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唐僧身世情节研究的补证

2017-03-07 19:04
关键词:身世玄奘唐僧

张 瑞 敏

(上海大学 文学院,上海 200444)

关于唐僧身世情节研究的补证

张 瑞 敏

(上海大学 文学院,上海 200444)

目前的百回本《西游记》中,唐僧身世一回是清初汪象旭刊入的,世本《西游记》原无该情节。唐僧身世故事包含3个情节单元,其最终形成也是世代累积的过程。在现存《西游记》的各类版本中,朱本是唐僧身世情节出现最早的版本。对比分析朱本与汪本在这一情节描述上的不同,可以发现朱本更接近口头文学原貌,汪本则是经文人改造后的版本。

唐僧身世;情节集成;百回本;汪本;朱本

网络出版时间:2017-03-02 17:22

唐僧身世讲述了唐僧玄奘父亲陈光蕊赴任遇害,母亲殷氏无奈将幼子玄奘抛江,后玄奘被僧人所救,长大后为父报仇的故事。在明代现存《西游记》的版本中,最早的世本并没有独立的唐僧身世章节,十一回中仅有一段近200字的韵语简介,而刊刻于万历年间的朱鼎臣《唐三藏西游释厄传》(即朱本)则用一卷单讲唐僧身世故事。到了清初,汪象旭《西游证道书》自称得“大略堂《释厄传》古本读之,其中备载陈光蕊赴官遇难始末”[1]201,遂将之补入原百回本中。但汪氏对该古本的版本情况却避之不谈。孙楷第认为,此一回“乃象旭自为之,与古本无涉”[2]549;黄圣昔经过考证,也得出汪氏所谓古本“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充其量不过是指朱本的大略堂版”[3]的结论。与百回本《西游记》一样,唐僧身世故事也经历了世代累积的过程,其中包含的几个情节单元在一些较早的文献中都有迹可循。唐玄奘从一位真实的历史人物演变成由金蝉转世历经81难修行成佛的传奇圣人,离不开数百年间各种文学样式的合力推动。

一、唐僧身世情节集成

清初汪象旭在原百回本中补刊“陈光蕊赴任逢灾,江流僧复仇报本”一回。此后,清代刊刻的其他版本,如《西游真诠》与《西游原旨》等竟以汪本为完本。经过一代的流传,唐僧身世一节成为百回本《西游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人民文学出版社在1955年整理出版的《西游记》仍如此安排,但毕竟这一回与后文龃龉甚多。随着对《西游记》研究的逐渐深入,人民文学出版社在1980年刊印第二版时,便将此回作为“附录”篇收在原八九回之间,表明了对于该问题的客观态度。从汪本对这一回情节的补刊乃至学界对原百回本是否存在唐僧身世一节的万千讨论可以看出,玄奘身世与其西游取经在故事内容与形成方式上是有联系的。唐玄奘身世一节并非朱鼎臣首创,与百回本《西游记》一样,它的形成也是世代累积的过程。

朱本与汪本中的唐僧身世故事除了细节差异,其情节走向基本一致,故事包含了3个情节单元:父赴任遇害,子报官复仇;玄奘的父亲是陈光蕊;落江被龙王所救。父携妻赴任,途中遇害,妻子也被恶人所占。10余年后,子长大,得知真相,为父报仇。这种故事类型在唐代已经出现。《太平广记》中有“陈义郎”一篇,讲述的是福昌陈彝爽在赴任途中被同乡好友周茂方施计杀害,17年后彝爽之子义郎因一件带血衣衫与祖母相认,后为父报仇的故事[4]858-859。不过,在这个故事中,并没有义郎被杀与抛江的情节,而是被周茂方与其母亲抚养。《太平广记》《崔尉子》[4]856-857及南宋周密《齐东野语》和《吴季谦》[1]199-200两篇中也有相似情节:前者崔氏子在赴任途中被舟人推落深潭,其他大致与“陈义郎”相同;而后者则出现了被害者妻无奈将数月大的小儿抛江,后被僧人救下抚养成人的情节。不过,以上3篇传奇均以子得知真相报官,奸人被诛告终,尚未出现其父复活的后续情节。

