思勉、进道同司狱官、盱江胡名世良臣,公馀,览玉渊之胜概,追前哲之遗踪,书此以纪岁月云。在侍吴中、吴著、吴克终、侍吏骆天凤。书体似学魏碑,结体方正,笔画有力,如折铁断剑;
泰定年间开先主持释师大的秀峰铁线观音像题记(原碑刻在文革中被毁,现为所存拓片描摹而成),题记叙述了绘刻的缘起和经过,其纯净清淡的表现手法脱俗清高,同时富含浓郁的宗教色彩。宗教和隐逸从某种意义上来理解,确有相连之处。
值得一提的是,元代丞相别不花在至大四年(1131年)刻于秀峰龙潭青玉峡右侧石壁上,入峡迎面可见,为大篆书体,别具创意。因此人是蒙古人,可见少数民族当时汉文化的推崇,事实上,元代统治者还是注意到了中国传统儒家思想的重要性,甚至一度推行“汉法”。
不管这些刻石者是否属于正真意义上的隐士,但是,他们作品中倾向于写意,不求形式,强调个性,追求精神向往,追求“逸”的境界,无不透视出一种隐士情怀,或许,也只有通过寄托于作品之上,这些人的人格精神才能得以完美抒发。
庐山,这座风景秀丽的名山,蕴藏着丰富的文化资源,包括自然景观文化、书院文化、隐逸文化、宗教文化等,钟灵韵秀的庐山自古以来就吸引了海内外文人雅士的到来,庐山的内外兼修,正好给文人士子、隐士居士提供一个最佳的选择。庐山元代石刻相比宋、明、清石刻来说,石刻数量甚少,所以弥足珍贵。保存到现在的每一处石刻景观,便成为了游人观摩、欣赏、研究的重点,我们用心感受元代来庐山石刻,似乎每一方石刻背后都已一首悦耳的赞歌;每一方石刻背后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每一方石刻都还留有余温。人们每每看到庐山元代的石刻,总会记起,有那么一帮具有隐士情怀的刻石者在庐山留下了他们的痕迹,而这些石刻,也正是他们这种人格精神的完美体现。虽然隐士书法未成为元代书法史上的主流一派,后世学习者也不多,但作为具有较高价值的审美类型,显然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庐山元代石刻书体艺术中的隐士情怀,也值得我们深思。
参考文献:
[1]陶勇清.庐山历代石刻[M].南昌:江西美术出版社,2010.
[2]黄惇.中国书法史 元明卷[M].南京: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