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剑星?王渐鸣?齐玉新?杨吉平?周德聪
欧阳荷庚
别署承庐,江西万载人,现居宜春市。
九三学社社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宜春市画院副院长,江西省书协培训中心教师。全国第十一届书法篆刻作品展览——优秀作品奖(最高奖项)获得者,第三届中国书坛兰亭雅集42人展成员,中国书协 “国学修养与书法——首届全国青年书法创作骨干高研班”成员,《青少年书法报》“全国十大青年书法家”提名书家。书法作品入展中国书法家协会所主办全国专业展览三十余次、荣膺最高奖项三次。
东坡有诗云:诗不求工字不奇,天真烂漫是吾师。所谓“天真烂漫”四字,当为合乎自然,得鱼忘筌之真理也。古人作书,力求字外功夫,能于笔墨之外,窥得些些趣味,方是书家得意之妙。及见欧阳兄作书,点画精到,气韵生动。舒展如意,收放自然。无不于随手挥洒间,见清奇古雅之韵致也。故其书,或宛转跳跃如沉鳞竟起;或圆浑劲健似浪遏飞舟;或沉郁顿挫若狮子扑象;或舒卷流动同长瀑飞泉。是以坡翁之蕴藉,右军之俊逸,老米之酣畅,融汇参合之变化,取精用弘之智慧,成就此天真烂漫之格调也。
宋人之书皆以意为上。得意者多不拘乎常法,而取乎其质也。欧阳兄之书尚意能生趣昂然,郁郁勃勃,古韵充盈而有新意,出入法帖而不落俗,游离于宋元之间,放怀在物象之外,未尝不得宋元人之笔,宋元人之意,宋元人之神质也。唐人所谓“春风得意”四字,非春风能得意,乃能得春风意耳。欧阳兄笔墨酣畅,游心古人,必是得古人之意者也。然孙过庭所云“无意乃佳”者,或曰既得闻道,复践行于道,然忘形于道也。我既闻道,而不受其所魔障,而能潇然于形式之外,其必为知道者也。料想欧阳大兄于此必也心向往之,与我所见略同耳!
群山乱叠,白云卷舒。坐观日下,风雨成图。既忘于我,复得于书。月在中天,其为道乎?于此境界之间,欧阳大兄援笔写意,水流花开,纵乎情怀,放浪山水,必能得“天真烂漫,无意乃佳“之真谛也!
○冯剑星(《书画收藏》主编、艺术评论家)
荷庚兄是展赛上学苏轼的“先行者”之一,尤其将苏字拓而为大,未见其匹,功力既深,风格迥异,故入展获奖如探囊取物,是自然中事。再详察其书,并非一味规模古人,囿于苏体,妙在“似与不似”之间,融入了自己的想法和尝试。我思故我在,此为个性之第二要义。
我观荷庚兄书法,摄人处在一“气”字:一为大气,二为硬气。
大气者,大笔、大字、大格局。荷庚兄非不能作小字,唯大字更见其心性磊落。其相虽为秀气小生,然胸藏万壑,下笔时大刀阔斧,运斤成风,字字竦然,虎虎有生气。通篇大小穿插,欹正互见,纵横排挞,有一泄千里之势。偶来逸笔,如长竖、如上钩,笔长数尺,如画中之眼,醒目提神,酣畅之至!
