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戈
那天下午,班主任宣布換座位——川伶,竟然和他同桌!
川伶是好学生。她一直是他幻想成为的“朋友”。只是上一次对话还是她走到他座位边上,小声说,“喂,交物理作业本。”“好。”
座位安定后,她没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也没主动跟她讲话。似乎每一次换座位都是他一段新的尴尬开始。但这次不同,他很想打破这窘境。晚自习时,他主动问了她一道令他头疼的物理题,“请……你,你会这道题吗?”“嗯,拿我看看……很简单,先受力分析,再正交分解,然后用动能定理就出来了。”
这短短一周里,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朝读后十分钟她旁边的座位依然空空,晚自习下课前五分钟他的书桌上就收拾得干干净净。课前她留在教室里,他还在厕所里,课后她计算着排列组合,他欣赏着励志书篇。
第七天,貌似他的尴尬又来了。班主任下午第四节课后宣布换座位。不!他不再无所谓。他自信,又颇显踌躇,头一次因为下定决心做某件事而神清气爽。
“咚,咚,咚……”下课铃响了。他没去上厕所,她突然好奇今天旁边的那位怎么还没出去,下意识往那边一瞟,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正望着她。
他把一小块心形蛋糕轻放在她书桌上,那是他特意拜托母亲在镇上买到的,缠绕在蛋糕的纸袋上夹着一张精美的小明信片。
川伶,我想你还是我的同桌,我想只有你能拯救我的物理,如果可以,今晚我送回寝,好吗?
终于下课了。习习秋风钻进门缝来吹打他通红的脸颊,他正要移步去讲台看座位表,她扯住了他外套右侧下方的衣角。
“行,好吧。”听到这简单的三个字,犹如沙漠开出一朵玫瑰。
晚自习后他特意多留了几分钟,她被调到后面去了,所以她整理好书包就去叫他:“走吧,首先声明一点,我们在一起走可以,顶多到体育中心的西角。”
“好。”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们一起穿过教学楼下面的大广场。她率先打破这哑剧:“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以为她在“面试”他,所以侃侃而谈他的理想与抱负,虽然中间夹杂了一丝丝抱怨。
到了体育中心的西角,最后她“哦”了一声,还给了他送的蛋糕,并附上一张小纸条:该醒醒了,你回不到那个幼稚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