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树虎
论毛泽东的历史观
雷树虎
毛泽东早年的历史观在救亡图存主题下经历了从圣贤史观到多元史观并存再到唯物史观三个大的阶段。在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中,毛泽东的唯物主义历史观进一步得到展开和深化,其主要内容包括三个方面: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中国革命和建设的目的是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阶级斗争是创建新中国、推动中国社会发展的直接力量。毛泽东历史观的方法论遵循着路径与目标统一、真理和价值统一的逻辑轨迹。
历史观;人民群众;生产力
作为中国思想发展史上的一座丰碑,毛泽东思想不仅越来越成为中华民族的集体记忆,更是中华文明演进的重要符号,在世界范围业已并将产生更大的影响。毛泽东的历史观是毛泽东思想理论体系的基石。今天,重新梳理他的历史观,对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和世界的发展都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本文从毛泽东历史观在救亡图存主题下的变革、毛泽东历史观在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中的展开、毛泽东历史观在逻辑上的呈现三个大的论域梳理毛泽东的历史观。
近代以来,中国出现了“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社会变动和面临亡国灭种的残酷现实,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国家富强和人民富裕的客观需求成为哲学世界观变革的深层历史根据,更是近代以来无数仁人志士的理想信念和时代担当。面对民族危亡、亡国灭种的残酷现实,面对近代中国反帝反封建,救亡图存的历史主题,毛泽东早年历史观经历了一系列的变革,直至最终确立唯物史观。毛泽东早年历史观变革过程主要包括湖南一师时期救国救民、改造中国的圣贤史观,五四前后的多元史观并存,建党前夕唯物史观的最终确立三个大的阶段。
(一)救国救民、改造中国的圣贤史观阶段
1913年春到1918年6月,毛泽东在湖南一师经历了5年半的学习时期,这一时期也是他早年历史观初步建构并形成圣贤史观时期。为培养学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志向,当时的湖南一师以“知耻”为校训。这里的“知耻”不是让学生了解中国传统道德意义上的礼义廉耻,而是让学生知“国家之耻”,以挽救民族危亡、亡国灭种为己任,树立救国救民和改造中国的宏大志向。1915年5月9日,当袁世凯政府接受“二十一条”卖国条款时,湖南一师的广大师生就编印了有关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文章和资料,题为《明耻篇》,毛泽东当时就在该书的封面上记下:“五月七日,民国奇耻。何以报仇?在我学子!”[1]10正是在一师这样的氛围中,毛泽东的思想发生着急剧的变化。
在1913年的《讲堂录》中,毛泽东在秉承湖湘学风基础上,逐渐确立了自己的圣贤史观。他认为“天下无所谓才,有能雄时者,无对手也。以言对手,则孟德、仲谋、诸葛尚也”,“有豪杰而不圣贤者,未有圣贤而不豪杰者也。圣贤,德业俱全者;豪杰,谦于品德,而有大功大名者。拿翁,豪杰也,而非圣贤”,进而他自己崇尚“人之为人,以贤圣为祈向”。[1]530,531,929正是这种“以贤圣为祈向”的价值取向,驱使毛泽东积极探求圣人人格并以之改造社会。他认为:圣人是既得大本者也;贤人是略得大本者也;愚人是不得大本者也。因此“圣人通达天地,明贯过去现在未来,洞悉三界现象”,“以大本大源为号召,天下之心其有不动者乎?天下之心皆动,天下之事有不能为者乎?天下之事可为,国家有不富强者乎?”[1]73-74欲以“大本大源为号召”来改造社会,实现国家的富强,毛泽东在一师写了一篇题为《心力》的文章,受到他的老师杨昌济先生的赞扬。毛泽东在1936年回忆道:“教员中给我最强烈的印象的就是一个英国留学生杨昌济,过后我和他非常要好。他教伦理学。他是一个观念主义者,同时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在他的影响之下,我写了一篇文章,篇目叫‘心力’。那时我也是一个观念主义者。”[2]16-17在一师校训,老师和同学等的影响下,他秉承贤圣人格,以“心力”为动力,以“大本大源”为号召,以期改造中国和世界,进而实现国家的富强。
(二)五四前后的多元史观并存阶段
北京是近代中国新文化运动的中心,北京大学更是各种新思想、新主义、新文化的荟萃地。在蔡元培先生“循自由思想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思想观念的影响下,诸多学术、观念、思想在这里相互交锋、争奇斗艳、竞相绽放。就主要思想流派而言,有李大钊、陈独秀等主张的激进派,有胡适、蔡元培、陶孟和等主张的自由主义,还有无政府主义、新村主义、工读主义等。再者,当时的北京大学,也是巨匠荟萃,有语言学家钱玄同、刘半农、沈尹默等,经济学家马寅初、王星拱、章士钊等。这些新思想、新主义、新思潮、新文化和名家巨匠都不同程度地影响着毛泽东。
