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第一位女拖拉机手请毛泽东题写校名

关纪尧

梁军是新中国第一位女拖拉机手，也是1962年4月发行的第三套人民币壹元券上的女拖拉机手原型。1950年9月，身为新中国第一支女子拖拉机队队长的梁军，光荣地出席了全国工农兵劳动模范代表会议，见到了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泽东，并请毛主席为她所在的德都县萌芽学校题字。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年逾8旬的梁军回忆起当初的情景。仍然激动不已。

梁军1930年4月出生在黑龙江省明水县。早年丧父，母亲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家里生活条件不好。梁军在村里学堂只读了4年小学。1947年春暖花开时，梁军到德都县萌芽乡村师范学校读书。

德都县萌芽乡村师范是原黑龙江省军政干部学校教育长高衡，采用陶行知的教育理论，吸收抗日战争时期老解放区的办学经验，为满足刚刚解放的农民及其子女学习文化和建设新农村的迫切需要而创办的一所半耕半读的学校，学生可以一边参加生产劳动一边读书。成绩优异的梁军有一次看了一部名叫《巾帼英雄》的苏联电影，被女主角帕莎·安格林娜在和平时期开着拖拉机种田、战争时期开着坦克与德国法西斯战斗的故事所感染，立志将来也要当一名女拖拉机手。

1948年2月，中共中央决定从苏联进口拖拉机开发北大荒。黑龙江省委决定在北安举办拖拉机手培训班，给了萌芽乡村师范学校3个名额，梁军第一个报名。

培训班里有70多个学员，只有梁军一个女性。一开始，师傅和一些男学员对梁军并不看好，认定她坚持不了多久就得打退堂鼓。可是。几天过去了，他们惊异地发现。这个朴实的姑娘身上似乎有着很大的能量。教学用的旧拖拉机都是苏联制造，每个大零件都很重。即使小伙子搬动起来也很费劲。但梁军咬咬牙。几十斤重的零件扛起来就走，引得大家发出一片啧啧声：数九寒天，梁军像男学员一样钻到车底下，上螺丝、拧螺帽，身下冰凉刺骨。手也冻僵了，可从车底下钻出来时。照样笑呵呵的……大家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了。

两个月后，当梁军和另外两名学员把上级拨给学校的3台崭新的苏式“纳齐”拖拉机，一路“突突突”地开回来时，整个学校沸腾了！很多附近的村民都好奇的围过来看“大姑娘开火犁”的壮观景象。像安格琳娜那样成为一个女拖拉机手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梁军激动地流下了热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这年5月，梁军带着她的第一个女徒弟，开着拖拉机随垦荒人员挺进离学校15公里远的陆家岗。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处女地。她们找到个平坦开阔地支起帐篷，里面铺上草，把行李一扔，就驾驶着拖拉机开始垦荒。一边劳动一边歌唱：“看，我们的拖拉机，身上带着铁犁。耕起了草原万里。我们是生产的动力，开哟，开哟，开遍了祖国的大地……”沉睡的土地被拖拉机的轰鸣声惊醒了，翻卷着跟在铁犁后面欢快地舞蹈，将黑油油的肥沃展现在垦荒队员眼前……当年，梁军和她的队友们克服了重重险阻，开垦了大片荒地，盖起了十几间干打垒草房，把陆家岗改名为萌芽岗。后来，这里扩建成了萌芽农场。

二

萌芽农场有个青年妇女开拖拉机垦荒的事迹很快就在北大荒传开了。1949年，《东北日报》发表了题为《我们的女拖拉机手》的文章，介绍了梁军的事迹。梁军成为了北大荒的先进人物。1950年6月，以梁军名字命名的新中国第一支女子拖拉机队成立，梁军任队长。7月，《人民画报》创刊，创刊号封面是毛主席挥手的彩色画像，而8月出刊的第二期封面。就是梁军和助手驾驶拖拉机的彩像。梁军从此家喻户晓。

1950年9月，中央决定召开全国工农兵劳模代表会议，梁军作为全国劳动模范，被黑龙江省推选为会议代表。临去北京前。高衡校长找梁军谈话，交给她一项光荣的政治任务：向毛主席汇报萌芽乡村师范学校的情况，请毛主席给学校题写校名。当时只有21岁的梁军郑重地接受了这项任务。

9月25日，全国工农兵劳模代表会议在北京中南海怀仁堂开幕。中央人民政府主席毛泽东。副主席朱德、李济深、张澜出席。朱德主持开幕式，政务院副总理陈云致开幕词，毛泽东致祝词。他说：“……你们在消灭敌人的斗争中，在恢复和发展工农业生产的斗争中，克服了很多的艰难困苦，表现了极大的勇敢、智慧和积极性。你们是全中华民族的模范人物，是推动各方面人民事业胜利前进的骨干，是人民政府的可靠支柱和人民政府联系广大群众的桥梁……”9月26日，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刘少奇在大会上讲话。在这次会议上，“梁军女子拖拉机队”荣获大会主席团颁发的奖状，奖状上的题词是“生产战线上的模范”。梁军本人也被授予“模范拖拉机手”称号。

