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数据争夺战

□本刊记者 黄耀鹏

在元旦假期过后的第一个周末，优步（Uber）公司与旧金山市政府和公众分享了“历史”交通数据，没想到引来了更大的争议。

政府想要，但不想被施舍

优步的“交通政策主管”（暂时未能用C*O的方式来称呼）称，市政府官员可以利用这些数据，研究怎样减少通勤时间，以及“更聪明”地改善交通。此番言论得到了政府官员们愤怒的回应。

倒不是因为这位仁兄措辞唐突，而是因为政府官员们怀疑，优步“霸占”这些数据谋求商业利益或者“非正当”打击商业对手，无助于公用事业。

虽然这位城市交通官员承认优步此举“向正确的道路迈了一步”，但远远不够，“让城市沮丧的一件事是，（数据）服务利用了公共道路和设施，却不必回报哪怕基本的开放度。”

他抱怨政府想要的交通数据大都掌握在私营公司手中，而后者并不听命于政府，优步等公司自行决定何时和发布哪些数据，无视政府要求。

华盛顿特区的官员则和优步数据官相处愉快。这个城市拥有3万优步司机，他们在路上每时每刻编织的数据，甚至用于管理总统就职时的交通管制。

旧金山和纽约市政府都想收集公共交通工具（不含地铁）下客时间、位置数据。理由是要判定司机是否超时工作。而优步则称该要求侵犯了司机和乘客隐私。优步目前公布的数据包括数百万用户的出行记录和在不同街区之间换乘所需时间。同时，在大型公共活动（演唱会、球赛、会展）时，可以分析如何改变地铁关闭时间，以将大量集中的乘客尽快送回家。

作为对策，一些州政府正在制定标准，以期让优步这样的公司交出政府需要的数据。一些对专业交通数据有研究的官员认为，优步数据可以让管理者更深刻地理解交通系统“整体相应情况”，以便预测未来几年应该在哪些地方加强交通设施的建设和管理。

数据即权力，这才是大问题

因此，即便几个月之前的交通流量数据，也具备金矿一样的价值。而像优步这样的私营公司，正在攫取其更多的价值，同时拒绝更需要的一方（城市交通管理者）无偿取得阅读和分析权力。特别是原始数据，被这些公司视若拱璧，从不示人。即便公布，也只是一些分析结果。政府想做自己的分析，无从下手。只能接受来自私营公司的二手货。在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私营公司比政府掌握更充分、质量更高的城市交通运营数据。

官员们的愤怒部分在于无法接受现实。优步正在打算优化数据管理结构，从而使分析这些数据变得简单。同时，与全球城市合作，他们可能更想从事数据营销，而非免费地提供这些数据。目前在网站上的分享，似乎可以视为一种广告行为。令对交通数据一窍不通的普通公众认识到，这些东西价值高昂，公司在上面花了很多心思和钱。政府意图无偿取得是不道德、不公平的。

这些由上百万民众和几乎同样数量的交通工具，以及数千条街道、数万个交通设施所产生交通数据到底属于谁？

谁掌握了这些数据，谁就获得了可畏的新力量。如果以公众利益的名义无偿占有这些数据，是否符合以往的法律？在需要最高法院的法官们释法之前，不妨用些商业的规则来看待私营公司采集、归纳、整理、分析数据所花费的资源。合法使用方提供些物质补偿，似乎是合理的。

但是，问题在于从政府的内心深处，他们并不满足于与私营公司分享这些数据。表面上，这是提高公用事业管理水平助推器；私下里，他们认为这是权力的问题，而不是钱的问题。这样子，双方就难以妥协和调和了。

不过，既然私营公司掌握着数据入口，承认其数据拥有者或者“保管人”地位是明智的。在完全符合自己的法律出台之前（忽略英美法系的特殊性），政府只能用软办法，唤起私营公司公益意识，呼吁双方合作，“民众愿意看到数据更高效的利用”，不是吗？

麻烦在于，无论谁掌握数据，无论是否打算有代价交易，垄断数据并让人怀疑另有所图才是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