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远“宗唐得古”的诗歌创作实践

2017-03-18 11:14陈媛
文艺生活·中旬刊 2017年2期

陈媛

摘 要:宋末诗人仇远论诗主张“宗唐得古”,其近体诗以唐为宗,尊杜甫亦效孟郊,以其苦吟式的诗歌创作记录下宋亡元兴的时事,具有以诗存史的意义。仇远论古诗以《文选》为宗,他继承汉乐府的写实传统,并有意追求魏晋士人放旷脱俗的名流风度。他以诗歌创作实践了自己的诗论主张。

关键词:宗唐得古;尊杜甫;效孟郊;魏晋风度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7)05-0141-01

宋末元初的杭州诗人仇远论诗主张“宗唐得古”,其曰:“近体吾主于唐,古体吾主于《选》”他主张近体诗以唐人为宗,古体以《文选》之诗为典范。仇远的论诗之作今皆不传,所能知者仅时人所记只言片语。但仇远的诗歌创作很好地实践了他“宗唐得古”的主张。

仇远学唐,主张尊杜甫,效孟郊。仇远对杜甫精到的炼字之功甚为崇尚,其《读陈去非集》诗序云:“近世習唐诗者,以不用事为第一格。少陵无一字无来处,众人固不识也。”即以对时人的批判,体现出对杜甫炼字及用典技法的推崇。苦心于锤字炼句,以追求浑成之境的诗歌主张,使得仇远形成有类于孟郊的苦吟之癖。

仇远的感慨伤时之作,具有杜甫以诗存史的意义。其诗作展现了宋亡前的偏安状态,蒙古侵宋时的黍离之悲,以及宋亡后士人心怀故国的情怀。如其《兵间有歌舞者》:“边城未定苦无谋,年少金多绝不忧。野战已酣红帕首,涂歌犹醉锦缠头。”即是对南宋朝廷苟安一隅,将帅兵士耽于歌酒声色现状的忧愤写照。《寄董无益》:“邮铃带箭发纷纷,何日山深耳不闻。迁客无乡难避祸,饥民失业半充军。马蹄乱踏湖西雪,雁阵平拖塞北云。我亦懒谈今世事,自看吊古战场文。”记载了北狄南侵,国破民悲的惨痛现实。一介文士,抗敌无力,只能通过《吊古战场文》来抚慰悲愤之心。宋亡后,士人也只能通过诗来表达对故国的缅怀,“渐无南渡旧衣冠,尚有西湖风雨寒。凤鸟不来山寂寂,鸱夷何在海漫漫。荒陵樵采官犹禁,故苑烟花客自看。惟恨余杭门外柳,长年不了送征鞍。”(《凤凰山故宫》)安置宋室皇陵的凤凰山已成荒寂凄凉之地,故国一梦,也似烟花已散。最恨余杭门外无情柳,不解人世兴衰。仇远的这类悲国感时之作,不仅是自己在特殊时代的心灵史,也是宋亡元兴的历史缩影。

仇远颇受孟郊精思苦炼的精神和瘦硬奇僻诗风的影响。孟郊性癖吟诗,四十六岁时才中进士,曾任溧阳县尉一职。而仇远亦曾在溧阳任儒学教授,其贫寒一如孟东野,故尝以孟郊之“酸寒”自嘲自慰。如其《自叹》:“溧尉唐时本小官,诗人争笑孟酸寒。我来莫道儒官冷,今古酸寒只一般。”儒官小吏,自古酸寒,然诗人在穷寒之中仍以诗聊自慰藉。儒官冷而闲,唯以诗为业,故仇远亦有孟郊苦吟之癖。其《和子野郊居见寄》(其二):“论心握手到忘形,性癖耽诗各瘦生”,《和岳国华》:“吟癖何曾医不得,古来清瘦是诗人”即是在诗作中直言自己的瘦吟之癖、清瘦之风。

仇远论古诗,以《文选》为宗。南朝梁萧统以“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为标准所择录的诗歌,成为仇远创作古诗的典范。

仇远除了秉承汉乐府“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传统,创作出许多悲国感时的纪实之作,还表现出对魏晋士人潇散放狂风度的有意追求。据清代李成经所编《方城遗献》卷二,“林昉”条所附简历称:“(林昉)宋末与吴大有、仇远、白珽辈遨游湖海,诗酒自娱,时以比竹林七贤”。与宋末遗老放旷湖海山林之间,纵情于酒,以避俗尘,是仇远学习魏晋士人的主要方式,正如其《闻杨大受凌吉叟吴次山诸友讣音有感二首》(其二):“中山醇酒在,且醉学刘伶”,这种以酒逃世的方式,使得仇远具有“何时一酌桃源酒,醉倒春风数百年”(《怀古》)的豪情。醉酒情怀成为仇远与魏晋士人在乱世中共通的心理情结。仇远《醉醒吟》:“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醒我独醉。……公不见昔人有云,且食蛤蜊那知许事。”世之清浊与兴衰,姑且置之不问,只愿醉而醒,醒而醉,以求无困于心,风流自赏。

魏晋名流中,仇远最为倾慕的诗人莫过于陶渊明。仇远在易代之际,无奈被微官所缚,心欲隐而久不得,诗中表现出对陶渊明及其归隐生活的无限向往。其诗《菊轩吟为刘君章作》:“岂不怀渊明,异榻同梦寐……愿言坚晚节,香淡有真意”即表达自己与异代之渊明怀有共同的归隐之梦,想要坚守晚节,保持故宋遗老的高洁情操。《饮少》:“渊明千载上,当复知我意”更是将陶渊明引为知己,表现自己淡泊名利,愿遗弃尘俗之事的隐逸之心。除了在诗中表现对陶渊明的雅慕,仇远亦作有和陶之诗,如《乙巳岁三月为溧阳校官上府经乌刹桥和陶渊明韵》,此诗乃和陶渊明《乙巳岁三月为建威参军使都经钱溪》之作,仇远在诗中抒发愿归隐田园,与松菊为伴之志,情怀与渊明颇为相近。仇远入元后出任溧阳教授,任满后即归隐不仕,与陶渊明一样终以实际行动实现了自己的隐逸之愿,故时人牟巘称其为“真知慕渊明者。”

仇远以其诗歌创作践行了自己的诗论主张,对唐代诗坛圣手和魏晋隐逸鼻祖的追慕与效仿,使其诗歌大有晋唐之风,又有易代之际的诗坛风貌。仇远与戴表元、袁桷等人共同的诗歌主张与创作对宋末诗坛凋敝的现状起到了一定的补救作用,又对元代的诗歌创作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

参考文献:

[1]仇远,张慧禾.仇远集[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2.

[2]北京图书馆古籍出版编辑组编.北京图书馆古籍珍本丛刊[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