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与方法论关系辨误
——兼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实质

2017-03-22 14:22
关键词:世界观方法论中国化

文 翔

(四川文理学院政法学院,四川达州,635000)

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与方法论关系辨误
——兼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实质

文 翔

(四川文理学院政法学院,四川达州,635000)

人们一直对世界观与方法论的关系存在误解。事实上,世界观与方法论有本质差异,并不是毫无差别的等同关系,归根结底,是方法论决定着世界观。同样,所谓的世界观的运用不是理论的直接应用,而是用它所蕴含的哲学基本思维方式去分析和解决问题,且始终受哲学根本思维方式规定和制约。推而论之,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既包含“世界观化”维度,也包含“方法论化”维度,而且方法论化才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实质,中国化了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就是用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对中国实践经验理论化和系统化。

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方法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科学的世界观和科学的方法论的统一,可教科书中这个耳熟能详的观点并没有经过严格反思与详细诠释,以至于人们总是误读和曲解它们二者之间的关系——只注重世界观阐释而轻视方法论挖掘,仅满足于学以致知而不讲学以致用。这些误解不仅遮蔽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品格,而且造成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总是不通透。有鉴于此,本文拟针对相关的三个误解,逐一提出粗浅看法。

一、方法论与世界观是二而一关系

在传统教科书的解读视域中,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与方法论是毫无差别的自身等同关系,代表性的观点是:“辩证唯物主义是唯一科学的世界观,又是唯一科学的方法论,此外并没有脱离世界观的单独的方法论。”显然,这种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与方法论的统一理解为绝对无差别的抽象同一关系完全是形而上学的理解(即形式逻辑的A=A),在本质上是反辩证法的。

真正的辩证思维不仅要看到事物“对立面的统一”,还应把握它“统一中的对立”。在哲学中,世界观主要解决“世界是什么”的问题,方法论侧重于解决“应该怎么办”的问题,两者并不是一回事。具体来说,它们的差别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1)在问题意识上,世界观探讨的是“是”的问题,方法论探讨的是“应该”的问题,前者属于理论哲学范畴,后者属于实践哲学范畴。从“是”观念不能必然地推导出“应该”观念,从事实判断不能必然地推导出价值判断,休谟的质疑很早就无情地打破了古典知行统一观的迷梦。(2)在研究对象上,世界观以外部客体作为认识对象,追求的是客观性。尽管人在认识世界活动中会不可避免地、或多或少地掺杂进主观因素,但根本动机还是尽可能地去如实反映客体的本来面目,不附加任何外来成分。方法论追求的是改造世界的目的,亦即消解主客体的矛盾关系,实现二者的有机统一,因而会打上强烈的主体性烙印。列宁揭示过方法的中介特质,“在探索的认识中,方法也就是工具,是主观方面的某个手段,主观方面通过这个手段和客体发生关系。”[1]方法是人类根据对客体的认知水平而为自己确立的行为模式和准则,因此,那些行之有效的方法既要考察客体之实际,也要反思主体之实际,更要考量主客体之间的价值关系及其统一途径。为实现同一目的,不同主体可能选择或采用不同的方法,这进一步印证了:与世界观相比,方法及方法论更具有主体性色彩。(3)在评判方式上,对世界观的评判标准是真假,评价依据是世界的本然存在。尽管客观本质总是处于遮蔽状态,人类认识大体上还是挺进在相对真理向绝对真理不断转化的道路上。对方法论来说,它不仅受制于认识水平的高低,还受制于人们的需要和效用,因而具有相对独立性。一方面,强化功能和提高效益作为一种内驱力自发地促使人们在方法选择上尽可能符合客观之实际,另一方面,世界观上的基本正确也不一定能完全保证在方法论上始终如一地正确,这就造成不同主体的方法论与世界观或者一致、或者不一致甚至是背离的复杂情况。(4)在具体形态上,世界观是关于外部客体的描述性知识,注重自然界、人类社会和思维三大领域的横向联系,而方法论注重各类型方法之间的纵向联系,带有强烈的规范性和强制性意味。

