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张莹
由坏天气带动的各类消费中,雾霾拉动的消费额正在直线上升。越来越多生活在雾霾环境中的城市消费者,正在为此不断付出成本。
比如生活在北京的陈墨和她的男友王小滚。今年新添了一台PM2.5检测仪,以及预付了一台还没到手的Blueair空气净化器,因为想尽量避免外出,这两个年轻人还购入了投影仪、榨汁机和除螨仪—宅在家的日子也不能太单调,总要看个电影喝喝果汁什么的—这几样东西原本都列在购物清单的最后,但雾霾撬动了购买欲,整个“躲霾计划”的开支随随便便就超过了5000元。
陈墨和男友待在家里时也基本不做饭,理由之一便是“做饭会让屋里的PM2.5浓度马上飙升,一打开抽油烟机,没准儿还会把外面的脏空气吸进来。”而频繁叫外卖也是一项躲霾支出。
陈墨在2013年购置过一台空气净化器,是一个不知名的便宜品牌。但直到今年王小滚买了霾表回家一测,才发现那台老净化器的净化能力根本不行。他们将霾表放在屋子不同位置做了好一番测量,最后决定把空气净化器移到窗台附近,算是构成室内的第一道安全屏障,并在旁边放了一盆绿萝作为“助攻”。
但一台空气净化器的净化范围毕竟有限,于是他们又战略性地放弃了客厅,把大部分的活动都放在卧室兼书房的区域,出入客厅的推拉门长期保持紧闭,只有去洗手间的时候才拉开能够侧身进出的大小。
过去数年的经验让很多人意识到,秋冬季节是雾霾高发期。口罩、空气净化器以及PM2.5检测仪的需求量,往往会随着每一次“爆表”的来临而迅速增加。
2016年12月15日下午1时,北京市空气重污染应急指挥部发布重污染天气红色预警。此后长达7天的时间里,京津冀地区、山东、河南等地经历了大范围区域性空气重污染过程。不仅是北京,全国有71个城市出现重度以上空气污染,石家庄的PM2.5指数破千。
根据电商平台京东向《第一财经周刊》提供的数据,12月16日至12月20日,京东共计售出超过1500万副口罩和11万余台空气净化器。雾霾天气一旦持续数日,城市居民对于坏空气的恐惧感也会随之加剧,驱动这一轮防霾躲霾消费潮,在12月19日、20日达到单日销量高峰—口罩、净化器、PM2.5检测仪三类商品的销量,与前一周相比分别增加了260%、50%、85%。
随后,全国多个城市发布2017年1月1日至8日为期8天的重污染天气橙色预警,推动了新一轮相关消费高峰,期间京东商城共计售出了1170万副口罩和28万台空气净化器。
由于防霾心切,消费者的心态不断趋向于“只求最好、不怕最贵”。在京东统计的销量榜单上,排名最靠前的是一批进口品牌—口罩销售额前两名分别是3M和霍尼韦尔,飞利浦、Blueair、霍尼韦尔则位居净化器销售额前三名。
身为3M个人安全产品部技术经理,一进入冬天,顾朝峰就会被周围的朋友问起该如何选择口罩。来自美国的技术公司3M进入中国已经33年,近几年中国雾霾的爆发,让3M品牌被更多普通中国人所熟知。
口罩和空气净化器使用的过滤技术,是3M公司拥有的46个核心技术平台之一,其原理是在空气通过过滤元件的过程中捕获住一些微小的颗粒物。“捕获”过程实际并非是靠物理上的“卡在纤维中间”,而是用一定的静电加载技术将大多数颗粒物附着在滤材纤维上。
口罩已经成为防霾的必备品。目前销量最大的3M口罩参考了KN90级别,即指对于0.075微米以上的非油性颗粒物过滤效率大于90%。普通的PM2.5顆粒为2.5微米。
“这涉及到平衡,材料越密捕获越有效,但材料如果被颗粒物堵住,空气也不能通过了。”顾朝峰解释说,这正是过滤技术的难点所在—如何在确保捕获效率的同时保证空气阻力比较低。
除了过滤效率,国家标准GB2626-2006对面部的贴合性也有严格的规定。3M一向重视本土化的产品设计,早在2000年左右就开始针对中国人的脸型设计口罩。顾朝峰告诉《第一财经周刊》,3M采集了大量真人脸型做产品开发的测试和评判,评估口罩对于不同脸型的适合性,从而让产品能适应更广泛的脸型。