硬气者,点画中实,线质劲峭,笔道老辣。其用笔使转有法,方折有象,不含糊,也不拖沓,果敢坚毅,沉着有力,故能撑得起、立得住。
我曾问荷庚兄:“于苏轼字,兄取什么?”答:“取势。”黄庭坚谓“东坡书如老熊当道,百兽震服”,所言正是其势。而观字势,人人眼光不尽相同,所取所得便各有异。清翁同龢学苏,得其敦厚静穆,今荷庚兄学苏,却见其震慑飞动。弱水三千,各取一瓢,于帖入得进又出得来,皆是有大智慧者。
荷庚兄籍贯万载,隶属宜春,然落款时,喜在姓名前冠以“江右”二字,气魄大开,有其宗祖“庐陵欧阳修也”之自豪与自信。荷庚兄由县城迁居市里后,斋号由“澄艺山房”更为“承庐”,乃自苏轼“谁知本无作,千古自承风”之句撷出,其志或亦寓此焉?江右为江西之古称,山川之丽,人文之灿,胜绝一时。大气与硬气,正是吾邦写照,此二者之外,再加一文气,斯三者俱,则造化全矣!反观荷庚兄之书,若欲求疵,或在略输文气,有鞺鞳激昂之声而乏流泉潺潺之韵,以孙过庭“险绝”与“平正”三境界衡之,尚在中层。技到精熟,要忌迎合,忌程式,须求韵致、求格调,写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个性。
○王渐鸣《笔承江右写大风——欧阳荷庚书法漫议》
苏东坡的墨迹传世很多,大陆、台湾、日本均有诸多经典之作。欧阳荷庚,显然对这些墨迹都精心临摹学习过。学苏,有的人取法过于狭窄,或局限于那几个尺牍,或局限于行楷,或局限于其《黄州寒食帖》。而欧阳荷庚的作品中,可见其对于苏东坡《李白仙诗卷》、《洞庭春色赋》、《次辩才韵诗》等等诸多素材旁涉之广、挖掘之深。惟其如此,他才能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苏体笔墨技巧——把苏字写大!在其诸多书体中,他的大字尤为精彩。我曾經在某篇文章中提及,古代书法家中,第一个做碑帖结合的当为王珣(《伯远帖》可见一斑),做得最为成功的当是苏东坡。欧阳荷庚在大字创作中,很明显的凸显了碑体的笔意,很多用笔的处理采用方笔、切笔、折笔等技法使得线条形成了强悍的块面,其收笔时常信笔一挥做“断面”处理,不仅金石味道足,在某种程度上也提升和强化了大字的视觉表现方法,这就是他的创造,很大胆也很得体。还有一个精彩之处就是,他对于苏东坡书法结构的把握,体现了他对苏字深入透彻的理解能力和通变能力,所以他在某些结构的处理上颇有放浪形骸的感觉,这种书写的感觉除了胆大就是敢“妄为”的艺术气质。面对他常常出乎意料而又不逾规矩的结字,我时常慨叹人与人之间理解与表现的巨大差异。这,其实是对经典的超强溶解能力。很多学习书法的人,缺乏溶解能力,于是便食古不化,于是便亦步亦趋,最终因噎废食。他的大字,不仅有《黄州寒食帖》那种犀利的用笔和激愤的情绪,在细节处也不失之荒率。写大字能够有恢弘的气势而又兼顾细节,很难。他的字,大处可观格局,小处可见匠心。
欧阳荷庚正值盛年,频频国展斩获大奖,一路春风。我想,这么一个优秀的书法家一定要静下来整理一下自己的创作理念,把其中最优秀的东西厘清,不拘泥于眼前,不拘泥于苏体,发挥自己超强的溶解能力,把古代更多经典尽可能的吸收和溶解,以不付自己的天分。
○齐玉新《超强的溶解能力——我看欧阳荷庚书法》
欧阳荷庚的作品对苏、黄两家皆有极深的临摹功夫,笔画饱满,线条舒展,行笔干净而不乏节奏之变化,字形宽扁而不失秀雅之资致,一望而知出自苏、黄。尤其是其笔画之饱满厚重,基本把握住了苏轼书法的大家气质;线条的舒展广大,也把握住了黄庭坚大字行楷的精神特征,可谓难能。显然,作者并不满足于对这两家的忠实摹拟,而努力作出一些变化。第一个努力是将米芾的个别用笔及点画吸收进创作之中,在细节上呈现出一些变化。同时,对米芾的吸收更表现在章法的动态处理上,主要是字形的变化处理,有的字左歪,有的字右跌,与苏轼行书字形一律右倾不同,出现了左右晃动的变化,这便使得作品中每行的行线也呈曲线状态扭动变化,形成了章法的动态安排。这一点显然已经突破了苏、黄的表现特点。这些因素都给作品的得奖加了分,不失为一种有益的探索。
○ 杨吉平 (山西师范大学中国书画文化研究所副所长、硕士研究生导师)
欧阳荷庚书法,直接取法宋代的苏东坡与米芾,苏东坡乃“尚意”书风的旗手,米芾又是“尚意”书风的杰出代表,苏、米在本源上均出自“二王”。他将东坡的沉厚与米芾的潇洒结合起来,于劲健爽利之中呈现清奇笔意。尤其是将小行书的苏、米放大写出,不仅气势深宏,且亦格调豪迈。
○周德聪(教授、硕士生导师、三峡大学书法文化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