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进洋
衰朽得让我不能直视的现在,正是别人始终想要忘却的曾经。
——题 记
做惯了标尺的我,再也无法接受眼下百舸争流的现实,它们摆给我的只有他们的船帆,却不知我的项背一直在前,快让他们望不见。当我衡量的河水因挤进太多臃肿的大船而快把我淹没时,只有我才明白自己脚下的土有多厚,水有多深。
别人说我已在败途中时,我却深知我已在成功,更成功。他们是流言,不了解只会猜测。我不看你,你看不见我,只看见我似乎被你激起的浪花掩过,我却在水下看到你们一艘艘大船肚下沾满了贝壳,无奈你们不知这贝壳只会拖慢你们的船速,却还以为那日益沉重的船上装满了财富。我随着激进的水流淌到一片平静浅和的滩涂,想要在此小憩,遥听运河远处的喧嚣。还未享受,就見这清澈的水流开始变浑浊,远方夹杂着泥沙的船们咆哮,愚弄着岸边的人们,他们也开始随着你们的帆咆哮,继续去往下一个你们以为全新却早已被涉足过的境界。
我不能停下脚步,迈着我永不停息的生命脚步,只有追随,没有伴随,我得以面对我已度过的人生中最沉痛的挫折。
我逆着喧嚣的运河往上,没有遇到任何人的背影,身后也未见到有人跟随,可那些大船却还在侧,如影随形,不曾远离。有时,船上的人会看我跋涉得匆忙,问道:“你为何在探寻?”我说:“为了逃离。”我忘了我离不得这地方,纵然在这儿遍体鳞伤。欲得而不得,这是挫折带来的挫折,这不是挫折。
刚拔足欲去,双脚却陷进河边的软泥里,动弹不得。滞于原地的我,成为了你们的附庸,我脚下的光环也随之陷进泥里,我在泥里拖着身子艰难地爬行。这或许真的是挫折。有条大船上的人扔下一条绳,将我拖上了船——那这还不算是挫折,我还可以自己行走。
…………
当我再次踏上坚实的陆地,向着运河源头或是尽头走去,我想我已不会再看到那些船帆们了,和那载过我的船帆了。
这才会是最沉痛的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