1918年8月19日,从湖南第一师范毕业的毛泽东和罗学瓒等人到达北京。在杨昌济先生的帮助下,毛泽东认识了李大钊(时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并被安排在图书馆当助理员。这也就开启了毛泽东接触、研求各种思潮思想的大门。1918年11月,毛泽东在天安门广场现场聆听了李大钊的《庶民的胜利》的演讲。当月的15日,这篇演讲稿和《布尔什维克主义的胜利》一起刊登在《新青年》上。自然,毛泽东也在第一时间仔细阅读了这两篇文章,他在1936年回忆时说:“我在李大钊手下做图书佐理员时,已经很快地倾向马克思主义了。”[2]22诚然,“倾向”意味着一个方向,但“倾向”和信仰不是一回事,客观准确地说,在毛泽东当时信奉的各种救国方案中,马克思主义只是其中之一,还远未成为他思想结构中的主导性因素,他也不可能建立唯物史观。比如,毛泽东在1936年回忆他和陈独秀的关系时说:“我和他第一次相见是在北京当我在北大的时候;他给我的影响也许比那里任何人所给我的都大。”[2]这里须注意的是,陈独秀本人当时在思想上还没有实现自身的马克思主义化,仍是激进民主主义的思想。
毛泽东此时多元史观并存的思想状态也可以进一步从他的通信和实践予以呈现。1920年3月14日,在给周世钊的信中毛泽东写道:对于于种种主义,种种学说,都没有得到一个比较明了的概念,因此,“想从译本及时贤所作的报章杂志,将中外古今的学说刺取精华,使它们各构成一个明了的概念”。同年6月7日,毛泽东在给黎锦熙的信中就自己研习情况作了说明,他说:“近来功课,英文,哲学,报,只这三科。哲学从‘三大哲学家’(柏格森、罗素、杜威)起,渐次进于各家。”[1]431同时,毛泽东也试验着各种思潮和主义。1919年7月20日,《每周评论》第31号刊发了胡适的《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一文,挑起了“问题与主义”的大论战。同年9月1日,毛泽东拟写了《问题研究会章程》,希望邀请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进行研究,并通过问题研究会对实验主义有一个亲身的实践。试验还没开展,他就投入到了驱张运动中。驱张运动以毛泽东领导的请愿团向当时的北京政府和国务总理靳云鹏请愿的失败而告终。1920年5月,应彭璜之约,毛泽东和湖南一师的同学张文亮等一起试验工读生活,在上海民厚南里租了几间房子,“共同做工,共同读书,有饭同吃,有衣同穿”,过着一种简朴的生活。很快,这种工读生活“不能说不失败”了[3]57。
在对种种社会思潮进行甄别并进行一些试验和实践之后,毛泽东进行了多方面的深刻反思和总结。1920年11月25日,毛泽东在给罗璈阶的信中写道:“我不赞成没有主义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解决……主义的结合才好。主义譬如一面旗子,旗子立起来了,大家才能有所指望,才知所趋赴”[1]497-498。同日,毛泽东在给张国基的信中再次表明自己的思想,即主张“湘人往南洋应学李石曾先生等介绍学生往法国的用意,取世界主义,而不采殖民政策。世界主义,愿自己好,也愿别人好,质言之,即愿大家好的主义”[1]502-503。同年12月1日,毛泽东写信给蔡和森、萧子升和其他在法新民学会会友,提出关于新民学会的方针、方法的意见,表明他已接受马克思主义,走俄国十月革命的道路。
(三)建党前夕唯物史观的确立阶段
1921年1月1日,在新民学会长沙会员大会上发言时,毛泽东把当时世界解决社会问题的方法大致概括为:社会民主主义、激烈方法的共产主义(列宁主义)、温和方法的共产主义(罗素的主义)、无政府主义等。在上述诸多方法中,可以拿来参考,以改造中国社会的应该是“激烈方法的共产主义,即所谓劳农主义,用阶级专政的方法,是可以预计效果的,故最宜采用的”[4]1-2。同月21日,他在给蔡和森的通信中又进一步表明:“唯物史观是吾党哲学的根据。”[4]4这是毛泽东唯物史观正式确立的标志。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但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具有能动的反作用。社会意识一旦确立,就必然体现在人们的社会实践之中并产生相应的作用。唯物史观在中国的传播,必然导致人们从思想的改变向社会实践的深入,即从“思想改造论”转化为“社会改造论”。在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和建设实践相结合的历史进程中,毛泽东继承和发展了唯物史观,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阶级斗争是创建新中国、推动中国社会发展的直接力量,中国革命和建设是要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等唯物史观的重要原理。
(一)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
要改造中国,实现民族独立、人民解放,国家的富强和人民的富裕,必须清楚历史发展的动力。在人类历史发展的长河中,究竟是谁创造了历史,谁是历史的真正主人,这是历史观必须给予回答的首要的基本问题。“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这是毛泽东对历史的叩问。“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5]1031