世界观与方法论之间的差异决定着哲学体系的表现形式和建构逻辑具有两个层面的涵义:一是通过概念、范畴和原理之间的有机统一而表现出来的“理论体系”,它的建构逻辑是有形逻辑;二是通过观点、思想和内容有机统一的“思想体系”,它的建构逻辑是无形逻辑。[2]通常的理解是前者决定后者,但马克思并不这么认为。在《〈资本论〉第一卷第二版跋》中,他从方法论维度把前一种建构逻辑称为“叙述方法”,把后一种建构逻辑称为“研究方法”。在他看来,研究方法是把握材料并在材料的运动形式之中探索它们内在联系的方法,逻辑在先且独立于理论之外;叙述方法是按照研究方法得出内在联系并把事物的运动历史呈现出来的语言表述方法,受研究方法规定和制约,而不是相反。从马克思的论断可以看出,思想体系决定着理论体系,内在逻辑决定着表达逻辑。同理亦然,不是世界观决定着方法论,而是方法论决定着世界观。或换一种说法,世界观是方法论的产物和表现,属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显层表现形态,是“形”,方法论是世界观的内在的原则和灵魂,属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隐层表现形态,是“魂”。

世界观与方法论之间的差异表明,熟读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理论,也不一定能够掌握其方法论,但掌握了其方法论,就能坚持或发展其理论。王明与毛泽东对待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不同态度可以深刻地印证这一点。众所周知,思想的文字是惰性的,惟思想的方法是自由的,它才能漂浮到任何地方开花结果。作为理论化与系统化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它正确地揭示了人与世界的关系以及自然、社会、思维运动发展的普遍规律的“世界的一般哲学”,是一种业已定型的思想观念,而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则是那些世界观背后所能容纳的无数鲜活、能与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且永不定型的东西。方法论的相对独立性要求我们不能拘泥于文本本身所限定的原始意图,必须遵循它本己的思维逻辑和思维方式,在世界观勾勒的历史发展“粗线条”中“根据自己的情况像马克思那样去思考问题”[3],从而推动和完善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具体细节。

二、世界观的运用就是方法论

由误解一还演绎出另外一个误解(误解二):“用辩证唯物主义的世界观去指导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便是辩证唯物主义方法论”。简言之,“理论运用就是方法论”。其实,单就理论的特点说,即便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也是不能直接运用于实际事物的,因为理论的直接运用是“套用”,就是用理论去裁剪实际并把它当现成的答案——这是教条主义通常的做法。

我们不否认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范畴、原理、体系蕴含着特定的方法,但以此方法去指称哲学意义上的方法论是值得商榷的。借用索绪尔对语言符号的能指与所指关系的分析方法,我们会发现,方法论术语之能指总是依附某一特定的具体方法,其外延可以囊括一切具体方法或技术,与“方法体系”更为接近;其所指则相对独立,不依附于某一特定的具体方法,但却能在不同的具体方法中得到充分表达。由此可见,能指意义上的方法论是方法本身,所指意义上的方法论是概念本身。方法与人类活动方式密切相关,与人类实践活动的层次性相对应,方法也可分为从低级到高级发展的三个基本层次:具体的技术手段、一般意义上的方法、哲学意义上的方法。三者适用范围不同,具体技术手段在于实际操作,一般方法在于对具体技术手段的筛选择取和优化组合,哲学方法则是一种具有特定思维视角和价值取向的思维方式——“哲学思维方式”。不难看出,哲学方法才是真正关于方法的学说——能从认识论角度为具体技术或具体方法提供科学依据和理论说明,即“怎样说你采用的方法是科学合理的”。在方法体系中,哲学方法具有统携其他诸方法的作用,因而是具有本体论地位的方法。

