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andy
再次站到镜头前,娜塔莉·苏尔曼掩饰不住疲惫,“没有人比我更讨厌‘Octomon(八胞胎妈妈)这个头衔了!”2009年,她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产下八胞胎,成为全球知名人物。而在此之前,她已有6个孩子。也就是说,这一年,33岁的她成了14个孩子的妈妈。
之后,苏尔曼备受争议。从被质疑“靠生孩子赚取福利金”,到被人唾弃“靠出演成人电影赚钱养活孩子”,生活和舆论的双重压力,使她一度破产,并患上抑郁症。
如今,8年过去了,她的生活依旧艰难,但她已找到一份正经工作。她想向世界证明两点:第一,她从来不想借八胞胎出名;第二,在她的照顾下,八胞胎过得很幸福。她也不打算再交男友或结婚,“我已经嫁给了我的14个孩子。”
只想再多要一个,结果生了八个
1975年7月11日,苏尔曼出生于美国加州,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她是家中的独生女,但并不受宠,因为父亲是个酒鬼,喜欢骂骂咧咧,这让她对家庭极度缺乏安全感。长大后,她迫切想要建立一个大家庭,认为大家庭才能给自己提供安全感。
1996年,21岁的她早早结婚,希望多生几个孩子,却迟迟没能怀孕。她很绝望,想到了去做试管婴儿,丈夫却坚决不同意,认为“这有伤自尊”。夫妻俩因此产生矛盾,于2000年分居,2008年离婚。
苏尔曼在1997年第一次接受试管婴儿,精子来源于陌生人的捐赠。结果,这一做,就停不下来了。从22岁到31岁,9年时间内,她通过人工授精共怀孕五次,其中一次怀了双胞胎,一共生了6个孩子,其中有4个儿子、2个女儿。
33岁这年,苏尔曼想再多要一个孩子。医生像以往一样,往她的体内植入了6个胚胎。但她的子宫收缩得厉害,胚胎只有1%的存活率,医生于是建议她再多植入6个。苏尔曼没多想,同意了。
谁能想到,这一次,胚胎存活几率奇高,苏尔曼竟怀了八胞胎!怀孕17周时,得知是八胞胎,苏尔曼“吓坏了”!但她拒绝了医生建议的减胎术处理,因为她是反堕胎主义者。
就这样,2009年1月26日,苏尔曼通过剖腹产下八胞胎(6男2女),打破了吉尼斯关于多胞胎的世界纪录。当时,医院专门组成了多达46名医护人员的团队为她接生,还在孩子们出生后举行了新闻发布会。
苏尔曼登上了世界各大报刊的头条,一举成为全球瞩目的人物。
从被捧成明星到被打入地狱
刚生下八胞胎没几天,苏尔曼就“出道”了。
她带着8个小家伙,出现在各大媒体上;广告商找到她,要给她提供各种免费赞助,譬如孩子的奶粉、玩具等;还有商家豪掷10万美元,请她代言自家的保养品,因为她生完孩子没多久,肚皮就变得平坦、紧实。
风光一时的苏尔曼,在此时抓住机会,注册了“Octomon(八胞胎妈妈)”商标,用于开发女装、外套、裤子、衬衫、免洗尿布等等。
然而,没红几个月,苏尔曼便被“打入了地狱”。
那些赞赏苏尔曼是勇敢母亲的观众,在得知苏尔曼生八胞胎之前还有6个孩子,并且住在父母的房子里,没有丈夫,没有工作,靠政府的福利金过活后,一下子变得异常愤怒:“简直像土匪一样,居然通过福利制度绑架纳税人替她抚养孩子!”“垃圾败类!没能力赚钱,就不要生孩子!”“她根本不爱孩子,只是利用他们出名而已!”
……
一片骂声中,有人砸了苏尔曼的车,有人给她寄匿名的死亡威胁信,还有人将她告上法庭,控告她让幼儿在镜头前过多、过重地“工作”。于是,禁制出现了:一旦再有八胞胎的照片或镜头出现在媒体上,苏尔曼就将被追究法律责任。
那段时间,苏尔曼整夜失眠,一边要应对舆论质疑,一边还要照顾14个孩子,压力大得透不过气来。“每个人都认为我过得很风光,但要养活14个孩子,并不是福利金可以解决的。所有账单,我都得自己掏腰包。”她对媒体解释,但没人相信她的话。
迫不得已,苏尔曼逐渐淡出了公众视野。
为了14个孩子,她沦落为AV女优
苏尔曼再出现在镜头前,已是2012年了。这一次,她在媒体面前的标签,从“八胞胎妈妈”变成了“脱衣舞娘”“AV女优”。
原来,淡出媒体的这两三年,即使有福利金,有父母的帮衬,依旧不足以养活14个孩子,苏尔曼最终穷到没钱支付房贷、电费以及孩子们的学费。她被迫申请了破产,负债几十万美元。
迫于生计,她再次“出道”,但这一次,她没让孩子们再抛头露面。她接受了一家英国杂志的邀约,为其拍摄了一套裸照,获得了8 000美元的报酬。她的名气毕竟还在,没过几天,这套裸照就令她再次成为公众的焦点人物。
知道她缺钱,有人便“落井下石”,邀她去跳脱衣舞。苏尔曼犹豫了几天,答应了,“因为那时自己的形象很差,心想去跳脱衣舞也没什么损失。”可谁想到,有她在的夜场,场场爆满,大家都奔着“八胞胎妈妈”的名号而来。
没几天,又有人找到她,请她去拍成人电影。苏尔曼一听,非常气愤:“再穷,我也不会堕落为AV女優!”可最终,她还是输给了现实。因为父母也申请了破产,再拿不出钱还清房贷,房子就要被银行拍卖了。眼看一大家子将流落街头,她屈服了。