海州民间唱本有《陈子春遇难游龙宫》,其中有与上述3个文本同样的情节,即陈子春携妻殷氏赴任遇害。但唱本并没有在此结束,从标题可以看出,陈子春遇害后的神奇经历才是唱本讲述的重点。其中有几句唱词:“家住江南海州办,弘农镇上是家门。再说龙王宫里请,子春招了三龙女,一人一日宴新婚……三元救父大功成,青峰顶上立庙宇,海州城内有家门。”掌管天、地与水三元的仙官被附会成了陈子春落水获救后与三龙女所生之子。清代帅颜保《重建云台山三元庙碑记》说:“考之三元,生于海州,得道云台……且发迹于唐,重建于宋,救赐以明,其来久矣。”[5]明万历十五年(1587)谢淳曾扩建云台山三元宫,其中供奉的神像除了三元大帝、陈光蕊及其4个妻子(殷氏小姐与三龙女)之外,还有陈光蕊的另外一个儿子——取经的唐玄奘。可见,将玄奘作为陈光蕊落水前的遗腹子的观念在万历十五年前就已经形成了。

在玄奘门徒慧立与彦悰撰写的《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可知,玄奘俗姓陈,是河南陈留(今偃师县)人。唐玄奘为求取经书偷渡出国,历尽苦难17载,从天竺带回经书657部,得到了唐太宗的赞赏,而其取经途中所遇奇情怪景及异域风情也成为人们当时的谈资。一些传说经过民间说唱便具有了较强的灵活性与粘附性,这种灵活性源于民间艺人在创作与说唱活动中的自由取材,而观众的审美趋向则促使了艺人对其他传奇故事情节的吸纳。故事中唐僧的出身符合当时人们的理想期待:父亲乃新科状元,母亲是名门闺秀。但唐玄奘取经前的真实经历过于黯然平淡,为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说唱艺人便将上述父遇害与子抛江的故事类型纳入唐僧身世。同时,经元杂剧《陈光蕊江流和尚》及明《西游记杂剧》等其他文学样式的丰富,至朱鼎臣时代,唐僧身世故事已经比较成熟。

二、原百回本无唐僧身世一回

世德堂本《西游记》没有唐僧身世一回,学界对此有两种猜想:第一,原百回本有,世德堂在刊印时因某些原因删除,或者无意刊落;第二,原百回本无唐僧身世。持第一种观点的主要是孙楷第,他认为刻书者由于政治因素的影响而删掉本节。“万历间刻书者嫌其亵渎圣僧,且触杵本朝,语为不详,亟为删去。”[6]196曹炳建深以孙楷第的说法为然,并补充道:“玄奘是中国历史上为佛教文化发展和中印文化交流作出贡献的圣僧,如果给他这样一个并不光彩的出身——父亲被水贼推入水中,母亲被水贼霸占——在世本的整理者看来,是对这个圣僧莫大的侮辱。同时,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在当上皇帝之前,曾经出家当过和尚,如今写一个和尚如此不光彩的出身,有可能是会犯忌讳的。”[7]189但在笔者看来,这种观点略欠推敲,对于一位“圣僧”在小说中的形象分析,两位先生有些囿于史官文化局限。史官在撰写帝王将相的出身纪传时会赋予其传奇色彩是意识形态的需要,但民间文学喜猎奇戏说,尤其是对于历史上一些创造不凡业绩的英雄人物,而玄奘之于《西游记》亦是如此。另外,因“不光彩”的和尚身份有影射朱元璋的可能性而删除文本的观点更是无从谈起。在明代中后期,“三言二拍”、《清平山堂话本》与《金瓶梅》等世情小说中出现了不少贪财好色的僧尼形象,如《醒世恒言》第十五卷《郝大卿遗恨鸳鸯绦》中的去非和尚,《金瓶梅》五十七回中的广成寺和尚等。如果说世情小说反映的是底层民众生活常态,出现此类和尚形象无可厚非的话,那《水浒传》这样的英雄传奇小说也出现了与有夫之妇潘巧云发生奸情的和尚裴如海,若有影射之考虑,刊刻者为何不将此回删去或者改变人物身份?

