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峰
摘要:特色小镇不仅是个地理概念,更是一个多方共赢的众创空间和生活空间,是社会治理理论在当今中国的最新实践与探索。实践者们以借助于“互联网+”架构了新型社会治理模型。后续发展,需要从发挥政府作用、培育治理能力、发展特色经济、提高法治水平培育非正式规则体系、合理分配权责等方面进一步促进特色小镇的社会治理及基层民主建设水平。
关键词:特色小镇互联网+社会治理模型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第一次用“社会治理”代替“社会管理”,标志着中共执政理念的转变,是我党在改革进入深水区之后针对社会管理领域有效创新的新探索。这种改变必然意味着党和政府需要在社会治理理念、社会治理主体、社会治理职能、社会治理能力提升、社会治理模式以及对社会治理成效的评估等方面作出持续不断的努力。特色小镇正是这种努力在浙江的探索与实践。
一、特色小镇:社会治理在浙江的实践
全国各地以多种形式探索建设产业特色鲜明、人文气息浓厚、生态环境优美、兼具旅游与社区功能的特色小镇,在此基础上,住房城乡建设部、国家发展改革委和财政部于2016年7月下发了《关于开展特色小镇培育工作的通知》,明确要求“全面贯彻党的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四中、五中全会精神,牢固树立和贯彻落实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因地制宜、突出特色,充分发挥市场主体作用,创新建设理念,转变发展方式,通过培育特色鲜明、产业发展、绿色生态、美丽宜居的特色小镇,探索小镇建设健康发展之路,促进经济转型升级,推动新型城镇化和新农村建设。”[1]特色小镇不仅是“互联网+”经济新常态下加快区域创新发展的战略选择,也从多个方面实践并落实了中央的社会治理理念。
(一)逆向定位刻意弱化行政色彩
针对我国高度集中的政治经济体制及控制型行政管理机制,特色小镇强调其“并非一个行政层级,或可视为一个大企业的‘区块或同类企业的‘集合,也是可以由企业协会和联盟来做,政府只不过是在技术规范上通过协调和协商为其‘把关而已。”[2]政府在顶层设计上,通过逆向定位主动为自己的权力划定边界,甚至刻意剥离特色小镇的行政色彩,为实施社会治理排除了最大的体制机制障碍。
(二)围绕特色产业打造创业生态
在建立了阻挡行政权利长驱直入的防火墙之后,特色小镇将精力集中于良好的特色产业创业生态环境的建设。为营造多主体权力分散、配合顺畅运行良好、权利义务相匹配的优质创业生态,一开始就强化社区功能,突出社区自治与自我服务魅力。“一方面增强小镇从业者的主人翁意识与感知,通过社区治理活动的充分参与、社区文化的共同培育;另一方面增强从业者对小镇的感情认同,通过社区公益服务的互助提供、社区朋友圈扩大。”[3]在云栖小镇,处处可以体会到这种带有自我服务魅力气息的大数据众创业生态环境。
(三)借助网络辐射打造新型空间
利用发达的互联网和大交通,实现治理的广泛性与有效性。“不仅仅把互联网作为一种技术手段或者高技术形态,还作为一种理念认识、一种思维方式、一种媒介介入手段,有机融入契合到特色小镇建设发展的方方面面中。”[4]从而把特色小镇的建设成既聚集市场主体,又强化生活功能配套,且与自然环境整合的新型众创空间,实现生产、生活、生态的有机融合。杭州余杭的梦想小镇,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新型互联网特色的众创空间。
(四)统筹元素考虑综合规划
在规划阶段,就综合考虑政府管理、公民社会、合作网络等各个治理途径在特色小镇中应当发挥的功能与作用。要求“联动编制产业、文化、旅游‘三位一体,生产、生活、生态‘三生融合,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三化驱动,项目、资金、人才‘三方落实的建设规划。”[5]市区建设规划实现整体协调和功能分区,并且强调居民参与,要求规划通过专家的论证和市民的审议。[6]
