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编辑部
从1980年代中期到今天,中国当代艺术一面以洪荒之力涌入现代性的窄门,一面被艺术家们心知肚明的各路大师以讥诮的目光逼视,很多人在创作和实验的过程中,内心始终被狂喜和怀疑轮番折磨。旧的问题尚未解决,新的问题蜂拥而至。一些人在市场的压迫下无穷复制,那些警醒者则在与问题的苦苦缠斗中不断更新他们的方法,磨砺他们的意志。
三十多年过去,传统或现代、东方或西方的桎梏真的已经化为无形,不复存在?但我们的确看见,很多中国艺术家或者进入开阔的水域,或者置身自由的海洋。毫无疑问,他们已经改造了艺术的语言,刷新了艺术的面貌,这从当今年轻人的志趣之与过去迥异可见一斑:如果我们让三十年前的一位美院教授看今天央美油画系第五画室学生的素描,他的反应一定是惊悚震骇——今天的孩子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不是相机,我只画我感觉到的东西!
二十多年前,廣州大尾象艺术小组就是被这一类的教授不屑一顾的,但是时隔二十年,他们的作品仍然有效、生猛,而他们从未停止探索。
1996年11月,大尾象小组成员梁钜辉在广州天河一幢摩天大楼建筑工地施工用的垂直升降机中实施了他的艺术项目《游戏一小时》:他在升降机中安置了一台彩色电视机、一台电子游戏机和一盒游戏带,随着升降机的高速上下运行,他在其中疯狂游戏一小时,在垂直的方向上“干扰”城市的横向扩张。这件作品即使放在今天,仍然让人感受到时代激流中的一股逆向的力量,而这二十年间中国城市的疯狂扩张,既吞噬了这件作品,又赋予它更大的张力。
2016年,广东时代美术馆举办了大尾象回顾展;几乎与此同时,大尾象成员陈劭雄回顾展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开幕。
2016年,冯博一在乌镇策划了引人瞩目的国际艺术节;早在八五时期即以水墨进入当代艺术核心地带的沈勤,在隐遁多年后展示了他技艺高超的新作;洪凌举办了他在中国、英国和爱尔兰的巡回展;张羽在五台山佑国寺往一万只罗汉碗里上水,继续他的深度实验;杨福东推出了他的《愚公移山》;青年艺术家孙逊的大型艺术项目《再造宇宙》占据了美国迈阿密海滨整个街区……
中国艺术仍在艺术的垃圾围城中积累它的资本,积蓄它的能量和雄心。潮水慢慢退去,风景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