持第二种观点的主要有苏兴、蔡铁鹰及李金泉等学者。世本《西游记》第十一回,唐太宗选中玄奘做坛主,之后有一首关于玄奘的七言诗歌,将玄奘的前世今生都概括完全,故苏兴认为此首古诗“已经把今习见的第九回内容都概括进去了……唐僧只起孙悟空的配角作用……不会再有一个独立章节写唐僧出身即陈光蕊故事”[8]。对于苏兴有关唐僧配角的说法,笔者自不认同。“西游”故事的核心本就是唐玄奘天竺取经,若说主角,也是玄奘,只因悟空出世、求道与大闹天宫是确定无疑的百回本情节就去弱化唐僧的形象作用,未免太过主观。蔡铁鹰则是从小说整体结构的角度进行分析,他认为“取经一事由袁守诚、泾河龙及唐太宗一条线索引出,前因后果联系很清晰,在第十一回水陆大会上交代玄奘,是一个合乎逻辑的安排,没有理由解释为什么会在八九回之间出现一个游离的陈光蕊故事。可以说,就吴承恩《西游记》(蔡铁鹰认为百回本《西游记》作者为吴承恩)的情节结构而论,没有任何包容‘附录’内容的可能”[9]245。李金泉则直接将唐僧身世一节当作朱鼎臣的个人行为:朱鼎臣“为了牟利的需要,既别出心裁地据杂剧等编写了一卷唐僧出身故事插入删节本中,而又在书名上强调了这一内容”[10]。

笔者赞同原百回本中并无唐僧身世一节的说法,按照蔡铁鹰对《西游记》结构容量的分析,《西游记》应是单线行进的结构。500年前孙悟空大闹天宫,背景是天宫地府各色神明魔怪。可以说,前七回为《西游记》整部小说开展创制好了一个神魔框架。第八回观音奉如来法旨到长安寻找取经人;九到十二回,魏征斩龙王,太宗入冥府,太宗还魂后建道场做法事,自然便要引出高僧玄奘,此时再插入陈光蕊遇灾与江流儿复仇的故事,不免突兀。李时人试图以“中国古典小说描写人物,受纪传文学的影响,常常采用传记式的写法”[5]来证明陈光蕊一节作为介绍唐僧身世的必要性。可如上所述,用大篇幅写孙悟空是为创造小说框架,其他人就没有必要如《水浒传》般独章单列了,取经队伍的其他人员——猪悟能、沙悟净和白龙马,虽经历各有不同,也不过是三两句带过罢了,百回本整理者对于唐玄奘身世的处理想必亦是如此。

三、朱本与汪本中的唐僧身世情节

在现存《西游记》的版本系统中,朱鼎臣的《全相唐僧出身西游记传》是明代最早出现有关唐僧身世的版本。学者们的讨论也大多集中在朱本、世本以及杨致和的《西游记传》孰先孰后,或者哪个版本才是祖本的问题上。对于“西游”这样一个世代累积型故事,发展到明代中晚期究竟出现了多少文学样式,又是哪些文学样式影响了现存的这3套版本,都是无法论述清楚的问题。再加上文学本身的阐释性特征,导致众家在一个问题上各执一词,似乎都有道理但又相互矛盾。蔡铁鹰对此已经有过探讨,因为“这两个本子(朱本与杨本)都有明显的前松后紧的现象——尤其是朱本,呈现了结构上的极度不平衡,后半部甚至是一句话就带过一个故事,没有任何的展开与描述……任何一个搞原创的人,都不会写出这么一个怪胎,朱本杨本只能是大砍大削的改写本”[11]338-339。