在日本留学和生活过5年的肖潇,因为兼职从事日本代购,才从顾客那里听说了国内消费者对重松这个口罩品牌的狂热需求。重松口罩在日本的定价是4500日元10副,折合人民币大约是28元左右一副,算上平摊运费也才30元出头,但市面上一副重松口罩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100多元,却仍然供不应求。1月初,肖潇的采购团队跑遍了大阪和名古屋所有贩售防护用品的专营店,发现重松口罩都已经脱销。
在一家纪录片制作公司工作的娄月这个冬天已经更换了5种防霾口罩,日本的三次元、国产的绿盾、两种型号的3M,最后是一款类似防毒面具的AIRMOTION口罩。
她告诉《第一财经周刊》,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外出拍摄,本来就患有慢性咽炎的她,一遇到雾霾天气嗓子就会格外不舒服。前前后后娄月已经用过不下10种口罩。其中有些口罩是公司发的,有的是她在日本旅行的时候导购推荐的“中国游客最喜欢购买”的。娄月最新入手的这款“防毒面具”,则是合租的室友推荐的,这款口罩需要更换滤芯,室友曾给她对比过换下来的滤芯,“颜色特别夸张,黑灰黑灰 的”。
AIRMOTION单副口罩加滤芯要200元,替换的滤芯6个一组共80元。按照说明:室外PM2.5浓度超过500需要每天更换,PM2.5浓度介于300到500时可以使用2到3天,浓度低于150则一个滤芯可以支撑一周。如果按时更换滤芯,这款口罩基本已经算得上是防霾装备中的“奢侈品”。
“其实当PM2.5浓度低于150的时候我就不戴口罩了。”娄月说,她已经像很多人一样,养成了每天早起查看空气质量指数的习惯。虽然试了很多款口罩,但她并不太确定到底哪种才是最好用的,因为“网上各种测评的口碑也不一样”。
娄月的困惑其实具有普遍性。除了朋友推荐,网上流传的各种防霾产品测评已经成了很多人依赖的购物指南,而通过微信公众号发布的那些和雾霾话题相关的文章,很容易就能获得10万+的点击量,但是对于产品效果的检测,消费者似乎并没有得到一个足够权威的论断。
去年12月20日,阿里健康联合国家劳动保护用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北京)也曾推出过有关热销口罩的测评,并在手机淘宝、天猫、优酷和网易新闻App同步直播。
阿里健康的内容运营总监刘晓菲告诉《第一财经周刊》,参加测评的品牌的选择标准主要是平日民众使用率较高、市场反馈比较好,同时在电商渠道较为热销的口罩品牌。最终参与测评的品牌是霍尼韦尔H950V、3M 9001V、稳健一次性随弃式(带阀)PM2.5防护口罩、绿盾口罩舒适保温型红色M码、Totobobo防雾霾口罩,以及普卫欣舒适型专业防护口罩等6款具体产品。
检验中心的专家在防护效果实验仓中,通过微粒子发生器、颗粒物浓度监测仪等一系列专业仪器,对上述6款防霾口罩从防护效果(包括与脸部贴合度)、过滤效率、呼吸阻力等维度依次做了测评。
最终结果显示,绿盾、3M、霍尼韦尔3个品牌的测试口罩“防护效果最好”;过滤效率方面,稳健、霍尼韦尔、3M和普卫欣4款口罩星级最高;与此同时,3M和Totobobo“呼吸阻力最小”。
空气净化器算是家庭防霾工程里相对较大的一项开支。京东的数据显示,2000至2999元的净化器销量最高,其次是5000元以上价位的。
空气净化器本身的技术原理并不复杂,它利用风机让风通过一层或多层滤网,过滤掉颗粒物和可挥发有机物,从而实现在一定空间内净化空气的目的。因此,品牌与品牌之间的竞争已经很难说是技术的竞争了。
不久前,陈墨的公司得到了Blueair空气净化器的团购资源,她毫不犹豫地购入了一台。这个瑞典品牌的空气净化器最便宜的款型也要将近3000元,最贵的超过2.5万元。陈墨身边的朋友里也有人想趁着这机会参与抢购,他们要去了经销商的电话,自称是该公司的员工,其中一个身在广州的朋友买了2台,另一个一口气买了3台。