(五)凸显企业强化权利主体
行政权力虽然隐退,但是特色小镇的的治理主体并未缺位。特色小镇十分注重突出企业主体地位,发挥企业在特色小镇建设中的主力军作用。“由企业担负起特色小镇投资建设的主体角色,以企业为主推进项目建设和经济发展。”[7]给予小镇独立运作的空间的同时,“发挥当地居民、村(社区)等多种区域主体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引导各方社会力量参与小镇的规划建设,使市场主体和当地居民成为特色小镇开发建设的真正主体。”[8]在杭州玉皇山,各类现代金融企业已经成为“基金小镇”的主要建设与治理力量。
二、特色小镇:架构新型社会治理模型
现代化的治理体系,至少要求达到公共权力运行的制度化和规范化、民主化、法治、效率、协调五个标准。本届中央政府也明确提出社会治理要“坚持系统治理,加强党委领导,发挥政府主导作用,鼓励和支持社会各方面参与,实现政府治理和社会自我调节、居民自治良性互动”。[9]特色小镇肯定与关注了区域内各类群体的权利主体地位,开拓性地架构了一种新型社会治理模式。
(一)權利本位是特色小镇社会治理的内核与属性
特色小镇是“为创业者提供低成本、便利化、全要素、开放式的创业服务,打造专业化、集成化、开放化、网络化、生活化、便捷化的‘众创空间”。[10]需要强调的是,众创的重点不在“创”,而在“众”,即多主体平等参与空间内的各项活动。同时,众创强调以用户即公众为导向的创新,易言之,众创的导向并非权力,而是权利。而相对于权力本位(行政本位或官本位)的权利本位,正是现代社会治理的本质与内核。[11]作为众创空间的特色小镇,要顺应创新20时代的用户创新、需求创新、大众创新的潮流,权利本位是其内在的要求与天然属性。
(二)经济平等是特色小镇社会治理的基础与前提
特色小镇定位于浙江最有基础、最有特色、最具潜力的主导产业,也就是聚焦支撑浙江长远发展的信息经济、环保、健康、旅游、时尚、金融、高端装备等七大产业,以及茶叶、丝绸、黄酒、中药、木雕、根雕、石刻、文房、青瓷、宝剑等历史经典产业。这些产业中,以企业为代表的经济主体享有天然的话语权,加上小镇一再强调企业在社会治理中的主体地位,经济基础活力必然被充分释放,社会治理的经济基石已经夯实。
(三)主体多元是特色小镇社会治理力量滋生的最佳温床
特色小镇权利主体多无化,必然导致利益诉讼的多样化,在行政强权隐退的情况下,各类社会治理力量的滋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另外,特色小镇注重引进高素质居民,明确“特色小镇是高校毕业生等 90 后、大企业高管、科技人员、留学归国人员创业者为主的‘新四军创新创业地”,[12]在杭州余杭的梦想小镇,阿里系、浙大系和浙商系等为代表的新生代,是多元化社会治理主体的核心与骨干,民间治理力量已经聚焦并活跃于此。
(四)信息化建设是特色小镇高效社会治理的的保障手段
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和广泛应用对推动治理理论的产生起了革命性作用。它使信息的收集、处理和传播更为便利,缩短了政府与公民及其它社会主体之间的相对距离,加强了彼此之间的回应性和依赖性。“万兆进区域、千兆进楼宇、百兆进桌面、WIFI全覆盖,网络完全免费”,最新的互联网技术已经成为特色小镇的标配。互联网天生的去中心化本质,使得公民在信息和知识方面的占有量巨幅攀升,客观上削弱了传统行政权力的优势地位,使得以参与管理为核心的治理模式成为现实。
(五)权力与资源的分散是新型多元治理的催化剂
约束限制政府权力,逐渐达到去行政中心化是特色小镇建设的题中之意,权利中心的消除使得特色小镇内其余主体的社会治理主人翁地位自然显露。除了必要的公共服务的供给,生态的构建与保护外,政府权力的隐退也为民主的发展留下了肆意生长的广阔空间。权力与资源分布于小镇内的各个主体,相互之间的互动与交流成为新型社会治理即多元主权参与治理模式的自然催化剂。
三、推进新型社会治理促进特色小镇建设
