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昕宇
从东方袅袅娜娜地走来,阳光洋洋洒洒地铺开,麦苗探出了嫩绿的脑袋,树枝抽出了新的芽苞,我亲爱的父亲,你又要开始忙碌了。
我的父亲是名农民,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与所有的普通农民一样,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百来斤的粮食、肥料扛在肩上,依然脚下健步如飞,身体稳稳当当。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我的心里有說不出的自豪,我有这样一位强壮的父亲,天塌下来也不怕。
然而,父亲也像所有农民一样,有着同样的疼痛:腰疼。这对于干重活的父亲来说是致命的,但他仍然直起腰板,撑起这个家。
八月的太阳烘烤着大地,我站在地头,看向田里。太阳似乎格外热,空气似乎格外干燥,不然父亲为什么会苍老得格外厉害,瘦削得如此厉害。阳光肆意地挥洒着,父亲仰着脸,皱纹展开,留下一道道抹不平的沟壑。他的脊梁僵硬地直着,脖颈向上探,手臂高举,将杂乱的枝叶剪下。修剪过的果树枝整整齐齐地伸展着,每片叶子都油亮亮的。父亲就一直保持这样的动作,忍着疼痛,修剪着他的果树,一天又一天。
又是一个阳光热辣的下午,太阳丝毫不显疲惫,大把大把的光洒向大地。远远望去,地面不断向上升起热浪,空气像融化了一样十分黏稠。父亲就在这蒸笼般的田里,将肥料一袋一袋扛到地头。我猫在小屋里向门外看,他一手扶着肩上的肥料,另一只手掐在腰间,身体不自然地向左歪。我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生怕他摔倒。我的心悬在半空,当看到一袋袋肥料被安全送到地头后,我长舒了一口气。突然,父亲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向前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我的心突然像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生疼。我冲出小屋,奔向父亲,父亲扶着腰,摆摆手说:“没事,你出来干啥?咋不好好待在屋里学习?”忙把我往小屋里推,还说外边热。我回头看他倾斜着身体一摇一晃地走进田里,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他的腰杆却尽力保持笔直。
日子一天天过去,父亲的腰越来越不好,却执意不去医院检查,说现在正农忙哪有那闲工夫?又叫母亲去买了几贴黑膏药,敷在背上,但始终不见好转。
夜深人静,父亲一声又一声的长叹和着虫鸣传入耳中,我心神不宁,悄悄走到父亲的卧室门口。我踮着脚,走到他床前静静地看着他。他弓起了白日里笔直的腰杆,眉头紧锁,发出一声又一声长叹。我轻轻地把毛毯盖到他身上,不料,他睡得很浅,睁开眼睛慈祥地看着我,悄声说:“快去睡吧,天晚了。”“你是不是很难受?”我问道。父亲答非所问:“你一定要努力呀!爸爸老了……”一阵沉默,虫鸣不停,像在哭泣。我低下头,看着父亲那双粗糙的大手,手上全是老茧和伤疤,他用这双手操劳了半生,支撑起这个家。我眼含泪水慢慢走出卧室,回头看父亲,清冷的月光笼在身上,轻轻的,像是在为他拭去一天的灰尘。
第二天,父亲仍是早早地起了床,腰杆笔直,十分精神,与夜里的父亲判若两人。他一步踏进晨色中,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当葡萄终于涨紫了脸蛋,棉花的绒絮饱满,父亲加快了步伐,穿梭在田埂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似乎忘记了疼痛,直起腰杆,撑起这个家。
时光走过,带起一路风尘,落到父亲身上。父亲承担了太多,父亲真的老了。老天,你是仁慈的,你会让我最伟大的父亲生活得平静些平安些,再幸福一点,对吗?
春风拂过田地,枝头又见新绿。我亲爱的父亲,你又要开始忙碌了。你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体,注意安全,记得累了时,坐下歇息歇息。
(指导教师:朱卫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