家电调查公司中怡康的数据显示,从2013年到2016年,国内的空气净化器零售量从376万台增长至574万台,零售额从88亿元增长至141亿元,并预计2017年中国空气净化器市场零售量将达614万台,零售额将达158亿元。
进口品牌仍然是不少消费者的首选,但是国产品牌的份额也在扩大。中怡康预测,2017年国产品牌在线上和线下的零售量占比将分别达到50%和40%。
新的国产净化器品牌在线上获得了增长空间,它们效仿互联网手机的玩法,以更低的价格、更快的传播速度获得了消费者。有统计数据显示,国内空气净化器的品牌数量已经有约700个,这个数字在2012年仅为58。
2014年,互联网安全公司猎豹跨界推出净化器产品“豹米空气净化大师”。猎豹CEO傅盛称自己是灰尘过敏性鼻炎患者,因自身需求而萌生了做净化器产品的想法,他亲自带领团队开发了这款产品,量產后又曾在集中了数百个媒体记者的微信群“舌战”那些对进口品牌心存信仰的人士。
截至目前,豹米已经推出6款净化器产品,售价从998元到1698元不等。豹米CEO徐力恒接受《第一财经周刊》采访时说,这个年轻的净化器品牌目前主要通过京东、天猫以及微店销售,去年雾霾最严重的时候,一天的销量接近1万台,超过了双11或双12促销活动时的单日销量,而春节前完成的对3月的备货,已经在1月时销售一空,豹米甚至想到预售的办法。
“雾霾来的时候其实不需要销售和推广,雾霾天气本身对于空气净化器销量的提升是很明显的。”徐力恒说。
不过,消费者强大的购买力,已经对防霾产品的供应链形成极大挑战。无论是经验丰富的老品牌,还是跃跃欲试的新品牌,都面临着供不应求带来的生产压力。
任何一个零部件缺货,都会直接影响最终的出货量。2015年空气净化器行业曾一度因为活性碳缺货,导致很多机器无法生产。到了2016年,活性炭备货充足了,但是电源板、马达等部件又出现了供应不及时的问题。加上春节工厂放假,制造、验收、质检都几乎处在停滞的状态,对市场的供应自然出现吃紧。
吴家姝和丈夫在2016年夏天搬进了位于北京大望路的新家,这是一套120平方米的两居室。她很快算了一笔账:一台空气净化器的净化面积大都在40到60平方米左右,一间普通的两居室基本需要两台或以上的空气净化器。
“要买稍微好点的,就得一两万元,这个价格差不多可以装一套新风了。”吴家姝得出这样的结论。
空气净化器只是将室内空气循环净化,时间一长会导致室内二氧化碳浓度过高,新风类产品的好处,是通过将室外空气过滤后导入室内解决这个问题。事实上,在西方国家,空气净化器一类的产品并非家庭或办公室的标配,以IQAir为代表的几款高端专业空气净化器品牌,过去主要的市场客户是医院、博物馆和实验室等对空气质量有特殊要求的场所。不过新风系统倒是楼宇的标配设施。但最早新风系统的存在仅仅是为了实现空气交换,防霾除霾并不是其主要功能。
IQAir到了中国市场,最主要的购买对象变成了家庭。而松下的新风产品,原本并没有防霾功能,近两年也是为适应中国市场的需求,才增加了HEPA高效滤网。
松下新风系统的安装师傅告诉吴家姝,其产品在国内一年的出货量已经达到30万台。研究完松下和远大两个品牌的解决方案,这对夫妇感觉它们各有利弊,他们并不打算重新装修这套二手房,而安装新风产品要在墙上打孔、在房顶布管道,这些事让他们纠结了许久。
经过跟松下新风产品施工方的多次讨论,确定的方案是在厨房顶上安装主机,利用原有的中央空调的空间。吴家姝终于赶在12月最严重的那场雾霾来临之前用上了新风系统,总体花费约1.3万元。
“在这种产品的选择上,跟生命健康太相关,我宁愿选择贵一点的,也要心安。”吴家姝说。
迫于施工麻烦、费用高、维护难等压力,目前真正愿意下功夫安装新风设备的家庭还在少数。一些国内的创业公司,纷纷推出安装相对简单灵活、或者价格方面更有优势的新风产品。