只有人民群众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才是历史的主人,中国的革命和建设本质上就是一个尊重群众、组织尊重和发动群众的问题。正是基于对这一本质问题的认识,毛泽东创造性地提出了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论断并指出新民主主义革命“就是在无产阶级领导之下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6]647。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全面发动了侵华战争。第二年,毛泽东发表了著名的《论持久战》,他无比自信和坚定地说,伟大抗日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据,存在于民众之中”,只要“把日本侵略者置于我们数万万站起来了的人民之前”,只要具备了“中国人民的大联合”这个主要因素,我们就能最终“驱逐日本侵略军出中国”,“抗日战争是持久战,最后胜利是中国的——这就是我们的结论”。只有“人民战争,才能战胜民族敌人”[5]1041。2015年,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七十周年之际,习近平同志向全世界发出了“正义必胜、和平必胜、人民必胜”的历史箴言。
抗日战争胜利后,为了中华民族真正的独立和人民的彻底解放,1948年11月1日,毛泽东审阅并签发中共中央军委《关于统一解放军全军组织和部队番号的规定》,决定团和分区以上各部队,均冠以“中国人民解放军”名称,中国人民有了一支自己的军事武装、自己的钢铁长城。1949年,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上和开国大典上,毛泽东向全国和世界庄严宣布“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并发出“中国人民大团结万岁”的历史召唤。
人民群众创造历史,必然有一个组织和领导的问题。把社会主体进一步区分为群众和领导,且实现群众和领导的有机统一,这是毛泽东人民史观对唯物史观做出的巨大贡献,即作为毛泽东思想活的灵魂之一的群众路线。“共产党的路线,就是人民的路线”[7]409,也就是群众路线。群众路线,就是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群众路线蕴含的群众和领导的相互关系是社会史观的重要问题, “领导和群众相结合”是共产党人的历史性回答,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观。毛泽东以人民为核心的历史观也深深地体现在他的人民情怀之中。
(二)中国革命和建设的目的是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
生产力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这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根本原理。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一文中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辩证关系作过经典表述。毛泽东又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生产力理论。
1944年3月22日,在中共中央宣传委员会召开的宣传会议上的讲话中,毛泽东强调,我们中国共产党人搞政治、军事就是为了解放生产力。社会发展最为根本的问题是生产力的发展。“我们搞了多少年政治和军事就是为了这件事。马克思主义社会科学也就是讲的这件事。”[8]109正是以生产力发展为根据,毛泽东结合中国革命的特殊国情,创造性地论证了我国新民主主义社会要广泛发展资本主义的现实必要性和急迫性。在旧中国,帝国主义的民族压迫和封建压迫残酷地束缚着中国人民的个性发展,在经济上,更是束缚着私人资本主义的发展和破坏着广大人民的财产,因此,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任务就是解除这些束缚和停止这种破坏,保障广大人民能够自由发展其在共同生活中的个性,并能够自由发展那些不是操纵国民生计而是有益于国民生计的私人资本主义经济,保障一切正当的私有财产。中国的新民主主义社会需要资本主义的某种发展去代替外国帝国主义和本国封建主义的压迫,这不但是一个进步,更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过程。客观地看,这种代替不但有利于资产阶级,而且也有利于无产阶级,或者说更有利于无产阶级。新民主主义的中国,“是多了一个外国的帝国主义和一个本国的封建主义,而不是多了一个本国的资本主义,相反地,我们的资本主义是太少了”[5]1058,1060。
1956年1月,在最高国务会议第六次会议上的讲话中,毛泽东再一次强调:社会主义革命的目的是为了解放生产力。社会主义革命和改造理论是毛泽东思想的重要内容和主要板块。在社会主义革命和改造的实践过程中,把农业和手工业的个体所有制变成社会主义的集体所有制,把资本主义所有制的私营工商业改造成社会主义所有制的工商业,必然使生产力大大地获得解放,这样就为大大地发展工业和农业的生产力创造了社会条件。就生产力的发展而言,毛泽东更加重视先进的上层建筑对于经济基础、先进的生产关系对于生产发展的重大意义。他特别主张,“生产力的大发展,总是在生产关系改变之后”,从世界的历史发展演进来看,资产阶级工业革命,不是在资产阶级建立自己的国家以前,而是在这以后;并且,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的大发展,也不是在上层建筑革命以前,而是在这以后,“都是把上层建筑改变了,生产关系搞好了,上了轨道了,才为生产力的大发展开辟了道路”[9]131-132。
毛泽东上述有关生产力的论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的历史实践中,为他的后继者实现工作重心的转移和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奠定了理论基础。