哲学方法本身有层次之分,即我们通常所称的根本思维方式、基本思维方式和具体思维方式。哲学根本思维方式与前文提及的“无形逻辑”或“研究方法”等同,决定着哲学理论的最高本质,是相关理论体系和思想体系的“宗”,它像“灵魂”一根贯彻并支配着哲学的整个内容。[2]哲学基本思维方式是一定哲学思考、解决、评判哲学基本问题的思维方式,它是根本思维方式的具体化,又是具体思维方式进一步思维方式化的依据。哲学基本思维方式相当于前文提及的理论体系的构建方法(即“叙述方法”),遵循的是有形逻辑,凝结在哲学的概念、范畴以及由这些概念、范畴构成的基本原理之中。具体思维方式指一定哲学思考具体哲学问题的思维方式,受其根本思维方式的规定和制约。哲学思维方式的层次性表明,根本思维方式才是最高意义的“元”方法。任何一位哲学家所采用的根本思维方式都凝聚着哲学家所捕捉到的该时代人类对人与世界相互关系的自我意识;都贯穿着哲学家用以观察、把握和评价人与世界相互关系的基本立足点和出发点;都体现着哲学家用来解决相关哲学问题,建构哲学体系的独特的解释原则。

哲学根本思维方式对一切具体实践活动(包括理论活动)都具有方向性或原则性的方法论指导意义。经过多年辩论,人们逐渐认识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根本思维方式是实践(论)思维方式,因为“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引向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种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4]501实践思维方式强调从具体的、现实的、感性的实践活动去理解、把握、评价相关问题——这就克服了只从客体或只从主体去理解、把握、评价相关问题的旧哲学的各种缺陷,它不仅是马克思创立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的根本方法,而且也是形成一切科学方法必须遵循的根本原则——列宁把它形象地概括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毛泽东称它为“实事求是”。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实践思维方式不唯书、不唯上,也不能用于实际操作和具体筹划,但却为诸法的形成奠定了健全的常识和科学出发点。从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的科学性在于揭示了一切具体方法的正确形成必须遵循的一般法则。

作为根本思维方式的具体化,基本思维方式只对特定领域中的实践活动具有方法论意义,比如辩证唯物主义方法只适用于“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只适用于“人与社会”关系的理解。基本思维方式和具体思维方式凝结在哲学的概念、范畴以及由这些概念、范畴构成的基本原理之中,总是处于隐而不显的状态。基本思维方式的运用不是理论的直接运用,所谓的用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去指导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只不过是人们把这种世界观的观点转化为方法去应用,不能直接把它称为辩证唯物主义方法论。哲学理论宏观描述了自然、社会、思维运动发展的一般规律,业已定型且时间跨度大,它不能直接应用于历史的“细节刻画”,但它蕴含的方法论能。即使如此,基本思维方式也是以间接方式涉入到具体实践。一般的科学理论可以直接转化为具体方法去改造客观事物,但哲学理论及其方法则复杂得多。按照恩格斯的说法,哲学作为处于意识形态最高层的一种思想形态,它与现实生活的联系并不紧密,因为在它们之间横隔着多个中间环节。哲学实践绝不能从直接运用意义上去把握,正如我们不能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仅仅理解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的直接运用一样。有一种质疑“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命题合法性的观点——如果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最一般的科学,它就不会有中国化的命题;如果马克思主义哲学可以演化,表明它不是且也不可能是完全普适的。持这种观点的学者既没有正确理解哲学理论与方法的相互关系,更不能辨析哲学意义方法与日常意义方法的区别与联系。