初创公司空气堡联合创始人张备羽对《第一财经周刊》介绍说,他们在2015年秋天推出了自主研发的“空气堡智慧新风净化系统”,其功能原理和安装方式有点类似于立式空调设备,目前设备价格小于1万元。
在第一年试验性地卖出了几百台产品之后,2016年年底,空气堡的单日最高销量已经达到1000台。他们预计到2017年3月底之前,产品累计能够卖出1万台。
这个冬天两次重污染空气预警期间,这家只有60多人的小公司不得不实行全员客服,张备羽忙得几乎没有时间睡觉,微信公众号每天增加几千个粉丝,其中有1/3会直接打电话来咨询。
“他们会不停地打电话来说‘求求你们快点安装,加钱都行,听到这种话,我们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客户的焦虑感会直接传导给张备羽和团队,他用“非常疯狂”来形容空气堡在这个冬天所经历的订购狂潮。
空气堡的安装流程通常需要上门两次,第一次是勘测安装条件,第二次完成打孔和设备安装。夏天时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完成安装,但到了冬天忙季,就无法满足这样的周期承诺。
2016年11月之前,空气堡面临的压力主要是安装服务跟不上,而12月之后,生产环节也开始跟不上了。在雾霾季到来之前已经备好的3000台新设备与蜂拥而至的订单显然无法匹配。对于一家初入市场两年的公司来说,要仓促应对这样的局面,的确是个甜蜜的烦恼。
空气堡几乎没有花钱做过推广。因为在张备羽看来,新风机现在处于从“品类教育”向打开“品牌知名度”的过渡阶段,最有效的推广是朋友或意见领袖的推荐,简单的品牌展示广告其实作用不大。
“现在你问100个人,雾霾来的时候该怎么办,90%的人说买空气净化器,可能只有5%的人会说买新风。当50%或者至少40%的人说该买新风净化器的时候,就该打品牌广告了。但这个速度增长非常快,可能很快就会出现一个拐点。”张备羽说。
嚴江宁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从2011年开始买空气净化器,如今家里已经有5台,最近也在考虑购入一台新风机。
但孩子总不能永远待在家里。在各种外出的选择中,很多家庭大多会带孩子去商场、游乐场等大型公共室内场所。从媒体行业辞职之后,严江宁创办了亲子类微信公众号“大小爱玩”,这个账号的主要内容正是向家长们推荐各种亲子游玩的场所。
严江宁6岁的女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咳嗽,在雾霾严重的季节,咳嗽持续的时间就会更长。“这也是我非常无奈的一点,虽然做了各种防护,但还是无法让孩子避免雾霾的影 响。”
“去年下半年很多人开始聊大环境下的小环境,早教机构、幼儿园,游乐场的空气可能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感受到家长的这种疑虑,严江宁策划了一场“测霾”的活动,招募的帖子发布之后,在北京就得到60多个家庭报名响应。这些家长集中在相同的3天时间内,实测了北京主要的博物馆、游乐场、商场的空气质量,而结果的不乐观程度多少让人有些意外—在室外空气重污染的情况下,室内PM2.5小于100的商场只有2家,大于200的却有11家。
“让我们非常不满的是,一些商场,游乐场都曾宣称安装了效果很好的新风系统,但实测结果根本不是,有欺骗的嫌疑。”严江宁对《第一财经周刊》说。这次测霾活动的结果通过“大小爱玩”微信公众号对外发布之后,很快就获得了超过10万的阅读量。
北京麟联置业有限公司(颐堤港)董事兼总经理李志豪也留意到了“大小爱玩”发布的这份测评,颐堤港是PM2.5小于100的两家商场之一。他告诉《第一财经周刊》,商场也因此收到了不少来自顾客的赞赏和鼓励。