朱鼎臣《全相唐僧出身西游记传》共10卷,按天干数依次排列,每卷章目不等,最少第八卷仅3章,最多第九卷竟有10章。朱本第四卷单讲唐僧身世,一些细节与第六卷的唐僧身世古诗竟有明显的出入,甚至有草草敷衍之嫌。具体说来,有以下4处:

1.第四卷“殷小姐思夫生子”一章中,殷小姐是将新生子托付给一个由南极星君变化的“念经求食”的和尚,后来再由南极星君转托于金山寺的法明长老,乳名取“江流”。而第六卷中的古诗却道:“出身命犯落红(江)星,顺水顺波逐浪泱。”写明是有抛江之灾的。

2.四卷第二章“陈光蕊及第成婚”中,陈光蕊领的是江州州主之任,殷开山领兵驻扎之处也是江州,“不觉兵马已到江州”;古诗里却是洪州:“总管开山调大军,洪州剿寇诛凶党。”

3.古诗中前两句“灵通本讳号金禅(蝉),只为无心讲(听)佛经。转托尘凡受苦摩(磨),降生世俗遭罗网”,写的是玄奘前世有罪被贬的经历,朱本与汪本都未提及。

4.四卷第七章“小姐嘱儿寻殷相”,殷小姐见到年已18岁的玄奘,将其刚出世时被咬下的脚趾放在残缺处,“仍然安住,并无痕迹”,怪诞无稽。

由此可推测,朱鼎臣《全相唐僧出身西游记传》应是对其他文学样式如话本及杂剧等出现的“西游”情节的粗糙拼接;在唐僧身世一卷中采用的是“托孤”版本,不考虑“江流”的乳名乃是源于儿时被抛江的由头,只知唐僧乳名“江流”已经确定,遂径直采用。而第六卷中的古诗大概也是如此,全然不顾前后抵牾之处。从朱本与汪本中很多细节描写完全相同来看,汪象旭在补刊该回时手边应有一本朱鼎臣《全相唐僧出身西游记传》。如陈光蕊及第娶亲归家,朱、汪两个版本均有“暮春天气,和风吹柳绿,细雨点花红”一行文字;殷丞相领兵剿贼途中,“晓行夜宿,星落乌啼”8个字一字不差。但汪象旭并没有完全采用朱本的故事,也许不满朱本的乏善可陈,若弃之不用,又碍于缺乏参考文本,仅凭一篇古诗,实在很难充实成既丰盈诡谲,又与百回本其他篇目风格统一的文字,所以只得尽量精简,在保证情节顺利展开的同时,又免于露出马脚。正如孙楷第所评,“以一回之文,备诸情节,词意窘枯,乃全无描写,尤欠周密,不能缮完。以视本书记沙僧、猪八戒乃至白龙马各节,大有逊色”[6]195。