从哲学理论到具体方法有一个艰难的转化过程,否则,教条主义——“思想的懒汉”就不会屡禁不止了。毛泽东曾经谈到过这样一个心路历程,“记得我在一九二零年,第一次看了考茨基的《阶级斗争》,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和一个英国人作的《社会主义史》,我才知道人类自有史以来就有阶级斗争,阶级斗争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初步得到了认识问题的方法论。可是这些书上,并没有中国的湖南、湖北,也没有中国的蒋介石和陈独秀。我只取了它四个字:‘阶级斗争’,老老实实地来开始研究实际的阶级斗争。”[5]除了哲学理论不能直接运用外,毛泽东的这段论述还透露出另外一个重要信息:哲学基本思维方式(阶级斗争分析方法)并不能离开根本思维方式(老老实实地来开始研究实际的阶级斗争)而独存,否则,运用基本思维方式就有陷入“空洞而抽象的思辨”的危险。马克思和列宁都曾讲到一个经典案例:运用辩证方法去如实研究事物的运动发展过程,研究结果表述出来(理论)就不可避免呈现出“正—反—合”的形式,但是,如果离开具体材料的历史,单纯直接使用““正—反—合”三段论方法去分析问题却是反辩证法的。这个案例告诫我们:从哲学理论中抽取、提炼出方法论并非易事,相关研究工作仍然任重道远。

三、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就是世界观化

有一种流行说法,“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就是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武装我们的头脑”。显而易见,这种观点是前两种误解的进一步蔓延。马克思主义哲学是科学的世界观和科学的方法论的统一,那么在它的中国化命题中既蕴含着“世界观化”维度,也蕴含着“方法论化”维度,两者不可偏废其一。误解三看不到方法论化的一面,自然也就不会去深入反思“中国为何需要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这一问题。正如马克思所说:“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于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4]12只有从中国实践逻辑(实际需要)去考察“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这一命题,才能深刻把握它的核心和实质。

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传入中国之初,只不过是西学东渐的一个组成部分。现在回头来看,其他西方哲学还仅是“在中国”,唯独它才“中国化”了,这是为什么呢?不可否认,理论创作者都是“学术有意识者”——都渴望自己的理论产生最深远和最广泛的影响。有意识的学术信念才会促使作者尽可能地去创作出最合情合理、最富有论证性和最令人信服的理论成果,但是,理论能否民族化、时代化和大众化,主要还是看其在“自然状态”下能否契合人们的主观需要。在“五四”运动中,关于“问题与主义”三大论战以及十月革命的示范作用,使对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陷入双重怀疑的中国人开始认识并接受了马克思主义这种“西方的反西方主义”。[6]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之所以能够掀起第一个高潮主要是在世界观意义上,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关于社会发展规律理论、世界历史理论和现代性批判理论契合了中国人解决“中国应该向何处去”这个时代问题。世界观的中国化并不是方法论的中国化。尽管后来解放区的指导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但却存在一个“如何理解和应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问题,它不仅直接引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这一命题本身,而且关涉到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能否由理论进入实践这个根本性问题。是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看作是一种世界观,抑或是一种方法论原则?这是教条主义与非教条主义在哲学观上的根本差别,决定着两种截然对立的思想路线和工作路线。如果说解放区坚持马克思主义哲学带有强烈的政治意图,那么在国统区发生的“哲学中国化和现实化”运动则进一步彰显了由世界观转化为方法论的必然性。抗日战争爆发,形势的突变以及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使国统区的人们普遍感到先前的思想认识工具不够用,哲学领域存在的空谈理论和滥用哲学公式的不良倾向于抗战无益。与此同时,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人对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的娴熟运用,解决了抗战中的很多现实问题和思想问题,吸引了全国人民的注意和效仿,“把哲学的工作在抗战的情势中具体化起来”成为一股强大的思想洪流和实践原则,从而掀起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第二个高潮。