据李志豪介绍,新风系统其实很早就是一二线城市很多办公楼和商业体的标配,但是如何管理和使用新风设备则取决于业主,而颐堤港购物中心从选择建筑材料到商场运营管理都关注了会对空气质量造成的影响。
颐堤港物业工程部副总监许志忍告诉《第一财经周刊》,这家购物中心去年对场内的霍尼韦尔新风装置和空调都做了改造,加入了清华大学研发的静电滤网,这种滤网不需要更换,只需要定期清洗,当滤网需要清洗时,系统会自动发出警报。
对购物中心而言,要保证空气质量,难题之一就是如何守住商场的各种入口。“商场出入口多,且连接车库和地铁,还有客户们进进出出,都会将室外的空气带入。”为阻挡脏空气进入商场,李志豪介绍了颐堤港的办法,一方面是给地下车库设置自动卷帘门,无车进出时卷帘门会保持关闭状态,此外后勤送货区也设置了自动门,防止送货人员忘记关 门。
雾霾天气某种程度上加大了商场运营管理的成本,每逢雾霾天气颐堤港就会启动最严格的管理措施,比如派专人检查每个出入口处的大门是否及时关上,监督餐饮区的商户是否在打开抽油烟机的同时也打开了补风机,防止由负压差引起的室外空气倒灌。
宜家荟聚中心则出现在了“大小爱好”测霾结果的负面名单中,然而这家购物中心对此结果并不太认同。
按荟聚中心的解释,PM2.5的瞬时数值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比如所处地理位置、购物中心的客流量、几个入口的朝向以及当天的风向等。北京荟聚所处的南城,较北城和北京的平均值情况会更为严重,且这些家长做测试的日子是在去年12月18日周日晚上7点,恰逢周年庆客流高峰期,雾霾会随着客流的大量涌入有所增加。
来自购物中心的这套理论分析,当然也是从反向在提醒家长,应选择更为适合的时间段带孩子外出逛商场,至少应该有意回避掉那些极端恶劣的天气或者是客流较集中的时 段。
荟聚中心的公关经理余弦介绍说,荟聚中心使用的新风装置是目前市面上较为先进并经国家检验认可的一线品牌的初效过滤和中效过滤系统,对过滤PM2.5有一定效果。“当然,在雾霾非常严重的情况下,确实对于我们提出了更高的清洗和维护要求。”余弦对《第一财经周刊》表示,来自外部测评的结果,已经引起公司的高度重视,其管理和技术团队正在进一步研究如何在极端天气中改善购物中心内的空气质量。
不断有对雾霾天气感到忍无可忍的人,开始考虑去到空气更好的城市“躲霾”。选择在重度污染的季节旅行是一种办法。空气堡的市场经理李江艳已经计划着,让父母带着孩子去三亚住几个月。“孩子每天趴在窗户上,对我说‘妈妈我好久没出去了。”这样的话,让李江艳听完深感难 过。
携程网观察后台数据时发现,越是雾霾高发地区和持续雾霾的日子,旅游者查询和预订旅游产品的活跃度就会越高。入冬后国内大范围出现的雾霾天气,已经成为旅游需求激增的主要刺激因素,而2016年12月,国内最受欢迎的3个热门目的地分别是:三亚、厦门、丽江。作为最热门目的地,12月报名去三亚的游客,环比增长50%以上。显然,这些目的地都属于自然环境和空气质量较好的地区。
携程还适时推出了“避霾专线”和“避霾旅游补贴”。海南三亚的避霾线路一经发布,销售量在一周内便增加一倍,而福建厦门的“清肺深呼吸”专线,销量环比增长高达 170%。
今年元旦,秦珍子全家带着不到一岁的女儿到三亚度假兼躲霾,住宿方面他们选择了能自己买菜做饭的度假公寓,虽然已考虑到旺季因素,但仍然被“一房难求”的火爆景象震惊了。
秦珍子入住的这家公寓式酒店还不属于当地最热门的区域,但是她刚在网站预订好了一套两室一厅,公寓那边就打电话道歉说没房。
“为此他们愿意赔给我们两套一室一厅。这相当于我们花一套两室一厅的钱,得到了两套一室一厅的房。”秦珍子听完赔偿方案还挺高兴,然而这还只是故事的开始。入住没几天,酒店方面又跑来和他们商量:希望能腾出其中一套房,给其他排队的客人入住,酒店愿意按天赔偿损失。