黑格尔在“国家—个人”两元结构中,提炼出了“市民社会”这一概念,发现了社会组织在社会发展进程中的功能与作用。[13]马克思恩格斯则在批判了黑格尔的基础上进一步强调:市民社会是政治国家的基础,而非相反。[14]并由此设想了一种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个人组成的社会,符合了人们对于社会秩序的美好期许。哈耶克则从“自由主义”出发,以“自生自发的社会秩序观”为武器,向“政府代表集体”政治国家统治模式开火,[15]代表了解构当前通行的社会统治模式并建构新型社会关系的另一种努力。特色小镇的社会治理模式,暗合了先哲们的指引。进一步巩固和强化建立在多元主体社会治理基础上的“信任—服务—合作”为特征的社会合作管理机制,应当是特色小镇的未来建设方向与目标。
(一)加强党委领导发挥政府主导
新型社会治理虽然注重让行政权力隐退,但是在大政方针上,仍然要坚持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积极探索党的领导的优化模式,形成一元主导、多方参与、各尽其责的协同治理格局。
(二)以多主体的治理参与能力培育为方向
良好治理的过程就是还政于民的过程,也是政府趋向“善治”与“良治”的过程。这一过程的核心要求是将一元主体转换成多元主体,削减政府所拥有的无限的政治经济权力,降低政府在社会治理中的姿态,主动培育社会组织的治理参与能力。因此政府要牢牢将自己定位于平台的搭建者、公共物品的提供者、外在效应的消除者、市场秩序的维护者等角色,严格控制对社会生活的介入程度;注重培育企业、中介、社团等组织,鼓励社会精英参政议政,通过多种渠道参与社会治理;将削减的政治经济权力下放给第三部门、私营部门和公民个人,保证其它社会主体更为广泛、深入的参与。
(三)发展特色经济建设稳固的社会良治基石
创新财政扶持与划拨方式,减少推诿与腐败;聚集产业高端,打通融资渠道,夯实经济基础;发展旅游经济,保障社会活力等,是特色小镇发展的基础,也是其实现社会良治的基石。目前政府提倡的“创新融资方式,探索产业基金、股权众筹、PPP等融资路径,加大引入社会资本的力度,以市场化机制推动小镇建设”,以及“引入第三方机构,为入驻企业提供专业的融资、市场推广、技术孵化、供应链整合等服务”[16]等措施,若能长期、稳定、持续地推进,必将使特色小镇成为新型众创平台。
(四)建章立制提高法治水平
“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本体上和路径上就是推进国家治理法治化。”[17]在正式制度层面,要不断地推动法制化进程,在界定各行为主体的权限、责任,建立主体间的互动机制等进行原则上或者是具体的规定。“依法治理特色小镇,强化特色小镇建设发展的法治化、制度化保障与推动,着力点就在推进特色小镇的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上。”[18]
(五)注重培育非正式规则体系
治理不仅依赖于正式的规则体系,也依赖于非正式的规则体系,而且更依赖于正式和非正式混合的规则体系。只有当各种各样的制度形成一个纵横交错的和谐整体,它们才能有效地形成秩序。鼓励不同社会治理主体在相互合作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养成以社会契约、道德准则等非正式规则形式。
(六)合理分配各行动主体间的权责
社会治理要求特色小镇的各个基层主体之间相互配合,协同治理。在多中心的治理结构下,这些社会主体都有自己的权力和责任,因此必须将治理建立在治理主体之间权责的合理分配的基础之上,否则就会陷入权力与责任相失衡。
四、结论
特色小镇不仅是个地理概念,更是因为它是一个多方共赢的创新空间和生活空间。只有持续实施党领导下的新型社会治理,推进小镇新型社会治理,才能“通过政府搭起平台、集聚资源,企业找到产业升级的机会,才能使得人才获得最优的创业服务,所有参与者甚至周边的老百姓都身处宜业宜居的优美生态环境之中。”[19]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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