(三)阶级斗争是创建新中国、推动中国社会发展的直接力量
人类历史总是在扑朔迷离、曲折回转中前行,如何才能正确、科学地看清历史发展的真相,进而探明历史发展研究的规律呢?列宁在《卡尔·马克思》一文中给我们揭示了答案:马克思主义提供了一条指导性的线索,使我们能“在这种看来扑朔迷离、一团混乱的状态中发现规律性。这条线索就是阶级斗争的理论”[10]426。毛泽东自觉地接受并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关于阶级斗争的理论,旗帜鲜明地主张:在阶级社会,阶级斗争,一些阶级胜利了,一些阶级消灭了。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几千年的文明史,“拿这个观点解释历史的就叫做历史的唯物主义,站在这个观点的反面的是历史唯心主义”[11]1487。要想真正把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所主张的阶级斗争运用到中国革命和建设中去,还必须把马克思主义这一基本原理和中国的实际与实践相结合,进一步科学准确地划分阶级,善于科学正确地对待阶级分析和运用阶级分析。这也是毛泽东对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方法做出的巨大贡献。
阶级概念和理论是历史唯物主义重要的理论范畴。毛泽东创造性地发展了阶级理论。在《中国的社会经济形态、阶级关系和人民民主革命》一文中,毛泽东进一步提出,划分阶级时,一定要严格区分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的区分进一步发展了历史唯物主义阶级理论,并使这一理论更具有可操作性和精准性,也彰显了历史唯物主义阶级理论的科学性。在社会生产生活实践中,人们为了生活就要生产诸如粮食、衣服、房屋、燃料、器具等生活资料,人们为了生产生活资料就要有诸如土地、原料、牲畜、工具、工场等生产资料。 正是基于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区分,毛泽东指出了对生产资料的所有和使用的不同,区分出生产资料的所有关系和使用关系。反之,如果将生产关系和使用关系并列,又将生产资料与生活资料并列,将其作为划分阶级的标准,把问题弄得很糊涂,就可能造成错误和悲剧。
实事求是、深入调查研究是最基本的方法。在深入实地的调查研究中,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去作周密的调查是了解情况的最基本的方法,“只有这样,才能使我们具有对中国社会问题的最基础的知识”[5]789。基于阶级分析的方法,毛泽东发表了一系列文章,制定了一系列路线、方针和政策。他也正是用阶级分析的方法得出:农民问题是中国革命的中心问题,中国革命的实质就是“农民革命”,这是因为旧中国的农民在经济方面受地主阶级、土豪劣绅、贪官污吏和封建军阀的剥削最惨烈,尤其是帝国主义入侵中国以后,中国农民又遭受了敲骨吸髓的各项赔款的压榨;在政治上,旧中国的农民处于地主阶级的统治和压榨之下,而各级政府乃至大小军阀只不过是乡村封建阶级的首领和代表。也就是说,正是在对中国社会各阶级进行阶级分析之后,毛泽东找到了中国革命的领导阶级、主力、朋友和敌人,通过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最终夺取了中国革命的胜利。
新中国成立后,正确利用阶级分析法,我们独创性地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建立了社会主义国家。在社会主义初步建设中,基于历史发展的局限性,我们在一定程度上犯了阶级斗争扩大化的错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新的历史征程中、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中,工作重心已转移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阶级矛盾已不是社会主要的矛盾,阶级分析法也不再是主要的分析法,但是,我们不能否认阶级斗争和阶级分析法的地位和作用。
世界观、历史观和方法论具有内在的一致性。有什么样的世界观、历史观,就会有什么样的方法论。毛泽东早年和挚友蔡和森通信时就谈到“唯物史观是吾党哲学的根据”,并从唯物史观出发来看待历史、认识社会、从事实践。1942年,毛泽东在中央学习组的讲话中进一步提出“全面的历史的方法”[7]400。毛泽东全面的历史的方法论在中国革命和建设历史中呈现出路径与目标统一、价值和真理统一的逻辑轨迹。
路径与目标的统一。中国共产党人是最高革命纲领和最低革命纲领的统一论者。中国革命担负着两重任务和使命,即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对于二者的关系,究竟是“二次革命”,或者“毕其功于一役”呢,还是二者是“有机构成的两部分,而为整个共产主义思想体系所指导”[6]686?毛泽东反复告诫全党要正确把握和处理“中国革命的现在阶段和将来阶段的关系”,是缘于党在这个问题上付出过惨重的代价。“二次革命论”或“毕其功于一役”等“右”或“左”的路线不仅造成革命同志无谓的巨大牺牲,还差点葬送了革命。因此,中国共产党人必须区分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同时又认清二者的内在联系:民主主义革命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必要准备,社会主义革命是民主主义革命的必然趋势,“而一切共产主义者的最后目的,则是在于力争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的最后的完成”[6]651-652。这既是目标、纲领,也是中国共产党人的理想和信念。