随后，大会选出20位代表。要上主席台向国家领导人献旗献礼。梁军作为农业战线代表被幸运地选中了。高兴之余，梁军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向毛主席汇报，便在台下打好了汇报腹稿。可是，当她走上主席台和毛主席握手时，激动得泪花闪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而且，代表们一个接一个地跟毛主席握手。这边握完手，那边就下去了……等到了台下，梁军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向毛主席汇报呢！任务没有完成，回去后该怎样向全校师生交代呢？况且。毛主席要操心处理的事情很多，错过这次机遇。自己恐怕不会再有当面向他老人家汇报的机会了。梁军思来想去，想到了给毛主席写份汇报书。

当天晚上，梁军坐在灯下，将萌芽乡村师范学校建校初期先后有120多名学生来校入学，到1950年夏学生增加到8个班、360人、教师20多人，学校有干部和职工40多人以及有多少台拖拉机、种多少地、产多少粮食、农场未来的发展等情况和想请毛主席题写校名的愿望都写在了稿纸上。

汇报信写完了。可通过什么渠道才能递到毛主席那里呢？梁军想到了全国总工会副主席李立三。李立三每天都和代表们在一起，而且平易近人。一次会议休息时，他曾郑重地告诉梁军：“旧中国有没有女拖拉机手咱们不知道，但我们考证了，你是新中国第一位女拖拉机手！”李立山的夸奖令梁軍倍感自豪。请他把汇报信转交给毛主席是最稳妥的了。

三

第二天，梁军找到李立三说：“李主席。我求您点事，可以吗？”李立三微笑着问：“什么事啊？小鬼。”梁军认真地说：“我代表我们学校，给毛主席写了封汇报信。您能不能帮我递上去？”李立三仍是笑着问：“我可不可以看看啊？”梁军回答：“当然可以。”说着。将信交给了李立三。

李立三认真地阅过梁军写给毛主席的汇报信后，说：“小鬼啊，我给你提个意见，你的字写得太潦草了，你能不能一笔一划地写？把字写得再大一些，这样毛主席才能看到，不然就只能是他秘书帮看了。”梁军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梁军回到住处，认真地将信工工整整地誊写了一遍。由于字写得很大，竖格稿纸用去了7页半。第二天，梁军再次找到李立三，将誊写工整的信件交给他。“李主席，你看看这回可以吗？”李立三将信收好，和蔼地说：“这回不用看了。你一定写得很好！”

过了两天。李立三拿着一个大信封找到梁军。面带微笑地说：“小鬼，你看看这是什么？”其实那两天，梁军每时每刻都在关注李立三，盼望他能带来好消息。看见李立三手里举着个大信封，她高兴地跳起来。一把将信封从李立三手里“抢”了过去。只见信封上写着“烦交李立三同志收，毛缄”。看见信封是开着的。梁军急切而又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抽出一张宣纸，缓缓展开，上面是毛主席手书的4个苍劲挺拔的大字：萌芽学校。看到毛主席给学校题写了校名，梁军激动地流下了热泪。

这时，李立三严肃地说：“小鬼，你要知道啊，毛主席给学校题写校名，你们是第二家。之前，他只给母校湖南长沙第一师范学校题写过校名。你们要珍惜这个荣誉啊。”

10月2日，全国工农兵劳模代表会议闭幕，由中华全国总工会副主席李立三作会议总结。大会通过了《向毛主席的致敬信》。会议刚一结束，梁军就怀揣着毛主席的题字，匆匆赶去找高衡，当时德都县萌芽乡村师范学校的校长高衡已调任黑龙江省教育厅厅长。正在北京参加全国工农教育会议。梁军急着去教育部见他。

当梁军满脸汗水地见到高衡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校长，毛主席给咱们学校题写校名了！”随即将信封递给高衡。高衡接过毛主席的手书，看了又看，这位参加过“一二·九”运动的知识分子也激动得热泪盈眶……

梁军从北京回来后，受到了全校师生的欢迎。学校将毛主席题写的校名做成匾，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光荣地挂在了校门口。从此，萌芽乡村师范学校正式更名为“萌芽学校”。几经变迁，萌芽学校发展成了后来的克山师范专科学校。2003年7月，克山师专并入齐齐哈尔大学。而作为萌芽学校最早期学员的梁军，在以后几十年的岁月里，牢牢记住了毛主席说的“你们是全中华民族的模范人物，是推动各方面人民事业胜利前进的骨干，是人民政府的可靠支柱和人民政府联系广大群众的桥梁”的话语，始终保持劳模本色。1962年，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第三套人民币壹元券上。采用了梁军开拖拉机的画像。1990年，梁军从哈尔滨市农机局总工程师的岗位上离休。

转眼，毛主席给萌芽学校题字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回想当年请毛主席为萌芽学校题字的情景，梁军老人感慨万千。作為人民领袖，毛主席能给一所半耕半读的乡村师范学校题写校名，足见新中国领导人对劳动人民的尊重和爱戴。如今，萌芽学校虽然已被历史淹没，但萌芽学校的精神却依然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