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夫之以《诗》论诗

摘 要：王夫之（1619—1692）字而农，号薑斋，别名船山老夫，清初著名遗民诗人、学者。他关于《诗经》的著述有：《诗经稗疏》、《诗广传》、《诗译》、《诗经叶韵辨》等，此外还有评点具体诗歌的著作如：《古诗评选》、《唐诗评选》、《明诗评选》，后人丁福保编著《薑斋诗话》等。本文主要从王夫之讨论后世诗歌运用《诗经》创作手法达到的艺术成就。

关键词：王夫之；《诗经》；诗歌

作者简介：靳英（1992.4-），女，山西省吕梁市交城县人，汉族，辽宁大学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5-0-01

所谓“以《诗》论诗”指的是根据儒家经典《诗经》来讨论诗歌理论，这是王夫之的诗歌理论的特点。王夫之“以《诗》论诗”主要体现在用《诗经》讨论后世诗人创作手法及其达到的艺术成就。王夫之用《诗经》中的诗歌来与后世诗歌比较讨论诗歌的各种创作技巧，涉及面广泛，如讨论言意关系、情景关系、篇章结构等。

一、言意关系

诗歌中的言意关系讨论历久弥新，王夫之联系《诗经》再结合具体诗歌，在《诗译》中有如下见解：

“采采芣苡”，意在言先，亦在言后，从容涵泳，自然生其气象。即五言中，《十九首》犹有得此意者。陶令差能仿佛，下此绝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非韦应物“兵卫森画戟，燕寝凝清香”所得而问津也。

他认为《诗经·周南·芣苡》一篇“意”从始自终贯穿全文，文章有一种从容和缓，能使我们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正如方玉润《诗经原始》对它的解读：“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繡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忽断忽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而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王夫之认为在后世五言诗中《古诗十九首》还有这种从容涵泳的自在感，陶渊明差不多能有这种感觉，如《饮酒》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那种闲适悠然。这种意境的创造，王夫之认为在陶渊明以下的诗人中就后无来者了。

在《夕堂永日绪论内编》中王夫之强调“意”的重要性。“无论诗歌与长行文字，俱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李杜之所以成为大家，就是因为他们无“意”的诗少。以杜甫为例他的《秋兴八首》其四“故国平居有所思”一首联结上下七首，这种手法源于《诗经》“子之不淑，云如之何”“胡然我念之”，都属于“意藏篇中”。王夫之将齐梁诗歌华丽的语言和宋人字字求出处而不是有感而发的做法称之为“小家数，总在圈缋中求活计也。”

二、情景关系

王夫之在《诗译》十六条是这么说情景关系的：“情景虽有在心在物之分，而景生情，情生景，哀乐之触，荣悴之迎，互藏其宅。天情物理，可哀而可樂，用之无穷，流而不滞，穷且滞者不知尔。”举杜甫《登岳阳楼》作例证，“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这句猛看过去有雄壮豪迈之感，但与“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这种苦闷悲凉的诗句联系也是融洽的，正如《诗经·大雅》中“倬彼云汉”一章一样，歌颂的人能感觉到脸上有光，而担忧的人可以感受到干旱的那种炎热，充分证明读诗过程中感情的获得、宣泄，有时与客观自然景物无关，正如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每个人看法不同，解读诗歌没有合适不合适的说法。

谈到情与景的融合怎样更能引起人们的共鸣时，王夫之举《诗经·小雅·采薇》中“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为例，认为这种“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的方法，能达到“一倍增其哀乐”的效果。他以杜甫《喜远达在所》“影静千官里，心苏七校前”与李拯《退朝望终南山》“唯有终南山色在，晴明依旧满长安”两句比较二者哪个用情更深，见识更广博。杜甫做这首诗时是他到凤翔后，任左拾遗，此时身处整肃的朝廷，奔波初定，神清气爽；而李拯是在授任伪职后，想辞官不得，驻马国门，望着南山吟的这首诗，

吟完涕下。二者作诗时的背景不同，所以创作中的感情偏向也就不尽相同。李诗较杜诗更含蓄蕴藉，沈德潜在《唐诗别裁集》中评李拯的诗道：“杜老‘王侯第宅‘文武衣冠之感，然以蕴藉出之，得绝句体。”他用乐景写哀的这种今昔对比的手法而不是直抒胸臆更能使人们感受到那种悲痛之感。

三、篇章结构

在《夕堂永日绪论·内编》第十七条中详细地谈到诗歌起承转收的结构问题。“起承转收，一法也。试取初盛唐律验之，谁必株守此法者？法莫要于成章；立此四法，则不成章矣。”他以“卢家少妇”等为例来论证表明诗歌的创作不仅局限于起承转收这一种科举考试所用的文章结构形式，诗歌创作是灵活多变的，这并不意味着他在批评起承转收这种创作方式，他批判的是诗歌创作中将模式固定化统一化这种做法。他认为近世杨用修对于起承转收这四种创作手法辨析明确，破解普通人不知变通的方法，就起承转收类文章的创作而言是一种新的突破。

就诗歌创作技巧而言，王夫之的论述不止于此，在《诗译》中还提到了排偶、复字等创作技巧。排偶如李白“剑阁重开蜀北门，上皇车马若云屯。少帝长安开紫极，双悬日月照乾坤。”就是对《诗经·氓》“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的逆用。复字，形容之意，《诗经·卫风·硕人》“河水洋洋”一章就是一处，这首诗中有表示水盛大的“洋洋”，流水声的“活活”，撒网入水声“濊濊”，鱼尾甩动声“发发”以及芦荻修长样子的“揭揭”，用复字达到骀宕的目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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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戴鸿森.薑斋诗话笺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9.

[3]王运熙、顾易生.中国文学批评通史陸清代卷[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2.

[4]王夫之.船山全书[M].湖南：岳麓书社.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