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 女,1970年生,曲靖市宣威格宜中村煤矿职工。闲时创作小说,散文,诗歌,作品散见《阳光》《大风诗歌》《威宁诗刊》《玉溪》《剑南文学》《曲靖日报》《红河日报》《珠江源》《金钟山》《文学天地》《玉美人》《青松文苑》《月牙湖》《滇煤工运》等报刊杂志。多篇作品入选《话说宣威》《文化宣威》《纯情与美味》等选本。
秋 劫
眼泪又被逼出来了
光线散乱的堆在地上
她和她妈都不是叛逆和反季节植物
太多人习惯了市场的买卖和转手
她没记住故乡那条河,青瓦和风筝
只记住了精神病院那个老妇
很快被卖到火葬场烧成骨灰
秋 诉
秋雨,秋寒,秋露,来之前
我用三柱信香通知了住在地下的父母
应该不会冷了,梦里才送去御寒的衣裤
应该不会痛了,我都辞去了护士的职业
秋雨,秋寒,秋露,还是来了
前晚见到母亲,昨晚见到父亲
我的手指进入秋水不会开裂了,有饱含火焰的玫瑰精油
我的诗稿也不疼了,有止痛的星光和远方
看那满田野低头的稻穗,与生俱来的光芒
越接近大地,越远离寒凉
养 命
水葫芦占了月牙湖
犹如肿瘤挤进头骨
把自己交出去吧
供养这些蔓延极快的卑鄙的水植物
一场庞大的毫无预料的运动
红嘴鸥来了,许多蓝被覆盖
许多眼睛正在背后举刀
许多掠夺正在添加某种注释
过于接近刀口,会有猝不及防的血浆喷涌
灵 魂
跑起来就有风,有泪,有笑,有哭
要躺只能躺在开满格桑花的山顶,有鹰
那里的天接近海,落日接近草原
旷野接近沙漠,有口哨音
读刘年的诗集,再读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再走,再跑,一直走,一直跑,再回望
哪怕千疮百孔,刀痕累累
也不忘全力以赴为肉体梳妆
颤抖的水
风越过,湖水在颤抖,一波又一波
伸进双手想抱住水,替它拭泪
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和水一起颤抖
没抱住水,捞起一个我
那些淡泊的誓言有泪的成分滑出眼眶
人间的繁华与荒凉泛滥成灾
东大河的蛙声
落日下去了,流光也下去了,细微的风似有似无
夜幕检阅的繁星比蛙声还多
河水哗哗流淌,提示某种简单和稳定
石拱桥近旁建了东大桥,取缔一些锈迹和野草
几棵水柳在梦里守望一望无际的麦田
桥下偷渡的蛙声比桥上的汽车还多
挣 扎
抑郁症,恐惧症,狂妄症、幻想症挤满人间
手术台一直在拼死挣扎
空地那棵千年古银杏也在挣扎
老祖宗的木格窗花也在挣扎
同时挣扎的,还有河道翻滚的身体,和
那群飞鸟落进荒草永不瞑目的眼神
抚仙湖
不追诉古滇国遗落的呼啸
不倾听书笺上一滴水的涛声
只想捞起一条抗浪鱼的迢望,和
火焰上空守湖勇士的盔甲
不敢踏上那片过于精致的海
她过于干净,圣洁,带着银质的光
每掀开一浪,都有神仙和候鸟的前世今生
每呐喊一次,都有暗礁和天崩地裂的搏斗
不敢踏上那片过于激荡的海
怕诡异而孤寂的目光挡住杂念
不敢和玩水的女孩嬉戏,水太透明,怕妖
不敢问候提稻草的大妈,白酒太甜,怕陷阱
不敢把扇贝抱回家
不敢回忆旅途中的秘密和湿透的裤脚
父亲的战地和旧营房在水岸线
具有魔力一样覆盖我所能抵达的澄江海
星 光
厌倦了一条鱼在水中的流线
哪有这么自由的人生,透亮的玻璃缸远处
有一双猫眼,足以让黑夜战栗
不要虚构什么想当然
地板上的冷光足以凝固一整个夏天
一伸手就会冻伤十指
把眼睛睁开,重新认识过往事物
把手指张开,重新把星光放回草垛
我再不想浪费
白龙潭那个被送人女孩灑过来的笑
把阳光放进人间
陈旧的事物是有灵性的
植物奔涌过来的声音是有光芒的
河流祈祷过的山是有目光的
白云俯瞰过的生命是有泪光的
盛放雨水的杯子是有悲伤的
被火焰撕开的胸膛是有笑声的
那些把阳光放进人间的人背上都长着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