价值和真理的统一,是毛泽东历史观第二个主要的方法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推动历史进步的力量,历史的伟力蕴含在人民之中,这既是历史发展的规律,也是科学的真理。历史是人民创造的,历史的发展也只有人民才能推动,那么,毛泽东在人民史观的基础上,必然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作为自己的选择,并升华为中国共产党人的宗旨。中国共产党人立足于历史唯物主义科学的实践观,在人民史观的指导下,把价值和真理在人类社会活动中内在的一致性和统一性运用到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历史实践之中,进而取得中国革命的胜利和建设的巨大成就。
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是毛泽东思想的精髓,也是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精髓,更是中国共产党人的思想路线,它内在蕴含了价值和真理的统一。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中,对实事求是作了清晰的阐释。“实事”,就是客观存在的一切事物,而人们的需要和利益也具有客观实在性,也是实事,因此,对于共产党人来说,人民群众的需要和利益,是一个不以自身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事物,需要给予科学的认识和正确的对待。“求”就是探求研究,“是”就是客观规律。只有从上述两个方面的“实事”出发,才能真正把握人类历史发展的规律。对于人民群众的需要和利益这一“实事”的研究和满足,本身就蕴含着价值和真理的统一。
路径与目标的统一、真理和价值的统一是唯物史观内在蕴含的方法论,毛泽东把它们很好地运用于中国革命和建设。在新时期,它们也必将对中国的改革发挥指引作用。
毛泽东同志从唯物主义的历史观出发,和中共中央第一代领导集体的其他战友一起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做出了独创性的历史贡献,为中国的革命和建设做出了独创性的历史贡献,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做出了筚路蓝缕的探索,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建设做出了奠基性的历史贡献,让我们永远缅怀和铭记伟人和伟人所做出的历史功业!
[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共湖南省委《毛泽东早期文稿》编辑组.毛泽东早期文稿[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8.
[2] 斯诺.早年毛泽东:传记、史料与回忆[M].刘统,编注.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1.
[3]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M].北京:中共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
[4] 毛泽东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5] 毛泽东选集:第3卷[M]. 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6] 毛泽东选集:第2卷[M]. 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7] 毛泽东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8] 毛泽东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9] 毛泽东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10] 列宁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1] 毛泽东选集:第4卷[M]. 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责任编辑 孟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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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3892/j.cnki.cn41-1093/i.2017.01.015
雷树虎,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博士研究生(北京 100732);哲学博士,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北京 10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