另外,朱本中还有一些值得关注的地方,在笔者看来,正体现了民间文学的一些特点。首先,陈光蕊看到招贤皇榜,向母亲表示将赴长安应试的意愿。汪本中的陈母表现得异常从容:“我儿读书人,‘幼而学,壮而行’,正该如此,但去赴举……”陈母说话引经据典,竟有种老夫子的风范,可以说是士子儒生心目中的理想母亲形象,但却不免呆板,失了生气。而在同样的情况下,朱本中的陈母听到儿子想远出应试,不免有些慌乱:“我儿,你去应举,叫老母倚托何人。”后见光蕊心意已决,便只好嘱托道:“若到长安,休问有官无官,千万早早回来,莫使老母在家倚门而望。”虽然没有前者知书开明,但却更贴近底层老妇的性格特点。同样,汪本中,殷氏小姐在陈光蕊落水之前几乎形同木偶,仅是一个模板化人物,而朱本中有殷小姐与别人的对话,虽对情节发展不起多少作用,但要比汪本显得周全活泼。其次,朱本语言较为灵活通俗。如陈光蕊买了一条金鱼,见其非同凡物,就拿去江里放了生。汪本陈母说道:“放生好事,我心甚喜。”而朱本中陈母说的是:“鱼斩眼,决是龙王,你将去放生,也是好勾当。”“勾当”是民间口语,从老妇口里说出,自然要比汪本4字短语贴切灵活得多;再有,朱本中玄奘点破经法奥秘,惹怒一酒肉和尚。和尚骂玄奘道:“没爷的杂种,没娘的业畜。常言道,我是个前辈,吃盐多似饭,何为不晓。你姓也不知,天地也不识,岂可为人在世乎。”在同一个地方,汪本去掉了前面两句,盖是嫌其粗陋,这种情况也是文人改造小说的惯常手段。“西游”故事以民间说唱为主要的传播方式,艺人在说唱过程中不免吸纳一些俚俗口语。但文人书写崇尚典雅含蓄,在对民间故事文本进行改造时,常作一些删减润色。所以,朱本中唐僧身世一节更接近口头文学原貌。

目前,关于唐僧身世故事最先出现在哪个版本的讨论仍在进行。学者们众说纷纭,对唐僧身世问题的各方面考证与推测,进一步丰富与深化了对于《西游记》研究的认识。但这些观点所依据的都是能够流传下来并保存尚完好的几个版本,至于“西游”故事在某一时代存在过多少版本,还有哪些文本存世未被发现,都不能确定。所以,根据仅存的几个版本推证一个故事出现的最早时间,是难有定论的。原百回本《西游记》中本没有唐僧身世一节,对比汪本与朱本在此一节的具体描述,可以发现朱本是更接近该故事口头原貌的文本,汪本则是经文人改写过的版本。

[1] 蔡铁鹰.《西游记》资料汇编[M].北京:中华书局,2012.

[2] 刘荫柏.《西游记》研究资料[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3] 黄圣昔.“大略堂《释厄传》古本”之谜试解[J].明清小说研究,1992,(Z1):125.

[4] 李昉.太平广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6.

[5] 李时人.略论吴承恩《西游记》中的唐僧出世故事[J].文学遗产,1983,(1):87,91.

[6] 朱一玄,刘毓忱.《西游记》资料汇编[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2.

[7] 曹炳建.《西游记》版本源流考[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2.

[8] 苏兴.吴承恩《西游记》第九回问题[J].北方论丛,1981,(4):33.

[9] 蔡铁鹰.《西游记》的诞生[M].北京:中华书局,2007.

[10] 李金泉.《西游记》唐僧出身故事再探讨[J].明清小说研究,1993,(1):66.

[11] 蔡铁鹰.《西游记》的成书研究[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

(责任编辑 张盛男)

The Supplement to the Study on the Life Experience of Tang Monk

ZHANG Rui-mi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Shanghai University,Shanghai 200444,China)

The life experience of Tang Monk in the present 100-chapterJourneytotheWestis added by Wang Xiangxu of the early Qing Dynasty.There is no such plot in the version of Shi De tang of the Ming Dynasty.With generations of accumulation,the story of Tang Monk’s life experience consists of three plots.Among the existing versions ofJourneytotheWest,Zhu Dingchen’s is the earliest telling the life experience of Tang Monk,based on which Wang Xiangxu of the early Qing Dynasty adds the plot to the 100-chapter version.The comparison between Zhu’s and Wang’s versions reveals that the former is closer to oral literature and the latter is the revised literary version.

the life experience of Tang Monk;the formation of the plot;the 100-chapter version;Wang’s version;Zhu’s version

2016-04-25

张瑞敏(1992-),女,河南濮阳人,上海大学文学院中国古代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民间文学。

I 207.419

A

2095-462X(2017)01-0009-004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3.1415.C.20170302.1722.01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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