讽刺的是,苏尔曼拍的成人电影,还赢得了4项网络成人片的AVN(一家专门给成人片分级、写影评的杂志社)大奖。这之后,苏尔曼被一家经纪公司签下,和14个孩子搬去了洛杉矶发展。
靠出卖肉体,苏尔曼让一家人度过了经济危机。她感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餐桌上有食物。”
带着孩子们回到乡下,重新开始
变身AV女优后,苏尔曼再度备受争议。有人同情她,有人唾弃她,苏尔曼背负着巨大的痛苦。她表示,进入色情行业后,每时每刻都感到恶心,“我感到羞耻、肮脏,可我无力改变,孩子们都指望着我过活。我整夜失眠,心慌焦虑,要靠药物才能平静下来。”
但一年后,苏尔曼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向经纪人提出了辞职。经纪人表示:“如果你不能按时出现在事先安排好的比基尼拍摄现场,就准备好3万美元的违约金吧!”那一刻,苏尔曼摸着口袋里仅剩的20几美元,默默地闭上了嘴。
拍完比基尼照回到家,苏尔曼看到4个女儿穿着她的高跟鞋在镜子前表演选美。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异常复杂。傍晚,孩子们睡着以后,苏尔曼打扫着房间,一直忙到了半夜。她坐在楼道口歇息,一只高跟鞋立在楼梯上。瞬间,她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全迸发出来,她抓起高跟鞋狠狠地往墙上砸去,下定决心要与眼下肮脏的一切告别。
“我宁愿孩子们无家可归,也不要他们步我的后尘。”苏尔曼说。
她再次向经纪人提出了辞职,对方嘲笑道:“你要去做什么?去商场卖鞋吗?”苏尔曼说:“我会去做咨询师或者家庭治疗师。”经纪人冷笑道:“谁会想要一个拍过裸照、跳过脱衣舞、演过成人电影的人劝告他们?”
那一刻,苏尔曼才知道,自己在世人眼中,已完全没了人格和自尊,她似乎成了“下贱”的代名词。这样的感受,令她的辞职态度变得坚决。她想,哪怕过得穷点,也不能失了自尊,成为孩子们的坏榜样。
经纪人怒了,威胁她如果真的辞职,就会向美国税务局举报她福利欺诈——因为苏尔曼的银行卡一直交由经纪公司打理,他们私底下对她的银行卡做了手脚。
苏尔曼说:“他们害怕我辞职,因为我是他们最大的提款机。”
2013年,苏尔曼带着孩子们从洛杉矶回到了加州橘子郡的老家。短短一个月内,她便找到了新工作,成为一名家庭治疗师。
一直以来,都没人注意过,她其实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毕业于美国名校加州州立大学,做过10年的精神科护士。“人们认为我只是一个懒惰的福利受益者。”
没什么的,妈妈,我们永远都爱你
做家庭治疗师的工资收入,远远不如色情行业。苏尔曼没钱请保姆,她不仅要照顾14个孩子,还要照顾年迈的父母,生活无比艰难。
而从2014年年底到2015年年初,她还经受了母亲去世、父亲瘫痪的双重打击。
母亲去世后,父亲告诉苏尔曼,他打算喝死自己。结果,在2015年1月,父亲醉酒后摔断了脊椎,导致全身瘫痪,从此不能行走,不能说话,不能自主呼吸,要接受24小时的护理。这无疑加重了苏尔曼的负担。
苏尔曼忙得像个陀螺。她每天早上5点起床,给孩子们做早餐,开车送他们去上学。因为孩子们不在一个学校,她每天早上要跑4趟。送完孩子后,她要赶紧去上班,上完班,又要急匆匆去接孩子放学。回到家后,做饭、给孩子洗澡、做家务……忙完这些一般都到半夜了。
休息的时候,因为被经纪公司陷害落下一个“福利欺诈”的指控,她不得不去进行社区劳动。她还要挤出时间去做康复训练,恢复她受伤的后背。“这是怀八胞胎时落下的病根,当年我的脊椎受了很严重的伤。在医生看来,能行走已是个奇迹。”
苏尔曼希望,有一天可以彻底摆脱福利救济,自力更生。她说,人们对福利救济有误解,以为她不用工作,而实际上,领到的食物券根本不够孩子们吃,每个月孩子们要吃掉食物券的三倍。“我必须努力赚钱。”苏尔曼说。
为了14个孩子,苏尔曼完全牺牲了个人感情。从有第一个孩子后,她就独身到现在,以后,她也没打算交男友,“我没有时间分给陌生人。”
令她欣慰的是,孩子们渐渐长大,越来越懂事,不仅知道帮她分担家务,还知道如何宽慰她的心。过去两三年,总有人嘲笑她的孩子:“你妈媽是AV女优!”孩子们感觉到耻辱,经常跟同学打架。看到孩子们脸上的伤,苏尔曼异常难过。
后来,苏尔曼干脆告诉了孩子们那段不堪的历史。听她流着泪悔恨地诉说过去后,还没等她请求孩子们的谅解,孩子们纷纷安慰她:“妈妈,没什么的,我们爱你,我们永远都爱你。”孩子们知道,苏尔曼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无论外界如何评价这个“八胞胎妈妈”,至少她从未辜负过14个孩子。再苦再难,她都咬牙坚持着,悉心呵护着他们。这对一个独自抚养着14个孩子的单亲妈妈来说,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