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贤
回忆我的爷爷
◎张 贤
爷爷离开我们已经快八年了,但我经常想起他——那个倔强的老头。
2008年平安夜,爷爷在亲人的呼唤声中平静地走了。当我还沉睡在梦中,突然接到爸爸的电话,爷爷去世了!我和妈妈顾不得许多,急匆匆地往爷爷家赶。当时是凌晨三点多,大街上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寒风刺骨,给我一阵锥心的痛……这些,我至今记忆犹新。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是个很倔强的老头,甚至有点不近人情。他不像别人的爷爷那样溺爱孩子。记得我小时候很淘气,经常会被他扭耳朵,所以我不经常去他家。特别是上大学以后,离家很远,就更少去了。后来,奶奶告诉我,爷爷非常想我,每天都念叨我,我什么时候回家,还总是把好吃的给我留着……知道这些,我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
爷爷是个好人,当他去世的消息一传开,很多人都哭了,特别是村里的大爷们,哭得非常伤心。他们说,他们小时候家里穷,再赶上闹饥荒,经常挨饿。他们找到我爷爷,爷爷二话不说,就带他们去自己熟悉的工厂企业做工,混口饭吃。无论多困难的时候,爷爷宁肯自己不吃,也会有办法让他们吃饱。现在回想起来,仍然那么让人感动。
爷爷生前非常普通,几乎被人遗忘了,可他的葬礼却相当隆重,让人感到一丝欣慰。爷爷出身农村,虽然住了楼,但葬礼依旧是按农村的旧风俗办的。傍晚出殡了,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排成一条长龙,望不到尾。我跟在爸爸身后,走在队伍的前面,每一步都感觉异常沉重。每走十几米,队伍就要向爷爷的骨灰三跪九叩,直到日落西山,才到达下葬的地方。
爷爷的一生有不少传奇色彩。他的人生,可以被看作为二十世纪中国的缩影。我的家族曾经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清朝后期,因家中有人中举,被授予东阿县县令的官职,从此开始发达起来。族长去世时,县太爷曾亲自来“点主”,以示主家高贵的地位。后来由于战乱,时代变迁,到爷爷这代时,家道已经衰落了,不得不分家。正值饥荒时节,作为家中长子的爷爷,16岁就不得不外出谋生。1944年,他从家乡步行到兖州,在国民党吴化文部84师155旅当兵。后来他们部队随吴化文在济南战役中起义,爷爷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做过炮兵和骑兵,先后参加过济南战役、渡江战役、解放南京上海的战役,一路南下,又参加了解放福州、厦门和金门岛的战役。1950年,他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我见到过爷爷年轻时的照片,一身朴实的军装,显得很精神。爷爷虽然老了,却一点都不驼背,身体特别棒,像小伙子一样健壮。他去世时已经81岁了。他从来不去医院,除了有点气管炎,没有生过别的病。要不是因为冬至那天寒冷风大而引起脑出血,他不会这么急地离开我们。
爷爷人实在,在全军大比武中,身为炮兵的他发的炮弹几乎百发百中,被评为冠军。他接受采访时,没有拍领导的马屁,称赞领导的英明,而是实话实说,他说他每发一枚炮弹前,都要称一下重量,合乎一定规格的才容易命中。
爷爷是幸运的,他当了11年兵,能在枪林弹雨中幸存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人说他傻,立过那么多战功,为新中国解放事业出生入死,却什么实惠都没得到,最后还是个普通的农民。可他却不以为然,他说现在过得好多了,不要再给组织添麻烦。
这就是我的爷爷,一个普通、倔强的老头。爷爷虽然走了,但他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爷爷,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孙子!
(作者单位:宁阳县编办)
(责任编辑 陈安丽)