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父母安心地老去

海旭

几日前，宋丹丹在微博发出一组与生命垂危的母亲四手紧握的照片。“母亲生命垂危，不知何故唯有拉着手才睡得踏实安稳，我便这样拉着～我也踏实安稳。儿子巴图拍下来拿给我看，我说：‘有一天你也要这样拉着我呢！”

看到如此動人的一幕，我脑海里闪出两个字“安心”。这一家三代人，传递一份美好的承诺：当你老了，我愿这样陪着你，让你安心地老去。

现在有很多老父老母不敢“老”，或是没有资格“老”，因为三四十岁的儿女还在明目张胆地“啃老”。更有新闻里时不时曝光的“9旬老人无人赡养，只能睡楼道”的悲惨事件发生，令人齿寒心冷。

而大部分父母不敢老，是因为爱孩子，怕给孩子添麻烦。当父母渐渐变老，不仅是身体的衰退，内心更是脆弱、恐慌。他们会像孩子那样无助，那样需要依靠儿女。他们不懂高科技，不会用微信，不会网上挂号；他们怕病了不能动了，会拖累孩子，会被嫌弃……他们有太多的力不从心，太多的未知和焦虑。

记得我大学毕业后到北京工作时，妈妈念叨着：“等我老了就去养老院，不用你养，要是我得了癌症绝不动手术，不给你添麻烦！”我的观念很传统，妈妈老了必须要跟我一起住呀，怎么可能不管她呢？

后来，在我27岁时，妈妈被查出肺癌晚期，动手术、化疗、放疗；过了两年又查出脑膜瘤、腔梗、瘫痪在床……她再也没提过一句“去养老院，不跟我一起住”的话，从一个强势强硬的老太太变成一个事事都要问我，事事都要我陪我跟的“孩子”。我知道，她只想和我在一起，把自己托付给我，她才能心安。

近10年走下来，我也深刻地体会到了何为“麻烦”。数不清的住院次数，多少个医院间往返，多少次半夜排队只为挂上专家号……还有平日里，妈妈变身为黏人的“小孩”，一会儿一个电话催问“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早上刚到单位，就接到电话，说打不开门了，赶回去才发现，她拿错了钥匙；保姆不知换了多少，还是自己照顾最放心，可工作怎么办……

是的，照顾老人，真的是很麻烦。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最知道，生活真是不容易啊！但这就是生活啊！我们的父母也是这样过来的。曾经，我们是父母最甜蜜的负担，现在，他们也是我们最甜蜜的麻烦啊！

如今，妈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她不能动，不怎么说话，甚至不太认识我了。但看着她偶尔笑一下、吃着最爱的鱼，或是突然想起我是谁，说要给我做好吃的……那一刻，我心满意足，愿为她付出所有，只要能换她安稳、安心地活着。

当辛苦操劳大半生的父母老了，儿女是否能接得住他们的晚年，让他们不再恐惧惊慌，老有所依，老有心安？

这世上还有一件浪漫的事，是父母陪着我们长大，我们陪着父母变老。唯有如此，心才安稳，不留遗憾！

[—请参阅本期P54

《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