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时的表情

露西·凯拉韦

据英国首相特雷莎·梅的一位不愿具名的同事透露，特雷莎·梅当内政大臣时，在会议上的举止是这样的：“内阁开会时，她就坐在那里，以一种雍容不迫的方式摆出恼怒的神情。”

读到这里，我立刻明白了这位女士是如何当上首相的。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她的策略是何等绝妙——开会时一脸恼怒而又雍容不迫的神情，简直再好不过。高人一等又不显得粗鲁无礼，强大有力又不显得虚伪……着实令人望而生畏，极富尊贵的气派，简直完美！

在工作场所，坐在会议桌旁听其他人说话时，如何管理自己的神情是个重要问题。一般的企业高管每天平均要花4小时开会，如果有9个人参加这场会议，每个人均分说话时间，那每个人每天都必须花费3小时33分钟坐在原地，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某人唠叨，一边打量着那些没说话的同事的脸。这么一想便可知，我们之前似乎一直处于误区。我们一直为了自己讲话时给人留下何种印象而烦恼，却没花时间思考我们沉默时给人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

有一回，别人发给我一张我参加一个小组讨论的集体照，是某位听众拍摄的。两个小组成员都没有看发言者，而且神情呆滞。我看起来有点生气，怀疑地瞪着眼睛，嘴边带着一丝自鸣得意的假笑。人群中只有一个人做对了，他摆出了一副礼貌、怀疑而又好奇的神情。

我问同事，那是不是我开会时惯常的表情，对方坦言，的确如此。这让我深感不安。此前，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们开会时的表情太重要了，在这方面绝不能随心所欲。会议上最常见的表情是无聊，至少对那些没说话的人来说常常如此，但这从来不是理想状况。茫然的没精打采会给人一种呆头呆脑的感觉，松弛的面部肌肉让你看起来又衰老又疲倦。

无聊得打瞌睡是最糟的。20世纪90年代，柯达公司首席执行官凯·惠特莫尔在和比尔·盖茨见面时睡着了，那件事比把公司搞砸更加让他臭名远扬。

开会时低头打瞌睡绝对属于灾难，但一般的点头可能棒极了。9年来，我在公司的董事会中占有一席之地，我已经花了几百个小时，观看这个国家最优秀的一些非执行董事点头。事实表明，不同类型的点头能在不同的时候派上用场。讨论的材料越复杂，节奏中等的点头就越能显得你聪明、接地气，表明“我正在考虑这件事”的慢速点头也可能很管用。

会议表情的规则和一般的办公室表情规则相反。微笑通常是个好主意，这会让他人感觉更好，但在开会时要避免，因为微笑可能让你看起来不严肃，显得巴结，甚至谄媚。拍马屁有时是必要的，但这种行为有失体面，不宜在公开场合进行。

皱眉在办公室里通常是不好的，但在会议上不可或缺。皱眉暗示你在进行深度思考，能够让你与正在进行的任何决策拉开距离。更妙的是，它暗示了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眼前的任务由别人来做会更好。

你在会上的表情不仅会影响你的声誉，还会影响你的工作量。表情太过热切会导致人们把不想要的任务扔给你。仔细想想，或许只有特雷莎·梅开会时经常做出的表情——雍容而恼怒——能成功地避免一切额外工作。这就像是在公开宣布：提都别提！

最后还有一点告诫，这种表情只适用于你仅仅是次要角色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你对会议的时长或内容没有多少支配权。但如果你是头儿，这些招数就不灵了。这时，雍容还是有用的，但恼怒一般不會起效，因为当你说了算的时候，你推脱不掉责任。

人类并非无法摆脱自身与生俱来的习惯。就拿我来说，写下这些文字时，我已经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镜子前学着摆出雍容而恼怒的表情。一开始很难，但我不断尝试……天啊，我想我掌握要领了！

（欧山主荐自《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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