在学理上,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是一个多阶段或多环节共同构成的完整过程,有思想—思想、思想—实践、实践—物质、物质—思想四个阶段,内在包含着翻译、传播、学习、理解、运用、评价六个环节。[7]毛泽东曾言:“‘化’者,彻头彻尾、彻里彻外之谓也。”[8]果说“彻里彻外”是从横向维度(亦即内容与形式两方面)对这个过程所做的考察,那么“彻头彻尾”则是从纵向维度(亦即阶段与环节两方面)对它进行考察。从后一维度看,只有六个环节都实现了,才是完整意义的中国化,才可能称为“彻头彻尾”。一般说来,先有世界观化(翻译、传播与学习),然后才有方法论化(理解、运用和总结)。但从总体性观点来看,世界观化只停留在“思想—思想”阶段,无论我们在翻译、传播或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过程中与它的世界观产生了什么样的“视界融合”或出现了强烈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始终不过是对它的转述或引申。按照荀子的说法,“变尽旧体而有新体谓之化”或“状变而实无别而为异者谓之化”《荀子·正名》,世界观化并没有化出思想的“异者”或对立物——物质来,不仅无法评判它“化与未化”,甚至无法勘查化出的结果“是良化,或是败化”。由此可见,思想要化,必须通过“移风易俗”,即通过改变客观事物的原存状态来展现和确证。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实质是方法论化,指导人们发现、分析、解决问题以达到改造世界之目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冯契先生提倡的“化理论为方法,化理论为德性”的智慧三说无疑切中肯綮。

人们提到“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这一命题时,总认为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化了中国”,亦即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看作是化之主体,把中国人的头脑看作是化之客体。如果马克思主义哲学转变成了中国人的日常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改变了中国的面貌,从这个意义上讲,的确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化了中国。可是,中国人的头脑并非一片空白,思想之化也不是简单的“灌输”,马克思主义哲学能不能中国化,中国人又无疑具有主观能动性。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人是化之主体,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化之客体,“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命题也是成立的。如果只讲“马克思主义哲学化中国”,那就没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发展,只是它的应用;如果只讲“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哲学”,那就没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坚持。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的双向互动关系说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是两种文化的正常交流与不断融合。

中国化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到底是什么样呢?如前所述,马克思主义哲学要化中国,必须要让它说中国话,必须要做大量的六经注我或我注六经的理论工作,必须导致它异质于原生态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发生“变形和走样”[9]。如果这种“中国化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只是纯粹世界观意义上的义理辨析或转述,仍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中国式的马克思主义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学科建构有两条路线:一是“思想—思想”路线,二是“马克思主义整体理论—实践—哲学层面总结实践经验”的路线。在宽泛的意义上讲,两条路线都可能产生出新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形态,但理论性质却截然不同:前者只会产生“在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后者才会产生完全意义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10]。如果将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当作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必然会遮蔽后者的本来意蕴。理论是灰色的,只有实践才是理论发展的源泉,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实践哲学,这决定了它将不断通过“面向现实生活世界”来锻造自己的思想武器,亦即塑造能够与时俱进的思维方式。

从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不仅要为中国实践提供方法论指导,而且还要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历史进程中“复合型”实践经验进行哲学总结,进而发展成符合中国人思维特点且具有时代特征的马克思主义哲学思维方式。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典范——毛泽东哲学思想主要体现在方法论上的创见,由此可窥见一斑:用马克思主义哲学本己的方法论去系统化和理论化中国的实践经验,才能得到中国式的马克思主义哲学。

[1] 列宁.列宁全集(第3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236.

[2] 高清海.高清海哲学文存(第三卷)[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6:78.

[3] 阿·沃登.和恩格斯的谈话[M]//智慧的明灯.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91.

[4]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01.

[5] 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79.

[6] 郭建宁.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探要[J].学习论坛,2005(12):5.

[7] 文翔.从教化义理解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过程[J].西华师范大学学报,2017(2):19.

[8] 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41.

[9] 陶德麟.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研究的方法论问题[J].学术月刊,2003(11):3.

[10] 张明,刘林元.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哲学结晶[J].毛泽东思想研究,2012(1):80-85.

B0-0

A

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切什考夫斯基‘行动的哲学’著作翻译与文本研究”(16BZX010)

文翔(1976-),男,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实践哲学与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方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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