在三亚待了几天之后,秦珍子发现,原本在北京还时常咳嗽的女儿居然完全没有咳嗽过。这使她甚至产生了在三亚买房的冲动。经过亚龙湾一带时,常常能遇到“三步一个,五步一群”举着售楼牌子的房产中介,她拿了好多楼盘简介,还认真比對过配套和户型。
在链家网上可以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海口、三亚这类度假城市的售楼信息页面,当地年均PM2.5指数和负氧离子含量数据,放在了最醒目的位置。链家对市场跟踪发现,来三亚买房置业的客户里,北京、东三省、华北片区的客户较多,西北、西南,包括南方城市来三亚置业的客户也呈上涨趋势。而三亚市住建部门数据,2016年三亚新建商品房销售网签2.98万套,面积246.83万平方米,同比增长73.97%,销售金额479.86亿元,同比增长74.99%。
去年12月初,由搜狐焦点联合海南省房地产销售代理行业协会、佰思社、盛莲机构发布的《2016年11月三亚旅居市场月度大数据报告》显示,自11月中旬后,随着旅游旺季的到来,当地房地产的成交量在一个月里就突破20万平方米,接近春节期间的成交水平,同比增速高达116%。
不过,过去几个月也有一些想法灵活的开发商改变了策略,由售转租,因为三亚的度假公寓市场正在一路看涨。
“一旦遇到雾霾天,一个电话也打不进来。如果今天天不错,电话就安静了。”空气堡联合创始人张备羽有些感慨,眼下国人为应对雾霾而产生的消费,仍属于“下雨天才想到买伞”的情况。
豹米CEO徐力恒也有同感,他觉得:“空气净化设备不是感冒药,而是维生素E,它解决的是慢性病。”但是,眼下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对抗于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慢性病的人,恐怕并不多。
防霾意识最强的,首先是北京这样的一线城市的居民。徐力恒也注意到,北京是目前全国空气净化器普及量最高的城市,而石家庄、太原的空气污染虽然比北京还严重,但当地消费者没有意识到雾霾对身体健康的影响。
“关心空气质量是有成本的,很多人眼下关心的仍然还是温饱。”空气质量查询App“在意空气”的联合创始人王均说得很直接,“个人防霾观念的提升是由经济发展水平决定 的。”
王均在2011年与朋友开发了App“全国空气质量指数”,去年10月更名为“在意空气”。与空气质量监测打了5年交道,认识王均的人会很自然地视他为防霾专家。
“但我不会主动说,如果谁拿这个问题问我,我会介绍一下雾霾的危害和东西的选择。”王均列出一份与防霾相关的消费账单—“为了密封性,换好点的窗户要一两万元,门要几千元,两台净化器五六千元,还有出门戴的口罩一次性成本和日常成本加起来,几万元的成本,空气问题不是所有人都关心得起的。”
历史上发生在英国伦敦和美国洛杉矶的雾霾危机,空气质量逐步改善也花费了数十年之久,然而在此过程中,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因雾霾而引发的成功创业案例或者是重大产品发明,因为大多数危机化解的开端,往往是政府层面通过立法和执法,尽最大努力来遏制那些污染的源头。
而回到当下的中国,正在有越来越多的人,从每天习惯性地数次在App上查看城市空气监测数据,到自己购买霾表随时随地测量,从出门有意识佩戴口罩到不断增购净化器,甚至索性安装新风系统;从果断地带着老人和孩子集体逃离雾霾城市去空气好的地方旅行,到干脆在那里置业……人们躲霾的方式正在不断升级,一方面这听起来很被动,每一次升级意味着要产生更多的家庭消费,但换个角度来想,防霾消费的不断升温是好事,也证明国民防霾观念正在不断提 升。
换言之,主动花钱防霾躲霾的人越多,这也是一种逐步达成社会共识的过程,它会让清除雾霾变得更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